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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哈……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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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瘦的雙腿在顛簸的山坡上賣力狂奔，腿的主人吃力的喘息著，卻絲毫不敢慢下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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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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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珠從額際抖落，男孩鼻上唇上也佈滿汗水，才剛開始長個子的他在豔陽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頰已經滿佈異常的緋紅，讓人幾乎看不見那些密密麻麻的雀斑，但他仍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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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命似地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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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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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啊！再快一點──越過這座小丘……就是、就是平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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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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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吼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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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不，也許有三四隻！男孩頭皮發麻的注意到身後追上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沒膽子回頭，只因隊長大人下了命令，要他將警告傳到前方的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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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預警出現的怪物──城主的管家大人說，從現在開始要說『殭屍』或『普通種』、『變異種』──而且一次就冒出十幾二十幾隻！而且是城主大人才剛離開營地的隔天早晨？怎麼想都不對勁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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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路線很快就會到平原了，他卻在半途中又發現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殭屍驅趕到山丘下，隊長命令他不准用信號彈，他只好死命的逃竄──卻絕望的發現，自己越來越靠近哲曼城外的平原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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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草原上甩開殭屍幾乎是不可能，一望無際的視野讓他無所遁形，而那些蠢笨的普通種，腦子裡什麼也沒有就毅力最多，他死命地跑它們也死命的追，他娘的他都跑到快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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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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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隊長讓他單獨逃開去通風報信，代表他們一定會將殭屍們困在樹林裡解決，但現在他身後卻有不知道幾隻追了上來……隊長他們失敗了嗎？受傷了嗎？還是作戰計畫改變了？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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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他手上除了小刀以外什麼也沒有！要是可以和這些可惡的東西拼命就好了！要是他可以放手一搏就好了！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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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吼──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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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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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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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湯米冷不防被錯綜在地表的草莖絆到，踉蹌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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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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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乾皺的爪子已經伸了過來，從身後巴住他的口鼻，將他整個人往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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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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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虎口的驚慌羔羊拼命擺動手腳掙扎，無奈口鼻被堵住，喊不出聲音。他被狠狠按在草地上，害怕瞇緊的眼縫中，看見那張彷彿無底深淵的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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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啪滴、啪滴，黏稠腥臭的唾液大坨大坨滴在他臉上，他感覺那些東西慢慢從怪物的指縫間往下滲，漫進他的鼻孔和嘴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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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吼──嘰！』壓在他身上的東西猛地發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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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聽見一聲噗砰！就在那個瞬間，湯米身上的壓力突然就這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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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邊還有一個！」某個男人低沉的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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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下，湯米看見一個壯碩的高大身影，居高臨下用刀柄將他身上的殭屍戳開，接著再反手劈倒那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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咴──咴咴咴咴！男人跨下的駿馬高高揚起馬蹄，亢奮的嘶鳴著，碗大的黑蹄落下時，狠狠砸在殭屍頭上，輕而易舉將那東西的頭骨踩個稀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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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好傢伙！」馬上的男人大力誇讚夥伴，接著輕拉韁繩，繼續對付另一隻衝上來的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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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那是馬？！湯米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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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維堤克，只有貴族階級的人才能騎馬啊！他們是貴族嗎？還是哲曼人？可是身上的衣著又不像──而、而且他們好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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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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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還在疑惑著，就聽見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顯然在喚他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耳邊只聞嗖！的一聲，湯米身後原本想偷襲的殭屍，被一隻羽箭射穿了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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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的男人回頭望了望，滿面落腮鬍動了動，咕噥了一句：「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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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好那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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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啊！暖身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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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下出現更多騎馬的人，而且每個都跟那個叫比爾的男人一樣，手臂、雙腳既粗又壯，他們身上的衣衫袖口都被肌肉繃得緊緊的，一定每天都吃得很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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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四肢並用爬起，那個叫比爾的男人策馬靠近他，揮了一個看起來好像是要他後退的手勢，他下意識的退到他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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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吼──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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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唰！