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翊致依照預示錄上的紀錄的地點,遍尋數月,卻始終不得蕭縱野蹤跡,嘗試給蕭縱野發去傳音符詢問方位,也一概沒有回音,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身旁的溫未嵐雖不明所以,仍不免被其感染,也跟著焦急起來。
開著靈識是一件十分消耗精力的事情,兩人輪流尋找,仍需要不少恢復時間,卻仍不肯停下休息,邊走邊找。說來也有幾分好笑,平時注重修煉的兩人竟然就此不眠不休的尋找了一大段時日,卻一無所獲,蕭縱野就如人間蒸發一般,讓秋翊致不免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或許蕭縱野此刻根本不在試煉之地,劇情的推進遠未至此?
可是預示錄中蕭縱野在這趟試煉之地前未再出過遠門,若離開此處,秋翊致實在也漫無頭緒了。修真界如此之大,沒了消息、沒了根據,要找到一個人,簡直有如大海撈針。
又過數月,兩人接到了裴長清從凌霄派傳來的消息。修真之人一旦修煉便對時間流逝感覺薄弱,所以偶爾對於日期有所延誤也是正常的,可眼下蕭縱野已離當初預定的回派之期超過半年未歸,除了傳音符不接,連師徒契的墨蝶也被阻絕,被正式通報失蹤。得知此一消息,秋翊致慌得像無頭蒼蠅,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即與溫未嵐打算先回派再議。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QV3hOyflM
趕回凌霄派後,秋翊致並未休息,便先來到曉霧閣中尋找是否有蕭縱野留下的線索。卻在踏入庭院之時,率先瞥見了地上一縷熟悉的烏色。
他低下身看去,那條髮帶在被發現時,已經被落葉掩埋,只看得見隱約的一角,被秋翊致撥開後才發現是當年自己所贈、蕭縱野日夜戴著的髮帶,如今已被遺棄於此,它的主人也沒有回來。
秋翊致見之,想起自己與蕭縱野的回憶,是如何從感情融洽走到分路揚鑣,心中不禁感傷。分明這個世界裡的蕭縱野比原書世界的擁有更多,卻仍走到今日這步,這到底是為什麼?
秋翊致不知道的是,其實比之預示錄原本記載的模樣,蕭縱野已經多了原書中不會有的諸多反省自悔。除了對裴長清扭曲偏執的愛以外,蕭縱野心中更多了許多對秋翊致的愛,只是卻不想,秋翊致給予他的愛並沒有帶領蕭縱野回到正途,反而加速了蕭縱野走向歧途。
蕭縱野是一個重情之人,可是太過害怕失去、渴望佔有,所以擁有美好的感情可以拯救他,同時反面也可以加速毀滅他——或者說,重塑他、加快生成那一個新的蕭縱野。
這些程度以達扭曲偏執的情感,是即使秋翊致盡力去理解,仍無法感同身受的。似乎,不論他做出怎麼樣的改變,都只能眼睜睜看著蕭縱野與他們漸行漸遠,彷彿是命運提前眷刻好的,無可避免的定數。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26yuVXTp
所幸,秋翊致並非一無所獲,他在蕭縱野房中找到那一隻裝解藥的小瓶子,其中已經空空如也,卻仍若有似無的散發著一陣詭異的甜香。拿去給通曉幾分藥理的莫辭長老查看,莫辭臉色一變,略帶幾分不確定的道:「這異香……聞著倒有幾分熟悉,像是前陣子門派中肅清內賊時,與魔教內外互通的弟子身上也搜到了類似的藥瓶,上面也有此氣味。」
「果真是魔教?」秋翊致臉上一陣青白,不願相信,但卻不得不信眼前事實。莫辭的臉色亦十分難看,「這事非同小可,我即刻傳訊掌門。」
裴長清應之而來,聞聽詳情亦眉頭深鎖,點了點桌上放置著的相關藥瓶的資料,嚴肅的道:「本來門派就發派尋找失蹤弟子的任務,現下我立即發布追捕令,務必將縱野帶回凌霄。」
「那徒兒也再去尋找蕭師弟。」秋翊致請命,裴長清卻搖了搖頭駁回,「這些月你與未嵐已在外尋找許久,為師能感覺到你身上修為已近化神,不如先留於派中專心修煉,等渡劫過後穩固修為,再談尋找縱野一事,免得若像之前縱野不慎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渡劫,那便大事不好。」
聽見這一番道理,秋翊致停了下來,卻仍表露擔憂,「可是尋找蕭師弟一事也刻不容緩……」
