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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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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詭異有些參差不齊的聲音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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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瞬間機警地舉起狙擊弩，羅伊和伊蓮也握緊刀劍，三人背靠背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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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幽黯的偌大空間裡，依稀可見細小的光點在遠處閃爍，伴隨著規律的滴滴細響，襯得這個地方更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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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呼出一口白氣──好冷，這裡溫度低到人都可以吐霧了，往不遠處望，居然還可以看見要散不散的白霧瀰漫在小腿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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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角落跑過一個嘻笑的影子，小小的不大，看起來像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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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想瞄準，但那小孩敏捷地躲到高大的金屬箱子後頭──他皺眉，隱約覺得那孩子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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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應該也看到了，他聽見她捏緊獵刀的滋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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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天花板是封死的，地板看起來也沒什麼機關……羅伊皺皺鼻子，嗅不到活人的氣息，空氣中有股腐敗的味道，藏在刺鼻藥水味底下、藏在機械油劑底下，沒有注意其實不容易聞到，一旦發覺就讓人作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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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間充滿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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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了？他直起身子往前走，查看前面那堆金屬箱子，梅爾和伊蓮跟在身後，沒有放鬆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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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光線比較亮，他們才看清楚眼前的東西──各種大大小小的金屬櫃子凌亂擺放在一起，或高或矮，有些上頭佈滿按鈕，有些外表什麼東西都沒有，遍地的管線交織在一起，好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等著要把大膽闖入的人捕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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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個高度只到伊蓮腰部的長桌上頭，兀自亮著幽幽淡光，她走上前去，往桌面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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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東西好像小雯的觸控式平板，只是大很多，大太多太多了，人站在前面好像縮小了一樣──她不敢亂碰，上頭密密麻麻的跳著字串，但是三人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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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這類的東西應該早就沒有了才對。」梅爾咒罵出聲。他在東海岸聯盟藏書室看過末日元年前的古書，那些書大部分都是彩色的，當然，有些圖片已經脫色看不清楚，但探索兵還是有找到一些保存完整的期刊和重要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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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末日前人類的科技文明啊！而且──而且看這個樣子，搞不好還是當時最尖端的──梅爾有些貪婪的掃視四周，真想帶點紀念品回家鄉給兄弟們研究研究，心裡又有些發毛，直覺不斷警告他這個地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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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摸索了一下那些按鈕，沒有浪費時間研究那些字串，而是直接繞到金屬抬後方，手伸向連著檯子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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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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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冒出的聲音，讓伊蓮和梅爾同時舉起武器對準音源方向，這才看到剛剛那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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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小女孩，柔軟蓬鬆的短髮繫著淺色髮帶，穿著可愛的咖啡色格子長裙，罩著開襟針織小外套，上頭還有栩栩如生的小花刺繡，可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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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女孩的臉卻有些泛青，她抓著自己裙擺的手指頭甚至有些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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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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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要做什麼？』小女孩歪著頭，天真無邪的問著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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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一手搭在那一整把線路上，看著她，下一秒面無表情的直接把那整串線路硬生生扯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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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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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艦長！』瞭望塔上的人在無線電中高聲疾呼，『敵人的艙口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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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蒂斯急急回頭，「拖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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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樣說，但剛剛最後一刻從船上竄出來密密麻麻的進化種傀儡，讓所有戰鬥人員們分身乏術，那些傢伙閃躲子彈的速度極快，對疼痛更是絲毫沒有感知，完全不會因受傷停下動作，他們幾乎只能亂槍打鳥，靠著卡珀西亞號無窮盡的彈藥支援硬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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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梅爾蒂斯和唐納德用計將傀儡們引至一處，集中砲火殲滅它們，好不容易戰況有了起色，那頭卻傳來敵方再度下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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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讓它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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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錨鉤預備。』無線電裡傳來唐納德艦長深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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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蒂斯一愣，意會到他想幹什麼後，衝到台前抓著對講機警告：「唐，別幹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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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幹傻事，現在用的所有彈藥可都是我的資源呢。』唐納德冷靜的說，聲音聽起來有分揶揄，隨即又變回冷硬的命令：『五秒內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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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艘戰艦傳來吆喝聲，還有機關絞動鎖緊的喀鏘刺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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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蒂斯冷汗滴落，緊繃了許久，卻兀自地哈一聲笑出來。那個男人瘋了，瘋得有夠徹底，他要直接鉤住那麼大的改造潛艦，死拖活拉將對方拖著不讓它下沉？