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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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起刀落，原本對湯米緊追不放的殭屍們，瞬間被這群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凶神惡煞吞沒──不，說他們凶神惡煞還差得多了，他們的眉頭根本連皺也沒皺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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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些騎馬的男男女女，每個人手上都有各自的武器，有刀有弓有斧頭，還有一些他沒看過的傢伙，人數不多大概十來個，比剛剛追著他的殭屍們還少，但這股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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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像殺殭屍對他們來說，跟每個周末到廣場上領糧一樣稀鬆平常啊！湯米震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看他們輕輕鬆鬆踹斷殭屍的胳膊、徒手擰斷殭屍的脖子，好像隊長獵到野雞時擰雞脖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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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力差太多了！他們到底是哪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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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鐘，山坡上的草已經被染紅，但午後的風兒吹過，將血腥味吹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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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還未回神，那個叫比爾的大鬍子壯漢已經停下動作，只見他拿著開山刀的手使勁一甩，唰地一聲就把刀上的血漬甩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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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把刀子收進腰後的刀套中，從馬鞍上取出一只水袋朝湯米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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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慌亂接住，看見其他人紛紛動手清理身上沾染到的污漬，這才會意過來，趕緊拔開塞子，用裡頭的水將自己臉上那些噁心的黏糊東西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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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看著那瘦不拉機的小子順利動作這才舒了一口氣──原本以為要來不及了呢──他轉頭揚聲問夥伴：「那丫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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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往樹林那邊去了。」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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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還愣在那兒不知該做什麼，只見比爾回頭看像他，伸手將他從地上撈了起來，蒲扇大的掌拍了拍他身板，不滿的咕噥：「好瘦啊……羅伊那傢伙沒開糧倉給你們吃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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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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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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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直直直──直呼城主大人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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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的眼睛第二次瞪大，眼球已經凸到不能再凸，對面前這個叫比爾的壯漢更加驚懼了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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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也沒理他這沒出息的反應，將湯米安舉高與自己平視，揚起落腮鬍咧嘴笑著說：「喏，小子，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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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帶──他腦子反應不過來──「去……帶、帶去哪……」他被拎在半空中囁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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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用說？當然是你們赫維堤克的營地啊，難不成我還要自己找地圖嗎？」比爾挑眉道，語畢卻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湯米，皺眉狐疑地問：「還是你是哲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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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聲，開山刀重新出鞘，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抵在湯米脖子邊，殺氣幾乎從那冰涼的刀刃上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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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是！！」湯米急得大叫，整個人嚇得猛搖頭，搖得比爾不得不把刀子拿開些，免得這笨小子自己拿脖子去抹他的開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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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的馬不置可否的噴了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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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赫維堤克人！不是哲曼人！」湯米緊張的再三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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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得了？」比爾復又咧嘴笑開，收回開山刀，將湯米放回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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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米如釋重負，卻仍感覺那笑陰森森的──他們到底是誰呢？剛剛看他們殺人──不，是殺殭屍眼都不眨一下，他甚至看見幾個人在打鬥中還露出游刃有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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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救下的赫維堤克小子看起來嚇得不輕，傻傻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比爾和其他人互看了一眼，有人無奈地搖搖頭，他只好再朝那瘦小子又吆喝：「還愣在這邊做什麼？快帶路啊小子！」
※ ※ ※ ※
赫維堤克的營區下午忽地來了一群陌生人，各個人高馬大，眾人猶驚疑不定的同時，一個負責看管武器的老鐵匠，認出了跟在湯米小子後頭的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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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是比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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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來你上哪兒去啦？！比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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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鐵匠似乎跟比爾感情不錯，老人家激動的情緒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平靜下來，他老手抹了抹臉上的水光，轉身清了清喉嚨，朝眾人宣布：「這些人是來幫我們的！大家別怕！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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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年輕小夥子還想反駁，擺明不信，但還是忌憚地看著比爾一行人手上的裝備，直到進入樹林後久久不見回的洛斯提大隊長帶著一群傷兵回來──隊伍裡還跟著一個穿著斗篷蓋住臉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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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兜掀起後，不少人臉色丕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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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那個叫比爾的漢子，更多人認得站在隊長身旁的傢伙──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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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大多數人差不多，隊長從傍晚那時候起，臭臉就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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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蟲聲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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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溪邊流水潺潺，透著陣陣涼氣，岸旁的灌木叢中，幾簇若隱若現的光芒忽明忽滅，是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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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提雙手抱胸站在水邊，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突然，周邊的蟲鳴停了，有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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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動，只因他本來就是在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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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走了上來，在他身後不遠處站定，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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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站著，直到蟲子復又開始鳴唱，直到月牙躲進雲層裡，溪水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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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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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人打破僵局，率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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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問話太傷人──為什麼回來？