026 冰釋前嫌
「爸,您跟吳清明教授認識多久了。」
「我算起來是他的學長,我們同為周老師的學生才認識,周老師就是你們現在稱呼的耆老。」
「耆老也是學醫的?」
「曾經聽老師提起過他是半路學醫,他確實是博學多聞,說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為過,只要是當下感興趣的,他都會去涉獵甚至努力鑽研,所以我和吳清明兩人讀醫的,卻和朱玄武讀軍事戰略、賴天享讀法律四個人同為他的門生,說來好笑當時老師的女兒含雨妹妹正在看本中醫的書,笑稱我們是四君子,後來我們還當真認了這個稱呼。」
「哇!耆老也太聰明了,腦袋可以裝下這麼多東西了。」
「是呀,這世間有太多聰明的人,但真正有智慧的人卻太少,老師說他當不成有智慧的人,只能算是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愚人,唉……」墨世居放下筷子感慨萬千地說。
「爸,怎麼說到這裡就唉聲嘆氣,吃東西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會消化不良。」墨南將筷子拾起塞回墨世居手裡。
「也是,難得我兒子肯來陪我吃東西,至少得把這碗麵給吃完,不過我不是為自己不開心,而是想到老師一生聰慧過人,無論在全州時期還是來到中州之後,都能帶領部屬們在驚濤駭浪中平安渡過,卻獨獨在家庭這方面無法照顧到周全,他為師母學醫依舊挽救不回她的性命,而唯一女兒女婿也因為自己在政治鬥爭下,被北州派人暗殺身亡成為犧牲品,所以現在老師說他只想要逍遙快活過餘生,周遠征這個名字徹底消失在世間。」
「許叔也是在那場暗殺中腿折了,對吧。」
「許邊境是老師從全州帶到中州裡武術造詣最高的人,除了玄武他沒有孩子外,我們三個人的孩子武術都是他教出來的,他是老師在全州漁村帶回來的孩子,從小就一直跟在老師女兒身邊長大,也是因為有他在,玄武和含雨才不至於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也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留下殘疾。」墨世居難得跟兒子聊起年少往事,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說個不停,整個人神采奕奕,顯得比平日更有精神更年輕。
「可是賴媞媛好像沒跟許叔學武術。」其實墨南想問的是吳痕有沒有學武術,但他清楚父親甚至不知道有吳痕這個人,所以省略不問。
「蔡美謠自從兒子身亡,保護女兒都來不及,怎麼還肯讓女兒上山去吃苦,他們有錢有勢只需請人保護她即可。」墨世居以複雜的神情望著兒子,只可惜墨南此刻目光朝食堂門口看去。
「爸,當年的四君子,現在又來了一位。」墨南起身迎向前去,「吳教授您好。」
看著吳清明帶著吳解來到研究中心的食堂吃東西,不,還有跟在後面一時被擋住的吳痕,她上衣穿著藍色長版牛仔衣套,下半身同色高腰直筒牛仔褲,青春靚麗,慵懶中帶點俏皮的氣質,這身打扮一看就價值不菲,衣服上名牌的LOGO如此顯眼,定是出自他那貴公子哥哥的手筆。
吳痕不得不佩服吳解的神機妙算,猜到有可能遇上這位刺頭,所以行駛中看到櫥窗裡的衣服和鞋子,二話不說就買下讓吳痕試穿後,讓她直接穿戴走,現在冤家路窄竟然在短短時間中兩人又遇上了,她忍不住側身往父親和哥哥的身後退去,想想慢一秒被看見也是好的,父親忙著跟墨南打招呼,哥哥雙目剔亮瞟她一眼,大手一拉把她拖到前面來。
「老吳今天怎麼有空跟兒子……這位不會是阿解的老婆,喀……」墨世居被墨南撞了下手臂,立即明白說錯話,卻不知錯就錯了幹嘛用手肘撞他,兒子的反應未免有點過激了。
吳清明這才想到吳痕到現在都未在朋友圈裡現身過,他周遭的人還不知道她的身份。
「我女兒,吳痕,快過來跟墨伯伯打招呼。」吳清明示意吳痕向前,吳解很自然牽起吳痕走到墨世居面前,「墨伯伯您好。」兩人異口同聲說著。
「乍看起來長得不像,仔細一瞧還真是不像,老吳你這個女兒藏得夠深,怎麼現在才肯放出來給人認識,你那來的女兒。」
「我領養的小孩,最近在醫院實習上班,原本就不太想讓別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兒,以免周遭的人有所顧忌,是因為前陣子麻煩小墨幫忙照看她幾天,所以才會帶她來讓你認識認識。」
「長得如此甜美可人連我看了都喜歡,別在醫院實習來我的研究室,墨伯伯親自帶妳,都過來這裡一起坐,墨南也問候你吳叔叔和他的家人,順便問一下想吃什麼,今天我們請客。」墨南熱絡打聲招呼,立即問吳教授想吃什麼餐點,然後帶吳家兄妹去櫃檯前看看要吃什麼,前前後後打點完才回座。
「這好像是頭一回咱們兩家聚在一起吃飯,剛才還跟小南聊起以前,咱們四個人在老師家的事,還有四君子的稱呼。」
「已經不是四君子了。」吳清明冷冷回一句,場面立即冷了下來。
「也對,一個死了,一個攀上高枝爬上高位,就剩下我們兩個窩在研究室,你說都這樣了,我們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過,你就別每次見面就像欠你錢似的繃著臉給我看。」墨世居只因最近與兒子關係轉好,心情也跟著趨於和緩,否則他才懶得理這位故友。
「老哥你說得對,下個月蔡氏總院要上山為逍遙部落舉辦義診,我們也是成員之一,到時還這樣僵持不下讓老師看得不舒服,我們難過他會比我們更難過,說好了以後別見了面擺臉色給對方看,你就是這樣墨南才不去找你而來找我。」
「你那隻眼睛看他沒找我,今天可是他主動來找我吃飯。」兩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爭論起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兩位別再為這小事爭執,喝口水消消氣。」墨南起身端著茶水給兩位長者喝,結果先端給吳教授時,父親的眼刀子立即飛過來。
吳痕馬上將另一杯茶水端到墨世居手裡說:「墨伯伯您也喝口茶解解渴。」她眉眼彎彎唇畔浮出淺渦,看得墨世居心都被融化了,那裡還記得兒子的存在,「老吳,你的女兒長得太得我眼緣,我兒子……」
「墨伯伯,您也喝我這杯茶。」吳解起身也端杯茶給墨世居,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墨世居有點看破吳解心思,卻不便多說些什麼,笑笑接過來喝。
「你看我兒子女兒都給你敬茶,我只有你兒子這一杯是不是挺虧的,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吳清明以自嘲來滿足墨世居爭寵心態。
「對,咱們都是有福之人,吃完飯我們到庭院走走消消食。」墨世居開心地敞開胸懷說著,小輩將桌面處理好,尾隨在兩位長者身後,聽著前方不時傳來的笑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久別重逢,豈知兩人在同一處工作多年,今天能冰釋前嫌,拾回年少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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