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妳推理正確,我們真的是外星人的後代,那充其量只是……推翻了演化論?」楊靖銨被瑞恩得假設嚇到在通用語裡摻進中文,顯然他猜是猜,卻沒猜得這麼大膽。「不對,妳的意思是,我們所有已知的歷史可能都是捏造的,包括人類的起源?」
「也許不止呢。」
瑞恩的目光從銀河移開,順便又瞄了里維一眼,心想自己的離譜發言竟沒被對方否決,難不成亂槍真的打中鳥了。「我曾聽說有人想研究『使陸塊分裂再合併成十塊大陸需要多少能量』,當時我們以為這表示大災難可能是人為的,但如果並非如此?」
「如果不是的話,妳覺得真相是什麼?」里維像個師長一樣反問道。
「我……」瑞恩欲言又止,雙耳捕捉到細微腳步聲,旋即面不改色地變換說詞。「我不知道。情報實在太少了,隨意提出見解,也只不過是在編故事。」
「這樣還不算提見解?」楊靖銨忍不住以氣音吐槽,在寂靜的夜晚裡卻還是相當清晰。「我倒覺得妳現在也像在虛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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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往往比虛構故事更離奇喔,靖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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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停在了天臺門口,伴隨鞋底摩擦地板的聲響,引得三人轉向話音來源。
來者的青年用其金屬色右手朝他們揮揮手,就當作是打招呼了。
撇除青年刻意張揚的手,瑞恩還認得他的臉──那個對黎昀琉死纏爛打的奇怪傢伙。「偵探?」
紙條就是他塞給自己的。
只不過是換了一套衣服,幹嘛一直強調右手?怕他們臉盲認不出人嗎?
……這麼說起來,楊靖銨上次確實是靠義肢才認出偵探的。
偵探可能有中東人血統,輪廓深、鼻子立挺,是站在人群裡辨識度蠻高的帥哥,楊靖銨記性又很好,應該不至於忘記最近看過的臉。
「你來做什麼。」里維的表情幾乎毫無波瀾,眼底卻閃過一抹被打斷的不悅。「你和互助會的契約已經結束了吧?」
「你說的沒錯。」偵探聳了聳肩,擺出裝模作樣的笑臉。「所以我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里維對他的回覆蹙起眉頭。「你……」
「喔對,你倒提醒了我,要收回對互助會成員的『保護』。」偵探伸出他的左手,隔空朝盜團長的位置點了一下,有如蜻蜓點水。
一陣肉眼看不見的細微的波動從里維身上顯現,又隨偵探的動作一同拔除。
下一秒,強大且沉重的異能波動幾乎是像大浪似地在高大男子的身上翻湧,又有波浪般輕巧的波動環伺,顯然,這些就是他藏起的異能。
瑞恩認不得那極具壓迫的主異能,輔異能的波形卻備感熟悉,到令人背脊發涼的程度。
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卻陌生得可怕。
這是當然的──因為虛實的「實」無法感知自身。
虛實的實並不常見,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輔異能。
還是在一個敵對勢力的首領身上。
「瑞恩先生,容我更正一下,『偵探』是尋找並揭穿真相的人,而我現在並不是偵探。」見她盯著里維發愣,偵探──名為諾亞的接應輕喚道。「畢竟一個早就知道謎底的人,要如何『尋找真相』?」
「你……不對,你們。」瑞恩深吸一口氣,壓下瞬間的錯愕。「你們都是虛實?」
初次見到海冬時,他身上沒有異能者的特徵,里維也是。她還以為是兄長的手筆,現在看來,虞嵐峯或許壓根兒沒動過手腳,真正的亂源,就是現在在天台自說自話的這傢伙。
「我也沒想到會遇到同類呢。」諾亞雙手一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訝異,左手食指仿照剛才的做法朝瑞恩一彈。
這下子換里維錯愕了。
感知到有某種波動從自己身上被剝離,瑞恩猜是兄長順手替自己加的一層偽造異能,但現在也沒機會證實了。
諾亞也對楊靖銨做了一樣的事情,可惜對方是實打實的無異能者,天生無效虛實。
