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結道侶契以後,沉星閣便成日空蕩蕩的,如今要尋溫未嵐,只能往皓月閣找了。
這日秋翊致和溫未嵐被找至流雲殿相商事宜,原先疑惑,聽裴長清發言之後,心中便了然。
「師尊的意思是,有意讓我成為凌霄的護法?」秋翊致道。
裴長清點了點頭,「沒錯,為師與其他長老商議過,欲委命你為派中護法,只不過先前見你將要衝擊化神境,才耽擱些許。你可願意成為派中護法嗎?」
有了預示錄的先知,秋翊致知道未來自己會成為護法,故而現在得此消息並不太意外。他只是問道:「成為派中護法後,我還能去尋蕭師弟嗎?」
「你還是放不下這件事嗎?」裴長清的問題仿若局外人一般,聽得秋翊致不是滋味。他點點頭道:「雖然自晉化神境後,徒兒的心態平靜許多,但難免還是有所擔憂。」
「成為護法並不如長老一般事務繁雜,若你想的話,自然可以出派去尋。」裴長清道。
聽起來除了某些場合會被優先調派、必須出席,還有日常巡邏的工作以外,護法與大弟子的生活並不算有太大差異,秋翊致便應允下了成為派中護法一事。
「恭喜師兄。」溫未嵐微笑著說。
「另外,派中元嬰弟子並不多,我們也打算讓未嵐和你一起成為護法,不知未嵐可否願意?」裴長清繼續說著。
「這……」溫未嵐略感意外,隨即下意識看向秋翊致,在收到秋翊致面露莞爾的安撫之後,認真思考了片刻,才答應道:「徒兒明白了。」
「如此便好,那麼為師再安排人為你們交接派中事務。」裴長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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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當秋翊致準備動身再次前去尋找蕭縱野之時,在前往山門的路上,卻聽見有派中弟子正在討論有關蕭縱野的消息。
「你聽說了嗎?蕭縱野找到了。」
「找到了?有帶回來嗎?」
「沒有帶回來。據說晏長老的親傳弟子,白師兄,目擊蕭縱野與一魔修同行,原不欲打草驚蛇,誰知還是被對面給發現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卻受了不輕的傷。」
「魔修?蕭縱野果然叛出師門了嗎?」
「不好說,他失蹤這麼些天,被找到了也不回來,恐怕有可能。」
「他作為掌門親傳,為什麼還要背叛師門呢?你說會不會他是被那魔修給抓走了,受人脅迫,逃不出來?」
「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前段時日在他閣中發現了和之前的內賊們相似的怪香藥瓶,掌門都已經發布追捕令了!」
「這,難道他真與魔修有勾結……」
幾個弟子討論得熱烈,一人往後退時不慎撞到了經過的秋翊致,見是秋翊致和溫未嵐,幾人嚇了一跳,忙裝作什麼都沒說似的,「不好意思!撞到兩位護法了!我們就不站在這擋路了,快走吧快走吧……」
「大師兄覺得蕭縱野有可能是被脅迫的嗎?」溫未嵐悄聲問。
「書上寫蕭縱野確實是被威逼利誘,而如今他還未經歷深陷瓶頸多年的掙扎,我寧可相信他受到的脅迫比誘惑更多一些。」秋翊致嘆氣,「小師弟,聽剛才的弟子說,這消息是白師弟帶回來的,不若我們先轉去問問詳情,再決定下一步吧。」
「如此也好。我們先去看看白師兄,若他不方便,我們再去找晏長老問問吧。」溫未嵐同意道。
兩人便如其所說般探訪了白其羽,白其羽聽是二人前來,有些意外,仍放了二人進屋。
一番開場白後,又關心了白其羽傷勢,秋翊致才切入正題:「白師弟,請問可以給我們講講你遇到蕭師弟之事嗎?」
白其羽早有此心理準備,點了點頭,「可以。當時我與幾位同門在西南某地遠遠的看見疑似蕭縱野的身影,他身邊跟著一個境界頗高的魔修,我們不敢貿然上前,不久後便被發現,什麼都還來不及說,便被那魔修給打了過來。萬幸他並沒有對我們下死手,否則要殺掉我們恐怕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那魔修讓我們回凌霄派放話,說蕭縱野不會再回來了,日後要找便上冥華教見。」
