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歹說、旁敲側擊,伊西都未多透露,但這句話肯定不像她表面上揶揄著說的,「總不會要我以後都隨軍出征吧?」那麼簡單。
尷尬使氣氛凍結,但神域內,氣候永遠宜人。
出了峽谷是一片蓊鬱森林,鳥兒啁啾,蟲獸合鳴。夫妻二人在一處樹蔭下,愜意分食金羊谷提供的起司三明治。揉麵時肯定也加入羊奶,所以一口咬下,羊乳特有的香氣濃郁,與多種起司在口中融合,酸甜中又帶點鹹,層次豐富。
崔斯吃了滿口還忘情讚許:「看起來平凡,嚐著確可口。」
在這個與世隔絕之地,沒有第三個人,但伊西只笑了笑,細細咀嚼、靜靜吞嚥。
「喝點水吧!」崔斯遞過皮水囊說。
伊西基於禮節,終於開口:「謝謝。」
但這聲道謝,彷彿在兩人之間築起一堵隱形高牆,讓崔斯不知該如何是好。揮別金羊谷的護衛隊後,伊西一直若有所思,而且也未曾說明非得現在來此的原因。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NldpkUIvW
稍事休息後,兩人繼續上路。崔斯猜想目的地會是上次造訪的那幢黃石屋,然而出森林後伊西便開始減速,最終在一座土丘前勒馬。
土丘說高不高,說矮不矮,約比一間鄉村房舍大,還稱不上是一座山。坡腳邊立了塊滿佈青苔的石碑,高度及腰。看起來正是伊西形容過的「救命恩人」之墓。至於是誰,怎麼個救法,伊西自己毫無印,只記得母親精神狀況還好時,每年都會帶著過來,並嚴肅的要求她向這塊石碑致意。
伊西沒精神的滑下馬背,崔斯連忙也翻身下馬。只見她手掌覆蓋在石碑頂端,隨著細碎火星迸發,青苔從上至下慢慢被燒除,露出來的碑面光滑無紋飾,也沒有文字,無從推敲墓主身分。
崔斯沉浸在眼前魔幻的畫面,所以當火觸地瞬間猛然向外延燒時著實驚嚇,反射性向後急躍。本能的閃躲拉大他與伊西之間的距離,火勢也在頃刻加劇。熱風炎炎撲面,使他寸步難再靠進。
右後方忽有柔光閃爍,但崔斯轉身卻什麼也沒瞧見。光芒又一次閃爍,他才發現是晶燄花。
為了壓制龍牙矛的戾氣,他依從藥釜夫人之言,將貼身花飾以皮繩繫於其上。這一路,長矛都用粗麻繩綁在崔斯背後,但這位騎士慣常使劍,完全忘了它的存在。他當即右臂高舉過頭,往背後一抓,順勢將龍牙矛在面前轉了兩圈。包裹和綑綁的布匹繩索被甩飛,但一龍頭從火裡鑽出,張口便吞,連灰燼都沒有落下。
火龍襲來,崔斯直覺將矛頭前指防禦。龍撞上後四分五裂,多道火舌亂竄。巨人切開伊西所造火牆的畫面浮現,讓崔斯決定依樣畫葫蘆,雙手緊握桿子,深呼吸、衝刺、跳起、下劈。
一擊奏效,現時已包覆山丘的火團缺了一角,地面已成焦土。
崔斯眼光橫掃,尋找最佳攻擊點,目標救出伊西,卻頓感無力。其實他心裡一直知道,只是不願面對——伊西正是火的中心、火的源頭。若想以手中長矛一舉滅火,只得殺了她!
此時,不知打哪來的蠑螈從四面八方聚集,爬滿崔斯腳邊和放眼所及之處。牠們朝拜似的以無字碑為圓心圍成圈,頭部上下晃,尾巴左右擺,像在舉行某種神祕儀式。
蠑螈不怕火、燒不著的特性有效阻止火勢擴散,但僅只於此。伊西維持手扶石碑的姿勢一動不動,衣服燒個精光,裸露的軀體更顯纖細瘦弱,孕肚也格外明顯,只剩髮絲隨著火焰張牙舞爪。崔斯再怎麼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跳腳,也無能為力。
1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jvjdLEzwQ
不知過多久──熊熊火光在前,完全沒有意識到天黑。
崔斯能做的只有等,等火熄滅後解下披風,衝上前裹住伊西。
她全身滾燙,嘴唇顫抖,卻值得慶幸,表示她還活著。崔斯不禁鬆口氣,從背後緊抱,感受彼此的呼吸。
「窩一⋯⋯柯⋯⋯」
「妳說什麼?」
伊西咳兩聲,清清喉嚨才緩慢重複:「可以揹我嗎?」他們的馬在火起時逃逸自保。
「當然。」為了伊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這種小事。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