真他媽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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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偏偏她還真信他做得到，真是個瘋子，連帶跟他一起工作的人都神智不清……她咬咬牙，看著砲手們瞄準即將消失在海平面上的目標，不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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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只有那樣瘋的傢伙，才夠格帶領整個卡珀西亞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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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錨鉤發射預備──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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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射。』男人毫不猶豫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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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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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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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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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躲避的閃，而是像火花被水淋到的那樣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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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丟開斷掉的整把線路，冷冷看著眼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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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全身上下的顏色突然變青，然後又變回原本的彩色──她用天真無邪的大眼骨碌碌地看著羅伊，張開嘴，發出有些沙啞的稚嫩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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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要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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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人回答，女孩的表情又突然變得憎惡怨恨，憤怒的朝羅伊嘶吼：『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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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瞇眼，認出這個充滿怒火的聲音，是議事地的『母親』。所以果然，她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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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遠處傳來幾次砰鏘巨響，整個空間激烈地晃動，像是有隻無形的巨手抓著整艘船，惡意地用力甩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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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變晃得猝不及防，伊蓮和梅爾直接狼狽地摔倒在地上，連羅伊都踉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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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卻紋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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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又閃了一下，顏色跳了跳，表情再度變回純真可愛的笑臉，跑到爬起身的伊蓮面前，歪著頭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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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姊，』她開口，親暱地叫喚：『妳願意當我的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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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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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渴望企盼的聲音像蠱一樣鑽入耳朵誘惑神智，伊蓮的心揪縮了一下，卻沒有喪失理智，而是將獵刀藏到身後，啞聲問：「妳──妳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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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小個子搖搖頭，有些委屈道：『我沒有家人……噢，不是的，』她想到什麼似的眼睛一亮，看向伊蓮，『不是的，我曾經有家人哟！姊姊妳跟我來，我介紹他們給妳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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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興奮地拉起伊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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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碰得到！？伊蓮和梅爾都震驚地瞪大眼，羅伊則面色陰沉的想將伊蓮扯回來，但小女孩動作快力氣又出奇的大，伊蓮禁不住被拉著彎腰往前走──她將獵刀攥緊在身後，並沒有收進刀鞘裡，羅伊和梅爾知道她還警戒著沒有放鬆，便暫時安靜地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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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房間裡走著，小女孩絲毫沒有擔心會被地上雜亂的線路管子絆到，也絲毫不介意尾隨在後的羅伊和梅爾，就這樣拉著伊蓮走了好一會兒，才在房間深處推開一個小隔間的門，走進去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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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大姊姊妳看。』她天真無瑕的笑看著伊蓮，一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發著微弱亮光的東西，『這個是大爹地，奧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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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三人看見一個等身大的圓筒狀巨大玻璃皿，玻璃皿底下和頭尾都有東西托住，好讓圓筒狀的容器固定不動，玻璃內裝著滿滿的藍綠色液體，不知是什麼東西，裡頭隱約看得見漂浮著一坨不明物，不規則的橢圓狀下方還拖著長條像魚刺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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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差點沒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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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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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乾縮的人腦和完整的脊椎，密密麻麻的如髮細線連接著那顆人腦和整串脊椎，好像一個精緻的標本，一個精緻又詭異的漂亮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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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媽咪艾娃。』小女孩走到另一個玻璃皿前，接著又指著另一個玻璃皿，『這個是海利叔叔，然後那個是米凱拉阿姨、芮阿姨、提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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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曾經是我最愛最愛最愛的家人喲！』小女孩興奮高亢地宣告，然後嗓音陡降，陰沉地說：『但是他們生氣了，說不要再當我的家人了，所以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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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猛然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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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神……傀儡……眼前這些『人』應該就是七神，但是只有六個玻璃棺……也就是說，第七個，應該就是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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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自顧自地說著，又親暱地拉拉伊蓮的衣襬，仰頭看著她說：『大姊姊，爹低媽咪他們都不要我了，妳當我的家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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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張開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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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咳了咳，友善地對小女孩微笑：「妹妹啊，妳說為什麼他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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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聞言臉色丕變，厭惡憎恨地瞪了一眼插嘴的梅爾，回頭繼續扯著伊蓮的衣襬，嘟嘴委屈地說：『……因為我玩玩具沒收好，他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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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玩具沒收好……梅爾一頭霧水環視周圍，沒看到半個長得像玩具的東西；羅伊眼裡卻騰起殺意，下一秒視線跟女孩對上，後者嫣然一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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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看著女孩故作天真但違和詭異的笑容，瞬間也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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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進化種、變異種、人類，都只是她的玩具。