「派中還有許多弟子,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是眼前境界,尋找縱野一事為師會持續派人,你先專心顧好自己的修為才是最要緊的。」裴長清不容置疑的道,秋翊致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聽從師尊的決定:「如此,徒兒明白了。」
「如此便好,這段時間你與未嵐都操勞了,回去多加休息,穩定修為。」裴長清叮囑道。秋翊致點了點頭,領命退下。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BsnMZ9tmf
秋翊致於閣中靜坐許久,心仍不靜,睜開雙眼,一旁的溫未嵐感之亦然睜眼,關心道:「大師兄仍靜不下心來嗎?」
「嗯。我有些想去心崖一趟吹吹風。」秋翊致愁眉不展。
「那我與師兄同去。」溫未嵐道。秋翊致頷首,兩人一同並肩從北山一路走到了正山上的心崖處。踏著熟悉的道路,沿路上,秋翊致回想起曾與蕭縱野上下學的回憶,心有旁騖。
看著刻著心崖二字的大石碑,秋翊致嘆了一口氣,撩起衣襬坐於崖邊。溫未嵐跟著坐下,看著懸崖外飄浮的雲霧山嵐,問道:「大師兄上次也說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之前是為了什麼事情?」
想起過往,秋翊致又是一聲嘆息,第一次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得到這一本內容可怖的預示錄,知道無法向他人提起,便只說了第二次的理由:「我那次前來是在從四季秘境回派以後,因為玄英石湖一事。又聽了師尊與師祖間的爭執……我總想不通,明明多年陪伴,蕭師弟何至於此,難道後來的溫情,都抵不過他原有的經歷所塑造成的本性嗎?」
「或許,正是因為溫情可貴,蕭縱野也十分珍惜,卻用錯了方式,才導致事態如此。」溫未嵐看著遠方,幽幽的道:「他對師尊和師兄在意至此,作不了假。我想,他只是想留住師尊和師兄在身邊,所以才如此痛恨我這個後來界入的人。」
「對不起,小師弟。我沒能阻止一切發生,也沒能好好保護你,還是讓你受傷了……」秋翊致滿懷愧疚的道。
溫未嵐轉頭拍了拍他,「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大師兄還放不下。大師兄怎麼算沒有好好保護我呢?若無大師兄,我才是真的走不出秘境了,我這一條命,完全是靠大師兄撿回來的。況且,大師兄又不能未卜先知,如何談得上阻止事情發生呢?」溫未嵐說著,伸手輕捏秋翊致的臉頰,「大師兄,我的救命恩人,就不要再自責啦,好不好?」
聞言,秋翊致卻於心不安,正是因為他提前知曉了一切,也努力想要改變事態的發展,卻還是逃不過命運的軌跡,所以才如此自責愧疚。但得溫未嵐如此安撫,他也不好繼續消沉,只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怎料,溫未嵐卻搖了搖頭道:「算了,大師兄還是別勉強了,你現在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真的嗎?」這下秋翊致真的是字面上的哭笑不得了。溫未嵐看著他眨了眨眼,思索了兩秒後,便接話道:「其實倒也不是,大師兄如此貌美,做什麼表情都是好看的。」
此話一出,秋翊致終於忍不住一笑,又忙別過頭去,「小師弟又打趣我,師兄不聽。」
「這不可以,大師兄怎麼能不聽我說話呢?你還疼不疼你的小師弟呀?」溫未嵐道。秋翊致只好回過頭來,無奈的回答道:「自然是疼的。」
「如此便好,師兄若不高興儘管哭吧,你哭起來肯定也很漂亮的。」溫未嵐繼續說著,惹得秋翊致摀住他的嘴,「你要師兄哭還是笑都可以,可快別說這種話了。」
「好吧。」溫未嵐含糊不清的說著,眉眼彎彎。秋翊致勾起嘴角,放下了手,真誠的道:「謝謝你,小師弟。」
「這有什麼可謝的?如果我心情不好,大師兄也會安慰我吧?」
「這是自然。」
「那便是你來我往,自不必言謝。我希望你可以多想一點自己,別總是為了他人而自責。」溫未嵐微笑著,尾指悄悄勾起秋翊致的手指,語重心長的說:「大師兄,跟自己和解吧。」
山崖上的陣陣冷風吹拂而過,揚起兩人的髮絲,秋翊致握了握溫未嵐的手,才緩緩點頭:「好。」
ns 15.158.61.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