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烏普西朗的感情,最初不過是源自隱藏他身上的神力。作為通往約束之地的「道標」,烏普西朗身上總是有著一種教伊歐鎝難以忘懷的氣息,與久遠的時代以前,他曾經待過的地方連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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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也沒法肯定,對上一次留在那個被稱為「樂土」的地方,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曖昧的感覺只有訴說這段記憶的悠久歷史,彷彿久遠得就連一千三百年前心音開始執掌大權成為,都如一彈指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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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壽命概念的主神,千年彷彿漫長得無了了期,也可以短如眨眼之間。在名為「恆定」的法則影響下,肉體即使是亙古不滅、不隨時間變貌也好,他們的思想,卻又如生靈一般,會隨時間流逝產生種種變化。對入世未深、或是與人類同化的主神來說,哪怕只過了寥寥數季時間,每一天卻似渡日如年,間接在幼稚的心境裡促成不真實的幻想。而對於那些歷經千年洗禮、見證時代變遷的,時間就如抽象的概念,無論是過了千年、萬年,年月光陰就如不足掛齒,只知道那是悠久以前的往事,因自身執念而變得深刻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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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遠在六大淨土確立前就已經有零碎記憶的伊歐鎝,烏普西朗的出現,換成人界曆法不過是大約四年前的事。然而,這四年光陰卻足夠讓烏普西朗心生眷戀,把這位污染終界大地的「罪人」當成身邊不可或缺的存在,就算淪落得一睡不起之下場,寧可在幻夢中與他同存,亦不願意在現實世界承受失去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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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猶與人類孩童無異的烏普西朗,不自覺下所編出的因果術式亦是難掩他一貫純真稚氣,為滿足自己慾望而忽略一切常理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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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不就是傳說的大英雄伊歐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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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扣起小手,思緒隨接觸之中來到以因果術式編織出的天地。著地之際,伊歐鎝隨即便聽到一把女聲在旁叫喚自己的名字,緊接另一把男聲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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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呢!不僅長得帥氣,為人又溫柔,還會勇敢地到淨土外與那些黑色野獸戰鬥,妳說這個終界還有誰比伊歐鎝更完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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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五光十色的樂園裡,身邊男女看到旋轉木馬上陪伴在烏普西朗身邊的伊歐鎝,都不禁歡呼起來,口裡盡是對他大肆誇獎,把一面倒的印象過度粉飾,彷彿當中各種不條理亦變得顯然易見。也許只有這對真相懵然不知的孩子,才能編出如此美輪美奐的幻想,好讓自己沉醉其中,避過殘酷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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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這樣的,我才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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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的褒獎,不禁使得作為當事人的伊歐鎝面露尷尬。在這以因果術式描畫出的世界裡,發動者心中所想能在世界各處表露無遺,亦正因如此,途人們的話語,反映的正正與發動者烏普西朗眼中看見的伊歐鎝,也是他理想中的伊歐鎝,千年來所背負的「罪孽」、被稱為「審判神」的職責,還有神力影響下變貌的身姿,那些都是伊歐鎝最真實的一面,卻統統為這場幻境所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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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普西朗,好了,該是時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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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只屬於烏普西朗的世界,然而他所眷戀的這位伊歐鎝即使大駕光臨,跟上他的步伐,他仍然是不為所動,繼續沉淪在嬉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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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歐鎝,看!是棉花糖!」顯然烏普西朗並沒有察覺到真身的存在,閃亮棕目投往不遠處擺賣的甜食,便拉著幻夢裡那淺藍色的袖口,打鬧說:「可以買一個給我嗎?一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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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妲羽也想要一個!」在另一旁的妲羽亦跟著拉扯淺藍衣擺叫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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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拿你們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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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裡的自己就如理所當然地附和著,又帶笑領著兩個小身影來到一旁的攤檔,任由他們捧起盛載幻願的糖果,盡興地綻放笑容,融入失真的幻境中。看到烏普西朗臉上真摯的笑容,卻又如一把銳刀,刺痛這來自現實世界的伊歐鎝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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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神力編出的「因果術式」,把烏普西朗所憧憬的理想赤裸裸地寫進幻想世界裡,哪怕他知道這個願望是多麼不切實際,只要能夠活在有伊歐鎝在身邊的世界,他就能心滿意足。強烈的渴求冥冥中操控神力發動因果術式,為烏普西朗達成不遂之願,卻又忽略了這無意間作出的手段,同時亦為伊歐鎝添上一道非償不可的「罪過」,因憐愛而促成窘境之過錯。歸根究底,要不是當時選擇了陪伴在烏普西朗身邊、對他體貼入微,也許今日他就不會冒險來到這個不毛之地,更不會因為而深陷幻夢之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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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夠操控這個自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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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無多,看著幻夢中焦點盡收的自己,稍加思考後,伊歐鎝便萌生想要操控對方的念頭,好讓自己能在身體再度被巨大且獰猛的幽黑皮肉覆蓋之前,嘗試誘導烏普西朗離開這個脫離現實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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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幻想裡的自己就與過去仍保住人姿的自己別無二致,只是他作為這個空間的異物,要與幻想裡的自己同化,仍非如想像一般簡單。隔絕在幻想與現實之間是一道透明而堅厚的隔膜,彷彿以心目中的理想為基礎,張起抵抗外界的防線。即使本人終於應喚而來,仍是為時已晚,再沒法輕易將事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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