「好啦,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對話了。」兜兜轉轉一大圈,接應總算宣布。「就先從楊先生剛剛提到的『演化論』作為切入點吧?畢竟嚴格算究的話,它其實是相當接近真相的,雖然經過控制,它反倒成為證明人類是星球土著的謊言……」
「在那之前先讓我打斷一下。」
楊靖銨對這順理成章的局面一頭霧水。「現在是怎樣,你是誰?」
「真失禮呀,之前不是自我介紹過嗎?我是諾亞,隸屬綜合接應集團,職業是私家偵探喔。」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靖銨搖搖頭。「你為什麼突然跑上來,又說要告訴我們真相?什麼叫做真相?」
「是啊,真相是什麼?是物件原來的面目、是事情原本的情況,但如果那些從未被隱瞞,真相也不過是一項平凡無奇的敘事。」諾亞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問題,實則暗諷在場的另一人。「可惜高位者往往不想讓真相被揭穿,所以『偵探』才會出現。我說的對不對?淡青先生?」
「我建議你可以閉嘴,然後滾。」里維的聲調依舊平靜,用詞卻毫不客氣。
「你『建議』,但沒有權利『制止』。」與其漸升的怒氣相反,諾亞諷刺人的興致愈發濃烈。「就像你『提點』,卻沒有意願『解答』。」
「他們尚未觸及核心,沒有必要在一開始就公布答案。」里維挪動步伐,擋在兩名學生的面前。「像你無憑無據、信口開河……誰會相信?」
「所以呢,難道你為人師長嗎?解惑還講求按部就班,一點近路都不給抄?認清事實好不好。」諾亞一點也不受對方由上而下的凝視影響,舉起義肢端詳著,輕吹掉上頭的灰塵,再慢條斯理地抬頭,勾起完美的笑容。「時間不夠了,這一幕戲早就到了尾聲,還是你試圖拖延,就為了盜團那毫不重要的自尊?原來你是這種人?」
似乎被戳中痛點,里維咋了下舌,偏頭不語。
旁觀兩人爭吵的瑞恩往旁邊走了幾步,心想自己若不趁此插話,恐怕找不到下一次機會。
但是要問什麼?情報過於稀少又突破常識,不知道從何問起才妥當,且按照剛剛的情況,問題若是太籠統,那位奇怪的偵探便開始故弄玄虛地畫大餅,再被里維轉移話題,最終令提問者一無所獲。
他們的資訊落差實在太大,貿然提問只會被玩弄在股掌,然而現在沒時間猶豫了。
……時間?
「『時間用完』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嗎?」
還來不及深思,她反射性脫口而出。
在那剎那,誰也沒說話,氣氛落入奇妙的安靜中。
「嗯,我是說。」瑞恩咳了一下,試圖挽救這尷尬的局勢。「諾亞,你說時間不夠了,我不曉得這個『時間』在指什麼,是什麼東西在限時?」
被自己針對的諾亞好像現在才回過神,訝異地捂住嘴。「我說溜嘴了?」
此話一出,間接證實她抓對關鍵句。
「偵探!」馬上意會過來的楊靖銨神色一凜,喝聲道。「別拐彎抹角,回答瑞恩的問題!」
「當然,我正是為此而來。」
諾亞瞥了對角的盜團長一眼,見對方無可奈何地撇開頭,便放下捂嘴的手,露出唇邊的弧度。「我本來沒打算破梗的,不過瑞恩先生明察秋毫,那不如就先從結論談起……」
說實在,由於自己提出的外星人假說竟然為真,瑞恩以為諾亞的話再怎麼出乎意料,也不會令自己太過震驚。
她很快就知道錯了。
「依照我等母星的傳統,當他們的居住地壽命將至,便會舉家搬遷到他們指定的新星球,依目前而言,就是地球了。」諾亞單腳踏地,代指腳下的土地。「前幾次是沒什麼,這次卻有些變化。由於一些緣故,新星球上多餘的人類──也就是現在替母星拓墾地球的絕大多數人類,會藉由特殊手段『清除』,留給母星人乾淨寬敞的生活空間。」
「『清除』是指……?」楊靖銨瞇起眼。
「那還用說?」諾亞呵呵笑道,將右手舉起,掌心向外輕輕握起,只留下筆直朝下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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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除,就是殺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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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反光的金屬手指往脖子俐落一橫劃,在昏暗光線的映照下,彷彿下一秒就會濺血。
沉默。
「而這場大型處刑秀的時間最快將在明年的十二月舉行。」偵探又補充。
再沉默。
又一次無人接話,放任空氣凍結。
「這、這怎麼可能?」
