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夜談
墨南自從金靈傳給他那份加密檔案後,整個人時不時有被掐住不放心塞鬱悶的感覺,不為什麼只因他看到一隊副隊長江明峻和醫師程薔薇的名字,而這兩個人卻剛好是爆炸案的死亡名單裡的人,先後曾與他接觸過的人。
原本想從吳痕那裡牽線與吳教授深入瞭解,但看吳痕因被迫當誘餌,而產生矛盾不安的抵觸情緒,他最終還是放棄這條路線,其實金靈還查到墨南意想不到的檔案,朱玄武和周含雨這對與耆老息息相關的人物,為何也放在另外加密檔案裡,他一直思考要如何開口問耆老這兩個人的事,吳家現在秘密進行所做的事,是否就是與這件事有關,還有份醫學相關的研究資料,墨南是看不太懂,但耆老有可能看得懂,所以在與吳解爭鬥中,為了勝利只能採非常手段,為了就是想取得耆老的承諾,他相信即使耆老不知其中原由,也能幫助他從吳叔那裡得到他想知道的東西,他看得出來,吳叔的秘密有可能跟耆老有密切關係。
今晚他來到耆老門外,眼前看到房門半掩,這令墨南腦中警鈴大響,須臾間房門大開一股強勁氣息直衝墨南肩上來,輕靈敏捷的身影如鬼魅般貼近,墨南為避免被對手抓住,身體側身順勢右轉45度,從身側拉拳攻擊,對方腕間一轉以肘擊擋格,雙方拳肘撞相撞正面接觸交手。
「哎呦!痛!痛!痛!叔,你就不能下手輕點嗎?」墨南出聲討饒。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沒把你劈成兩半算是對得起你了。」許邊境雖收手攻擊,但仍粗魯用力將墨南推入房內,屋內的耆老按下床前燈,眉眼間露出淡淡笑意說:「來討賞嘞。」
「許叔,你明明身手矯健,還在大伙面前裝什麼柔弱的殘疾人士。」墨南被許邊境當成逮捕的逃犯一般,強行推到耆老腳旁的小板凳坐著,以審判者的姿態高高俯視著他,墨南修長的身形佝僂窩在板凳中,竟怡然自得扳著板凳邊角前前後後晃動起來。
這模樣令耆老想起墨南小時候頑皮的模樣,如今已長大成人仍像當年愛把板凳當馬騎,這麼憋屈讓他坐在小凳子上,他也不以為意自行找樂子,這樣的心性卻要在賴家賣命。
「難怪耆老要我等等看,也許有人會找上門來,竟然是你這個黑心小鬼。」許邊境陪著耆老坐在床沿處,室內只有那盞枱燈的白光照射三人所在位置,氛圍有點怪異。
「說吧,什麼東西要在半夜裡來要。」耆老洞悉人心的雙眼凝視著墨南。
「耆老您對蔡氏秘密研究瞭解多少。」墨南停止晃動,雙手放在膝處,以認真眼神看著耆老,耆老愣了一會才說:「你不是來討賞的?」
「我想要的就是您為我解答。」
「你現在是站在那邊來問話。」許邊境帶著怏然不悅的神情說著。
「許叔,你一直對賴家有很大的惡意存在,賴先生不也是耆老的門生之一,當年賴大哥也是你親自指導過的學生,為何只要有關賴家的事,你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墨南覺得許邊境對他在賴家工作,言談舉止總會以各種方式明譏暗諷,一回兩回他可以一笑而過,但次次如此終究會心生鬱結,事情還是攤開來說比較好。
「是啊,賴家上上下下那個不喜歡你呢,只有那位蔡姓的女人除外,父子兩人在賴家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那又怎樣,你還不是被你爸賣給蔡家,被植入圓珠當實驗體,而你明知如此還不願取出,對賴家的忠心簡直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反正你遲早都要成為賴家上門女婿,還來這裡想刺探出什麼情報好回去交差。」許邊境把墨南罵得狗血淋頭。
「邊境,你冷靜一點。」耆老發現他罵得有點過激開口喝止。
「叫我怎麼冷靜得下來,這小子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麼跟他講都聽不進去,一心只為賴家做事,賴天享現在甚至想用女兒來拉攏他,到時候連他也助紂為虐,那裡還會記得被圈禁在逍遙山上的人。」
「圈禁?許叔這是什麼意思?」墨南聽到這個字眼有點悚動不安起來。
