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究竟向不懂察言觀色的那個女生說了些什麼,無論單天樂如何詢問,朋友都不願多說,只叫單天樂放寬心,不用擔心再被問些令人不快的問題,可見到對方不滿之情堆滿了臉,單天樂實在無法放下心。
「思敏,妳怎麼了嗎?」與其繼續讓她擺臉色,單天樂決定由自己先關心對方,以免讓她心懷怨懟。
「喔,沒事啊!只是很不爽某個人雙標而已,明明有問題還不准人說,反而還要指責我,真是好笑。」得到這種回答,單天樂也只能無奈地閉上嘴,眼前之人總是不知進取,每當被他人責備,她最後仍是雙手一攤,說著都是他人的錯。
或許這點,自己也是一樣的吧?單天樂腦中閃過這念頭,又接著想起那天在草叢的事,或許她也不知進取,才會被上天懲罰受害吧?她也是有錯不改的壞人,被人厭惡也不自知,最後被性侵也無可厚非吧?
不斷壓著她的身體、喘著粗氣又散發臭味,撕心裂肺的下體疼痛,還有以為將要死去的心情……種種一切又席捲而來,單天樂忍著想吐的感覺,勉強向那個女生說:「我有點不太舒服,我先去保健室躺一下。」
本來以為自己的心理已經調整到能上學,沒想到還是在學校聯想到了事件,單天樂使盡全力驅趕回憶,醫生教過她該如何做,她必須要轉移注意,但不論是想著哥哥,或是想著爸爸,她最後還是繞到了那時的回憶。
喘著氣的聲音,是回憶中的聲音,還是自己的聲音呢?單天樂不知自己何時扶著牆面,舉步艱難的走著,只是恍惚間聽見了喘氣聲。
最後還清晰記得的念頭,只有要叫爸爸來接自己回家而已,等到再度回過神後,她已經在爸爸車上。
「聽說妳又恐慌發作昏倒了。」躺在後座的單天樂,靜靜聽著爸爸敘訴,眼睛悄悄撇向後視鏡,想從中得知爸爸的臉色,卻因角度而什麼也見不著。
「明明交代過學校,必須要讓其他人保持距離,不可以碰到妳,居然還出這種意外!欺人太甚!就是瞧不起我們家,才會把交代當耳邊風!」爸爸激動地罵著,聲音也跟著大聲起來,未曾見過爸爸直接對她發飆的單天樂,身體不受控地顫抖,就連說句話也做不到,一句「爸爸」噎在喉中,久久不能發出。
究竟罵了多久,單天樂記不清也不確定,直至到家後,爸爸才終於恢復以往的和藹,先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溫柔地詢問單天樂身體是否安好,可這一如既往的模樣,卻更令她害怕。
想起住院時爸爸對醫護人員大吼,哥哥對爸爸的嗤之以鼻、與哥哥通話中的爭執,單天樂開始不確定爸爸的臉孔,是慈祥老父抑或是暴躁父親,她的記憶裡爸爸應當是善良又疼愛自己,也從未發過任何脾氣。
但今天的爸爸卻對著她發怒,即便惱怒對象不是她,她還是承受了爸爸的怒火。
太不對勁了。無論是爸爸、哥哥全都不對勁,他們似乎有所隱埋,又好像對她坦蕩蕩,他們跟印象中多少都有出入,卻微妙的貼合記憶,單天樂深深吸了口氣,猛然起身並提起腳邊的書包,努力擠出微笑回應爸爸:「我還好,不用擔心我。」
在未理清是她有問題,還是爸爸哥哥有問題前,擺出平常的姿態才是最佳上策,單天樂心想自己遭遇壞事,原來也是有好處,至少此刻她的不自然,爸爸只會當作是她還被此困擾。
「天樂沒事的,爸爸不會再讓妳一個人了。不過明天爸爸沒辦法去載妳,妳請哥哥來接妳,好嗎?」雖然是問句,單天樂也只能回答「是」。
爸爸又有事要去做了嗎?想起以往爸爸也曾這樣過,單天樂的困惑再度一個個冒出,爸爸到底都去做什麼了呢?他總是在五、六點時消失,又在七點多到家,時間規律到令人懷疑的程度,但為什麼以前她從未懷疑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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