不是說過別回來了嗎？──從此互不相欠，從此互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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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沒回答，仍靜靜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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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洛斯提又開口：「我記得說過，我再也不要看到妳，妳還有膽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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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不揚不低，不怒不慍，字句裡卻下足了狠勁，沒有因為半年多來不見而少一絲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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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伊蓮縱使有心理準備了，卻還是感覺胸口一窒……暗自深呼吸，壓下那痛，啞聲開口：「……你現在殺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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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提聞言冷笑，「為什麼？因為你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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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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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需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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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他愣住，聽見身後那個沙啞的嗓音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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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想要贏……你想要讓大家活著。」她低聲說道：「你心底很清楚，這次不殺了古斯塔夫，我們全城的人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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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嚥了口口水，緩了緩粗啞的因喉疼痛，「古斯塔夫很顯然知道了什麼，他要的是戈婓先生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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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家都覺得是城主大人突然改了性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半年內，赫維堤克城裡動作最大的，是處處都以城主大人為名行動的城堡管家，戈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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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提喉頭動了動，問：「那些人跟妳是什麼關係？妳們原本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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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因為我被抓進城堡後，戈婓先生選了我，要我去……出去一趟，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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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是有計畫逃跑的。」他打斷她，「我才想呢，哪來的馬和衣服行李，原來早就有人替妳準備妥當，可不是嗎？被選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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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曲解她，字裡行間，句句刻薄挑釁，他在發洩……伊蓮放棄替自己辯白，只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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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斯提也因她的沉默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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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目不斜視的雙眼有些動搖，但又咬牙死瞪著前方緩緩晃悠的螢火蟲光點……這算什麼？！就這樣帶著她自己寶貝的母親離開，拋下所有弟兄──虧他們之前還是彼此稱兄道弟，互相託付性命的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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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所有弟兄都還早知道那些怪物──那些殭屍的弱點！卻選擇夾著尾巴逃跑，一走就是半年多，直到現在，張著『我不會讓你們死』的旗幟，才大搖大擺地回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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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醒記得那些被鞭死的同伴，以免對這個站在身後的傢伙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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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回來贖罪的？哼，人都死了，罪要怎麼贖？她要贖就自己去贖個高興吧，別妄想他和他的弟兄們會接受她……洛斯提眼尾抽了抽，因為聽見身後的傢伙壓抑的輕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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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煩的嘖了一下，粗聲問：「妳那聲音，到底是真的生病還是假的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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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愣了愣，會意過來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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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母親弄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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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隱藏她的性別，她的喉嚨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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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斯提不說話，眉頭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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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下呼息後，伊蓮聽見他轉身，跨開腳步，同她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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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轉身，他也沒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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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臨走前，丟下一句：「難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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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的螢火蟲光芒在夜裡搖曳、搖曳……映著伊蓮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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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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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心底的難受，消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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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是信她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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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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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連載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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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事因病斷了兩個月（嗚嗚5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p0pmuLS2
不曉得這樣重新連上會不會讓大家感覺有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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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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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Quali5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ZeRLewQF
2018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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