「你一向不是機智過人什麼都比別人看得遠看得透,怎麼遇到賴家做了那些破事都如此不上心,你以為山上為何現在只剩下我們這群老人,說好聽是讓我們在山上頤養天年,年輕的人就派出去保衛家園,當年耆老交給賴天享的那些中州軍隊,剛開始是為防禦北州留下,但慢慢抽調將領更換成南州自己人,山上年輕人加入軍隊,不久也被調派到不知所向,賴家送物資上山,部落的人下山都需要盤查,必須要有通行令才可以下山,說得多好聽為了保護逍遙部落的人,聽他在放屁!這不是圈禁是什麼,通行令要如何取得,當然需要申請經由賴天享批准才可放行,山上可能有幾條狗,賴家都一清二楚,何況是人。」耆老沒有再阻止許邊境說話,他在賭墨南聽到的反應,他緘默不語,瞳眸幽暗不明。
許邊境嘆了口氣又繼續說:「你說我身手矯健為何還要假扮殘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的用意,你每回都能自由進出逍遙部落,除了賴天享為取信於你收買人心外,還帶著刺探山上隱藏那些他不知道的狀況,因為只有你才會讓我們真心相待放下戒心,阿解他就沒有你擁有如此特權自由來去,要不是這次為了宣導他為中州貢獻了那些事蹟,拿我們當活招牌,大家才有可能聚在一起。」
「為什麼不暗地裡告知我。」
「你會相信我們的話嗎?我們怎麼知道你來這裡到底是替賴家做事,還是真的為了看我們這些老傢伙來的,要不是聽說你也被當成實驗體,我才不會跟你說這麼多廢話。」許邊境說了一大堆話口有點渴,起身找水喝去。
「你信嗎?」耆老慈愛仔細觀看墨南,深怕漏看他任何一個表情動作,會讓山上的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他已經看走眼一次,但也讓他明白,每個人都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改變,在立場不同利益衝突時,面臨抉擇時就會產生不同的變化。
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一直保有他獨特的童心和初衷,當初在知道賴家有意將賴媞媛嫁給墨南,耆老就將墨南的個性喜好,告訴吳清明希望他能想辦法找人套住他,可是沒想到符合條件的人竟然是吳痕,這位名義上是吳解的妹妹,卻是吳清明領養的孩子,更是吳解放在心尖上的人。
這個圈套不但真的把墨南套住,甚至讓他泥足深陷無法自拔,墨南原本就無意賴媞媛,現在把吳解小媳婦當誘餌釣到的這條大魚,只怕沒拉上來時已被魚把魚餌給吞了。
吳清明已請示過他,他不想再讓吳痕去引誘墨南,不願看到兒子因失去吳痕而傷心,但……耆老卻深覺事情發展已經難以挽回,之前他也曾對墨南說過,讓他跟願意把真實一面表現給那個女人看,就放心大膽地走下去,這個女人八成是吳痕,墨南要是把他的話付諸行動,那就會超出難以掌握的事情發生,由愛生恨這種事,往往會成為影響整個局勢上的變數。
許邊境已經端來三杯水遞給他們兩人,墨南起身也往床沿旁坐著說:「許叔,其實你誤會了,我不取出圓珠是因為不想太早讓蔡家人知道我已經脫離他們的掌控,為了這個我調查蔡氏總院爆炸案裡,其中兩名跟蔡家有關的死者名單,特地請專人入侵調查,結果出來的是這兩人也都是被植入圓珠的人,而他們恰好也是當天跟我接觸過的人。」
「你說的是那兩位?」耆老開始警覺事情的蹊蹺處,墨南已經開始起疑心調查了,他是否已經見過程薔薇了嗎?他對事情瞭解到何種程度。
「隸屬於我隊上的副隊長江明峻和蔡氏總院醫師程薔薇,更巧的是現場三人都是實驗體,兩死一傷。」
「你在爆炸案受傷,重嗎?」「你受傷了。」兩人同時開口關心。
「沒大礙只是被爆炸彈出殘物傷到,原本以為碰巧遇受到波及,後來將事情串聯起來,覺得有可能是身上的圓珠所導致。」
「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三人琢磨分析比一個人想,更能看出其中漏洞和問題所在之處。」耆老終於放下不安定的心,這孩子沒有跑離他們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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