而這一切的一切……實驗、奴隸、貴族、城邦、領土……都不過是一個小孩排遣娛樂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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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小雜種……羅伊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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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隔間有些狹長，左邊三個玻璃皿，右邊三個，而房間最底端，是一個巨大的飄浮晶體，看不出來是什麼，不過羅伊懶得管那麼多，這地方瀰漫著一股死屍的腐臭味，比剛剛在外頭聞到的更濃，那些玻璃棺材裡的東西八成早就停止運作了，整個房間裡只有那個晶球狀的東西還有在動，他鎖定方向朝前衝過去，要毀了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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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膽敢殺我，你的女人也會跟著死掉。』小女孩倏地發出與年齡不符的聲音，冷冷警告：『我們從很久之前就往深海潛了，現在深度已經夠讓你們直接死在這片海裡，想活著就別亂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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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的長劍頓時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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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見狀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轉身對伊蓮撒嬌，軟著嗓子央求著：『好嘛、好嘛大姊姊，妳就答應嘛……』她拉著伊蓮的手晃呀晃，『小露西好寂寞呢，爹地媽咪和叔叔阿姨的身體都撐不到小露西做新的身體給他們……後來又生小露西的氣，說不要小露西了……這次小露西不會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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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兒，女孩的嘴繼續開開闔闔，卻突然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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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眉，整個身軀又閃了一下，這次顏色變得泛紅，連面部都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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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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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發出奇怪的沙沙聲，好像卡珀西亞號上對講機偶爾發出的沙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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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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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和羅伊聽不懂，伊蓮卻愣住，對那個詞半生不熟，但她有印象──駭入，有人駭入小女孩的系統裡面嗎？駭入那些金屬箱子裡面……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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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發出憤恨的尖叫，像撞邪一樣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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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我！你們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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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她的身體又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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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還沒沉！』一個男人的聲音隆隆作響，『深度是假的……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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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尖叫著在地板上翻滾，猛地抓住伊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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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姊！』她哭著喊，『大姊姊快殺掉爹地！快殺掉爹地！！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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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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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猛地掐住小女孩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然後往地上重重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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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孩淒厲慘叫，身軀的影像狂閃，有些東西從女孩身上剝落，碎了一地，噴出小小的火花，『大姊姊──姐姐──姊姐──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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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蓋過女孩原本的喊叫：『快讓AI停止運轉，直接破壞露西的核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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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瞥見其中一個玻璃棺裡頭冒出氣泡，是上面寫著艾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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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廢話，羅伊攀上高台，舉劍直接刺進那個發光的晶體，深深戳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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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女孩再度發出慘叫，下一瞬，淒厲的叫聲戛然中止，女孩像斷線的傀儡一樣，翻眼直接躺倒在地上，不再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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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房間的燈光不受控制的閃了幾下，亮度比方才更暗，遠處也開始發出隆隆的聲音，好像什麼東西壞了，正在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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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男聲說，聲音從已經沒了顏色的女孩軀殼裡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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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我們一直都很抱歉……』另一個女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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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曾做過夢，我們也曾想得到永生……』陌生的男聲說，『但那是錯的，我們將當年的錯誤延續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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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這樣才能騙過她，』聲音淡漠的女聲說，『讓奧斯蒙騙過露西，她最信奧斯蒙了，古斯塔夫也有他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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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夥伴快要撐不住了，快離開這裡。』不斷道歉的女人插嘴道，『沒有露西，這艘船很快就會沉，它本來就不該這樣改造的，但你們的夥伴拖著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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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和羅伊愣住，梅爾咒罵了一聲，抄起小女孩的軀殼扛在肩膀上，另一手將伊蓮扯過來，朝房間外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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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回神跟上，沿途不忘拿劍斬斷所有裸露在外的線路，房間各處開始迸散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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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們別再這麼做。』狂奔的梅爾肩上，被叫爹地的奧斯蒙聲音低啞著說，『叫他們別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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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你們當人證！」