第二次打破安靜的還是瑞恩,睜大的雙眼怎麼也無法停止震顫。「就算是大災難,也沒有辦法殺死地球上全部的人!」
「因為大災難是意外呀,是連母星人都沒想到會發生的事故,屬於沒系統的殺。」諾亞用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解釋,甚至還有興致開地獄笑話。「有系統的屠殺就不一樣了,你可以當作一種遊戲的設定,只要按下『死』的按鈕,遊戲裡的所有人就會一同歸西,就像是把一群人塞進毒氣室裡那樣,很快就死光了……好吧,這不好笑。」
瑞恩與楊靖銨面面相覷,互相瞧見對方眼中的茫然。
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就只是一直重覆向諾亞確認那一段話的真偽,畢竟偵探的所言過於荒謬,諒誰來都會覺得是胡扯。
可是就連明顯與偵探互看不順眼的里維都肯定此段說法,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暫時接受,進入下個環節。
否則這滿溢的疑問甚至沒有機會被解決。
「就假設你的所言所述真的不是胡說八道好了。」楊靖銨暫且先接受他的說法,口吻裡又藏著彆扭的抗拒,以至於言詞也變得尖銳。「你肯定也會知道要怎麼阻止處刑的發生吧?你口中那顆能殺死全人類的按鈕是在哪裡?」
「按鈕在哪裡?」諾亞擺出迷惑的神情,彷彿他說的是人盡皆知的常識。「不就在你手上嗎?雖然只有十二分之一。」
此話一出,瑞恩與楊靖銨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底看見不知道第幾次的愕然,又下意識將視線下移,直到看見後者手上的鐵盒。「拼圖……?」
零散的線索在腦海裡漸漸匯聚。
──拼圖之所以被叫做拼圖,是因為集齊能拼成完整的「圖」。
──完成的拼圖能夠指揮某種兵器,達成消滅地球人類的目的。
──已知青色盜團在蒐集拼圖……嗯?
「這不合理吧?」瑞恩不解道。「如果拼圖是處刑全人類的按鈕,青色盜團沒理由大費周章替母星拼拼圖,那不是等同於自殺嗎?」
「畢竟母星人與你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受他們影響的人也很難有與你們相同的認知。」偵探又一次裝模作樣地聳肩,瑞恩卻覺得他比之前任何時刻都來得正經。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早已知悉真相的神祕青年不打算放任聽者思考,揚起完美的微笑。「關於處刑、關於母星、關於其中的勾結利益……就讓我娓娓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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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哪個童話故事都會有一個相同的開頭:很久很久以前……
是的,這是一個古老的故事,故事產生的餘波卻一直持續到了今日,又終將左右一顆星球的命運。
很久很久以前,宇宙中誕生了一群特別的生命體,他們稱自身為「人類」,具有相當的智能,在一次次嘗試中推進科技發展,環境卻因此步步惡化,即使人類在最後學會解決環境問題,卻早已來不及。
這顆星球就要毀滅了,沒有任何生命能存活。
於是人類不得不離開壽命將至的家鄉,尋找下一顆落腳的星球。
在搬遷之時,或是為了悼念、或是為了不忘血脈起源,人們紛紛攜帶家鄉隨處可見的青色礦石,在啟航的宇宙船窗邊握緊它,只為見證母星滅亡的最後一秒。
人類第一次的大遷徙可謂是場災難。
遷移的途中遭逢重重意外,宇宙船的資源提前耗盡,為搶奪剩下的生機,人類相互廝殺、數艘船遭擊沉,半數同胞死於內亂,到了新星球時,又因為開墾與水土不服的問題爆發第二次戰爭。
由於史料的缺乏,後人並不能肯定原初人類如何結束戰爭,卻有一個無庸置疑的既定事實:信仰從此統治了人類。
人們為青石冠上古語的母親一詞,藉詞緬懷在母星時的美好,時間卻使一切偏移了本質。青石在不知不覺間被神格化,人們將平凡的石子做為萬物起源祭拜、將目前居住的星球也命作「母星」,祭司則在時間的變化下掌握越來越多的權力,最終成為眾生命之主宰。
奪得王權的祭司深感人類的脆弱,決心與當時的科學家合作,下令對包括自己在內的人們進行基因改造。此項決定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會引起第三次人類戰爭,但就是這麼歪打正著,他與科學團隊奇蹟似地突破基因枷鎖,賭到那萬分之一不到的勝利──