「西南方……深處確實是冥華教所在。」秋翊致雙眉緊蹙,「那你見蕭師弟可有任何反應,或者說過什麼話?」
白其羽搖了搖頭,「沒有。見來人是我,蕭縱野好像見了空氣一般,未曾說話也不曾出手,連看我一眼都不曾,雖未阻止那魔修,卻也沒有多加害於我。」
秋翊致和溫未嵐聞言皆沉默,對看一眼,秋翊致道:「如果見的人是師尊和我,不知道是有沒有一絲讓他回心轉意的可能,還是會更激了他。」
「可是除了直接去冥華教,如今沒有任何能聯繫上蕭縱野的方法,而師尊的身分是斷不能前去的,否則後果好與壞對凌霄都是不利。」溫未嵐分析道。
「是啊。就憑我一個,恐怕也沒什麼用處的……」想起那被遺棄的髮帶,秋翊致頓失信心。
「而且我們去了冥華教,那裡是魔修的大本營,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溫未嵐道。冥華教是魔修中數一數二的大門派,既不可勞師動眾前去,恐生事端;亦不可獨身前去,恐怕葬命,進退兩難。秋翊致覺著有理,只得點點頭,「我本想著要先盡人事,才能聽天命,可如今看來,竟是連這個機會也不可得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蕭縱野離開得突然,任何人都沒有好的對策,或許只能靜看事態演變了。」溫未嵐說,見秋翊致神情為難,也知按兵不動是下策,可如今情勢確實沒有適合的良策了。
又囑咐了白其羽好好療養,秋翊致和溫未嵐才離開了其弟子居。秋翊致走出來時不免有些垂頭喪氣,溫未嵐則理解的拍了拍他,面上表情亦十分擔憂。面對這一死結,防禦是困難的,他們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未雨綢繆,盡量做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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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縱野的事情只能暫告一段落,不久之後,秋翊致收到了一封來自北山宗的信件,署名的自然是陸城。
陸城的信件開首便是噓寒問暖,表達其對秋翊致的欣賞與思念,期待來日能約見再會。內容一開始還彬彬有禮,後來寫著寫著便逐漸不再咬文嚼字,字裡行間流露出對方直率老實的性情,看了倒讓人生出幾分好笑的親近之感。秋翊致並未迴避溫未嵐,溫未嵐在一旁看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陸城的確實心眼,並不是什麼壞人。
幾日後,秋翊致獨自坐在閣中,思考了一會才提筆回信,感謝對方的欣賞之情,也告知了自己與溫未嵐結為道侶的喜訊。後而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之意,希望能與陸城成為朋友,也說出但願能藉此讓兩派破冰的想法,邀請陸城一起為此努力。一封回信寫完,便由信鴿帶著飛往派中處理弟子外交等雜務事宜的管事堂,過一段時間便會交到陸城手上。
關於未來凌霄可能被屠派、師尊被強擄一事,他所能想到的對抗之法,除了增進修為以外,便剩下與其他門派交好,以求到時能派來增援。在原書世界他們的視角必定事發突然,不及等來援助,可如今有了先知,也就多了幾分保障,到時他還需要勸說師尊率先部署,才能盡力抵擋冥華教與蕭縱野。之所以答應成為護法,除了在此長大和多年修煉他需報答凌霄以外,也是為了爭取一些話語權,使得將來的勸說更為有力。
不忘給雲夢門也寫去信件,收起筆墨,秋翊致環看了一圈皓月閣,除了窗櫺邊化作雀形的書靈與另一隻鳥兒聊天時不時發出的啁啾,以及外頭傳來的細雨之聲,閣中十分安靜。少了溫未嵐的陪伴,面對無比熟悉的閣院,秋翊致竟也有幾分不習慣,心中頓生對溫未嵐的思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感覺他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看了看天色,秋翊致披上外袍出了門。距離目的時間還久,秋翊致卻想早些先去等候,便拿了一把油紙傘,不用法力擋雨,漫步於山嵐之間。