梅爾打斷他們的發話，「我們不會停止研究殭屍病毒的，除非你們告訴外頭的人，這一切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帶個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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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略顯疲倦的說：『前面左轉，有個梯口，直直往上，那是離甲板最近的出口……露西可能將那邊封死了，但是我們最後下載資料時，那邊是防禦最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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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在最前頭的梅爾緊急剎車，跟已經轉彎的羅伊和伊蓮往閃著燈的爬梯衝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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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力……不夠的……』聲音說，『只能再──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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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讓我們──喔幹，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梅爾咒罵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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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漸漸傾斜，三人身子一歪，撞在牆上，只能手腳並用的攀上梯子，而後方不遠處，深紅色海水不知從哪兒滾滾湧了進來，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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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羅伊沉聲喝道，一手拎著伊蓮，直接往上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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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還得扛著肩上沉甸甸的軀殼，爬得上氣不接下氣，羅伊嘖聲回頭將梅爾也拎上來，讓他攀著自己的背，把伊蓮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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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了。」他用力往上跳，一口氣躍上長長一段，伊蓮的後腦杓差點撞到欄杆，清晰的聽見三人的壓力讓爬梯滋嘎作響，感覺那梯子隨時要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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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和伊蓮都不敢發出聲音，緊緊抓著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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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身發出金屬扭曲的刺耳尖叫，耳邊已經聽得到海水灌入的嘩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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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一滴鮮紅色落在羅伊往上仰的臉龐，他瞇眼盯著遙遠的上方，忽地緊繃了起來──他二話不說將梅爾從背上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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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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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梅爾還沒搞清楚狀況，只是呆呆地照做，抓住羅伊下方的梯子，縮在他製造出的陰影中，看著羅伊更貼緊爬梯，將伊蓮緊緊的壓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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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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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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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冷不防從上方沖刷而下，羅伊首當其衝，水灌入的力道大得差點把他從梯子上衝走，伊蓮看見他幾乎將金屬梯子捏爛了──耳邊聽見下方梅爾的喊聲，還有羅伊模糊不清的回應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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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色的海水不停的沖刷著他們，但他們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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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格又一格，羅伊護著他們往上爬，水很快就淹了上來，比羅伊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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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告訴我你們不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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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伊蓮伊蓮最後聽到梅爾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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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全都浸入有些溫的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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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汙的海洋，漫流著腥紅血水和屍塊──有個東西突然飄到她臉邊，輕輕撞了她一下，是一只半腐的人手，她嚇一跳，卻也吐出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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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捧著她的臉吻住她，想渡氣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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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爾鼓著嘴拼命游到他們上方，朝海面射出帶著繩子的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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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那裡照耀下，放眼四望全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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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紅色。』曉雯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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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她在心裡照著念，記得自己當時忍不住說，那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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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紅色系也有分很多種……』女孩將盒子打開，裡頭擺著各式各樣，深淺不一的紅色……然後，她神秘兮兮的拿出一罐顏色深濃的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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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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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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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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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著腥味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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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瞇眼看向抱著她拼命往上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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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在那樣的血紅海邊救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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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深紅色……黑色……
他的顏色……她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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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地、莫名地，她想起戈婓說過的，關於舊世紀的那則諾亞的故事，感受著海水浸入鼻腔、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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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羅伊規律有力的心跳，彷彿也在倒數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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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他的黑色，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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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伊蓮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待續》
＋＋＋碎碎念時間＋＋＋
是的對不起爆字數然後還沒有結束！！
但是我確定下個禮拜是終章！！
會搞定的！
下禮拜終章就讓所有人都結束！
然後九月開始番外！
（氣喘吁吁）
LilyQuali
201808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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