人類,實現了個體的永生。
很快地,全人類都獲得了漫長的壽命,但此時他們居住的星球正好出現環境浩劫,雖然被科技強制壓下,他們卻不得不再次考慮遷徙問題。
帝王為專心政事,將祭司一職交給小王子,又吩咐另外兩名王子探索宇宙,尋找人類下一個可落腳的星球。
二王子醉心研究、無意出門,幸虧大王子帶來了好消息,尋得八十光年外的一顆星球,不論是星系結構、自然環境與他們居住的地方極其類似。
大王子在星際探險之餘也是名歷史學家,不願人類大遷徙重蹈前人覆轍,決定率隊拓荒新星球,替換空氣、切割陸塊、引進動植物,令一切都仿照故鄉,長壽的人類不喜歡接受變化,他就使勁降低搬遷帶來的新鮮。
事實證明大王子是對的。配合星際傳送門的啟用,人類後續幾次的大遷徙都和平度過,輕鬆到彷彿只是搬到一間翻修過的住宅。
但漫長的時間過去,又產生了新的問題,那就是人類開始感到了無聊。
生活日復一日,無盡的壽命成為無盡的苦難,頹廢主義盛行,許多人放棄工作,只想方設法地找樂子,可再怎麼放慢自己的步調,時間還是像凍結一樣停在原地。
帝王或許也受到影響,逐漸對政事怠惰。
大王子長年在星際穿梭、二王子不想干預政事,重擔落在小王子身上,他急需一個解決之道,又瞄到大王子不久前發表的論文,對原初的二次戰爭產生濃厚興趣,拉著生科專業的二哥討論上數百年,最終,竟制定出一個荼毒後代的險惡計畫。
他們模擬原初人種的形式,培育出一群壽命不到千年的短生人類,隔離在星球空置的土地中,又在隔離牆內設置無數攝影機,將短生人群的成長當作一場實境秀,二十四小時直播給全星球的長生人類。
一種全新的產業活動誕生了。在短生人不知情的狀況下,長生人將短生人的生活作為一場不按牌理出牌的戲碼,甚至設置賭盤與周邊商品。短生實境秀成為長生人消磨時間的最佳手段,短生人轟轟烈烈的一生使長生人停滯的時間開始流動。
嘗到甜頭的小王子甚至變本加厲,將所有生產工作一股腦兒地扔進短生社會,長生人則坐享其成。
他當然沒想到,這個看似有益無害的抉擇竟造成千年後的大亂。
短生人經歷了數千年順從,終於學會疑惑常理,進而發現他們被觀賞的真相。想當然耳,有的人就舉起反抗的大旗,決心突破隔離。長生人對他們的抗爭嗤笑,不相信短生的人類能與他們永恆壽命相比,對方的科技在他們看來與原始人差不多,殊不知他們低估了短生人的瘋狂。
隔離短生與長生的壁壘被打破了。
僅僅是一個小洞,也已經超出長生人的預期。
長生人拒絕任何有關自身的變化,對短生人的入侵驚駭不已,陷入恐慌。
出手殲滅反抗者的不是策畫實境秀的小王子、不是沉迷研究的二王子、更不是消極怠工的帝王。
而是從外星趕回來的大王子。
他身懷極其恐怖的異能力,僅需揮一手便能抹去一大群生命的呼吸。
見識過大王子事蹟的人都會這麼形容──簡直是直接將人的靈魂給奪去了一般。
平息民變後,大王子對手足這千年來的作為予以譴責。他對所有長生人將短生人的生命當作戲碼一事感到噁心,更無法面對手染鮮血的自己,所以當長生人奉自己為英雄時,他幾乎像是逃難一般搭著宇宙船離去。
二王子卻對兄長的異能感到新奇,模擬了同樣的能量波動,靠機械製造出相同……甚至更強大的能力。他將這款機械命名為「神的旨意」,聲稱它是青石贈予追隨者的神蹟,就這麼藉由宗教力量煽動輿論,順理成章地將造物設置在短生社會看不到的角落,一旦反抗再起,就能一舉消滅所有變數。
為測試自己心愛的造物,二王子多次潛入短生人社群,點燃其中的零星火花,引發一次又一次的叛亂而樂此不疲,可控制的暴動到後來還成為長生人賭注的內容,實境秀產業更進一步蓬勃發展。
他卻沒有料到自己會被反將一軍。
身為長生人的傲慢終究引來禍果,「神的旨意」被短生人發現並以奇計廢除功能,短生人趁機群起反攻。
可惜的是,這次大王子並沒有、也沒辦法阻止。
那位英雄早已在三千年前就與母星失去聯絡,最後一次出現的座標在四十光年外,浩瀚宇宙之大,根本無從找起。
所以戰爭爆發了,是為原初以來的第三次戰爭。
戰爭的規模超乎想像的巨大,短生人的科技雖不及長生人,代代篩選出的特殊能力卻變得與當初大王子那般恐怖,他們一度將長生人逼上絕路,奈何自身的壽命再度成為弱點,二王子向外公開短生人的基因密碼,製造出改造基因的大型武器,藉此罪大幅度縮短生人的生命長度。
甚至連短生人都沒辦法反應過來的短暫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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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百年,短生人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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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戰爭的慘烈使長生人失去了他們的帝王。大王子仍舊不知所蹤、二王子閉關在深山,王位自然落到小王子身上,即位後的第一個麻煩就是短生人的處置問題。