他走過連接山峰的橋,踏過被細雨覆蓋的卵石青苔,悠悠走到了山門前,靜靜的看向門外遼闊的風景,等待溫未嵐的回歸。
不知守了多久,天雨轉微之時,遠處出現一抹水綠色的身影,正是御劍而歸的溫未嵐。遠遠的便看見秋翊致,溫未嵐眼眸一亮,一落地便迅速靠近秋翊致,笑著道:「大師兄在等我回來嗎?」
「當然是在等你。」秋翊致莞爾,任由溫未嵐鑽入傘下,貼近了距離。
溫未嵐將秋翊致的手拉起,把一個物件迅速從自己的翠玉鐲轉移到白玉鐲中,道:「大師兄,這個送你,不許還給我。」
在修真界,一般只有道侶之間會互相開放彼此的儲物空間使用權,他們也不例外,在結道侶契的那日便互相開放了。秋翊致不明所以的問道:「這是什麼?」便探頭往儲物環中看去,卻被溫未嵐阻擋,「大師兄,我們先回去再看吧。」
「也好。」秋翊致也不介意,牽著溫未嵐的手,兩人的身影相偎傘下,走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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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皓月閣,秋翊致才拿出那一座精美的丹爐,霎時目瞪口呆。
「這是……」撫摸著丹爐上精緻的雕刻,是高山流水的意象,邊角以白玉雕琢雲紋鑲嵌,爐身呈現礦石的天然色澤,微微壓著一層低調的石光,紋理竟與闢寒琴身有幾分類似。丹爐整體做工精緻,如此手藝,必當要價不斐。「小師弟此次出行難道是為了這具丹爐?」秋翊致訝然的問道。
「沒錯,大師兄喜歡嗎?」溫未嵐期待的看著秋翊致,眼裡似有星光。
可是秋翊致的表情卻不只有驚喜,也有心疼,道:「這具丹爐做工如此精美,一定花了不少靈石吧……小師弟為何突然想到要送我這個?」
「我不會煉器,想要給大師兄換更好的丹爐,就只能花靈石了……大師兄不喜歡嗎?」溫未嵐說著,表情漸漸低落了下來。
「我喜歡,只是這太貴重了……」此刻秋翊致終於明白先前溫未嵐說自己手頭緊的原因,猜測道:「小師弟該不會是因為陸道友當日贈爐一舉,所以才……」
「也不完全只是這樣,算是他提醒了我可以送給師兄這個,可是我本來就是一直想送東西給大師兄的。」溫未嵐拉住秋翊致的手,「大師兄,我不遠萬里把它搬回來,你捨得又要我搬回去退貨嗎?我的靈石就是你的靈石,師兄不要心疼。」
「只是我現在的丹爐已經很夠用了,就算我們的靈石與彼此共用,我也著實捨不得花一大筆在這上面啊。」秋翊致道。
「唉,我何德何能有個美麗強大還勤儉持家的好夫婿?」溫未嵐抱著秋翊致撒嬌:「大師兄,我們都是道侶了——你就安心收下吧,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好不好嘛。」如此攻勢讓秋翊致無法招架,只得連連點頭,「好、好,我收下便是了。」
溫未嵐這才罷休,雙手掛在秋翊致脖子上,對著秋翊致笑容燦爛。
秋翊致溫柔地摸了摸溫未嵐的頭,「你的心意我確實收到了,被你惦記讓我很是欣喜,我會好好用它的。謝謝你,小師弟。」
「大師兄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溫未嵐笑著說。
「小師弟等著吧,接下來我要用修為丹把你餵飽了。」秋翊致點了點溫未嵐的鼻尖,摟著懷中人的腰肢道。
「哈哈,大師兄饒了我和買藥材的靈石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可真的要貧窮了,還怎麼過日子啊。」溫未嵐求饒道。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QXjuhn2M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