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黑霧牽連的眾人之中,唯一相對幸運的,則要數到僥倖逃離歪曲空間的心音。被金光強行帶回薄暮城樞密院之後,獨自在通道徘徊的她仍心懷執念,思索不斷,想到片刻前惡徒口中種種暴言,還有那副目中無人的嘴臉,便讓她狠下決心要無視式格瑪的一片苦心,再次驅使轉移術式闖進黑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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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過於突兀的存在這時卻收進幾個剛好途經的白袍官員眼裡,見這位長久執政的女神千呼萬喚始出來,隨即蜂擁上前把她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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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小姐,請留步。」其中一位男子戴好面罩,挺直身子報告說:「我們是靈生廳的成員,我廳希夫首長想向心音小姐您匯報一下關於抗擊黑血熱疫災最新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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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白袍官員語一剛落,心音身後隨即又響起一陣腳步聲,同樣偶然經過的另一批大同小異、同樣穿上白袍的官員,向心音躬身過後,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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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小姐,這裡是黃金廳,有關上半年教廷開支總表經已整合好,請心音小姐撥冗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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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小姐,運行廳組員前來報到。針對片刻之前在列車軌道四五二一段探測到地震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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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終於在深宮裡重遇這位唯一統治者,透過連繫網收到消息的官員們相繼趕至,把這小段時間裡發生之事一口氣說出,生怕心音會再次消失在他們面前,留下他們在無主窘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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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們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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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稍為行使神力,眨光的兩眸隨即映出各人心中所想,親睹他們盡顯彷徨的思緒,盼求她這位與「統治者」一名掛鈎的存在能在此刻留步對他們以至整個教廷給下指引。至此,她亦只好抱著前額輕嘆一聲,沉澱在命運神付託給她的使命之中,重新把引導眾生這個首要任務放在討伐冒昧惡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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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心音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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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踏進會議廳,神主廳首長費格南遂帶著另外六廳的首長一同站立向心音鞠躬示好,後座其他官員們亦紛紛回到座席,肅立目送心音回到正中央格外豪華的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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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時間很寶貴,快把東西拿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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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心音始終沒法放下這道憤懣,只要一想起那個滿身穢氣、口出狂言的惡徒仍存在於這終界大地某處,就像一道刺針刺在思緒裡,教她渴望要將其連根拔起。皆因千百年來,淨土裡幾乎沒有誰膽敢當在她面前否定命運神,勿論口述,就連想也不敢想像。即便如此,悠久的時間裡仍有零星質疑、或是公然挑戰神威的人,而他們亦理所當然地逃不出被豎琴刀凌遲至骨肉分離、死無全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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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廳裡氣氛凝重,等到文件悉數放到心音面前之後,眾人只得正坐原位,凝神等候她一目十行、走馬看花般掃視當中要略之後,再向眾廳提出修正案。通常出自她口中的修訂就是最終定案,正因如此,在她一份接一份速讀薄片裡密麻的文字與圖表之時,整座會議廳猶如沉浸於緊張氛圍,眾人此刻彷彿不約而同地屏住氣息,等候她開口把定案提出,或是為批文挑針,凌厲指責當中那些逆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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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問題,就照這樣行事吧。」然而出乎意外地,這次心音並沒有留下修正令,只約略簽下許可之後,便讓兩旁秘書們收回堆疊的薄片,在眾目睽睽下站立起來,往大門方向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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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音小姐且慢。關於黑血熱疫災的最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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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老頭子得意地領功,早已料到對方意思的心音隨即一臉嫌棄地截斷對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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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有改善就好,繼續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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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心音即將抬步繞過希夫首長之際,執掌黃金廳的葛德首長亦跟著來到靈生廳希夫首長旁邊,藉機在心音面前附和這位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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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夫,之前差點忘記跟你說,教廷本年就快要錄得財赤了。既然疫災得到控制了,要不要考慮裁減一下『賦命士』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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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命士」,這是終界教廷為坊間俗稱「灰熊」的抗疫衞士們起的一個稱呼。美其名曰要為命運神效力,實際上不過是為這幫下三流雜務做盡的廉價勞工粉飾美名,正當化他們粗鄙的辦事手段,然後就是以「命運神」名義招攬各淨土的狂信者,使得本來乏人問津的職務變得炙手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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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廳,就算你要求靈生廳裁減人手,也沒法解釋這盤不尋常的支出。」葛德首長自以為埋藏得天衣無縫的慾念,逃過了式格瑪的注意,卻如理所當然地避不開心音一雙法眼。見葛德首長霎時被指責得冷汗直冒,她又交叉著手,沒好氣地說著:「我就給你充足時間,你好好思考該怎樣在命運神面前解釋這盤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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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運神面前?!心音小姐,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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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心音並沒有作出回應,眼見在場眾人在葛德首長驚呼下紛紛報上驚惶目光,她仍是不為所動,相信只要擺平面前風波,繼而設法找出身處終界某處的命運神,這樣一來既能擺平這幫人類,又能滿足自己心願,看似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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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心音而言,當下重中之重的,莫過於要把那同樣掌握異能的惡徒拿下。那狂妄身姿一日還存在於這終界大地上,一日她都不能安坐深宮中,任由他為所欲為,把對命運神的無禮喧染眾生,以至出手傷及祂無上的神體。想到這裡,變得再無耐性的心音遂喚出白光包圍自己,再次消失在人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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