他一手打造的實境秀產業已是整個星球不可或缺的命脈,就算從前出了那麼大的差錯,也不可說放就放。眼下短生人的壽命只有一百年左右,還算容易控制,卻也代表異能力演化會更加劇烈,總有一天會再度誕生不可控的變數。
如今已是帝王的小王子苦惱萬分,翻閱起大王子留下的資料,突然調查起後者失蹤前進入的最後一顆星球,竟被其註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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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的植物會製造一種特殊物質,暫且稱它為「A379」。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L42KCIlAw
A379雖延長了植物的生長時間,卻具有抑制人類異能的奇效,倘若經年累月地令全人類攝取,或許能實現一個沒有異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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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行星的環境甚至是大王子踏足的無數星球中與母星最為相似的,連環繞的衛星都如此相像,不出意外的話,它會是人類移居的下一個居所。
距離下一次星際遷移僅剩下七千多年的時間,相當短暫。
在此之前需要完成基礎的拓荒,從前都是由大王子率隊執行,可如今一場紛亂剛結束,有誰會想離開家鄉前往異星開墾?
小王子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開墾新星球,又能處理短生人問題。
他命人將星球的基本環境打理好後,強迫所有的短生人踏入星際傳送門,又在門裡動手腳,確保所有短生人的記憶在進入新星球的那一刻會灰飛煙滅。
這群短生人失去異能、失去記憶也失去積年累積的知識,自然而然會在新地球從零開始,用對他們而言漫長、對長生人而言不長的時間開墾土地,直到長生人大遷徙那日,短生人將被長生人徹底消滅,實境秀官方將在此期間培育出第二代短生人類。
小王子自認為計畫完美,卻還是懼怕消滅短生人時可能產生的反撲。
他向閉關研究的二王子諮詢,兄長便興致勃勃地拿出改良版「神的旨意」,表示會將此機械藏在短生人意想不到的位置,無人能破解其中奧秘。
小王子採納了兄長的提議,卻還是有所疑慮。
二王子又再度提議,建議在新星球中選拔地位高的短生人,以永生秘方為誘因,輔以宗教的力量,驅使他們替母星控制新星球的發展,他們的性命也將被「神的旨意」豁免。
小王子採納了兄長的建議,卻沒識破兄長的盤算。
二王子以自身為範本製造了一名短生人,在弟弟下令執行短生人流放的那日,把開啟「神的旨意」的唯一一把鑰匙送給自己的複製短生人。
「只有你與你的後人能觸摸這把鑰匙,也只有鄰近大遷移時鑰匙會啟動,在那時候決定星球存亡吧!但別妄想你能活太久,我在製作你的時候設定了基因限制,你的壽命不過百年,且後人代代都會是獨生子。」
語畢,二王子就親手將複製人推入星際傳送門。
那只是流放過程中一個小小的插曲。
許久以後──當實境秀重新錄製、當母星恢復安定、當一切都塵埃落定以後,小王子才發現兄長的作為,而最初的複製人早已換代,鑰匙也跟著不知所蹤。
小王子已經來不及阻止,氣得質問二王子,後者卻只淡淡地表示木已成舟,接著吞下暗藏許久的毒藥,永遠地沉眠了。
小王子發了瘋似地在二王子的實驗室翻找,試圖尋找任何他為何這麼做的理由,卻只找到兄長留下的字條,是關於新星球的一個陌生詞彙:
地球。
就這樣,一個距今七千年前、很久很久以前的幕後故事結束了,既扭曲又罪惡,餘波延續至今日未停,影響即將上演的第不知道多少幕次。
又終將左右一顆星球,以及一個種族的命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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