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崔斯卻不徬徨。幾個亮黃方框並列,宣告屋舍的方向。中途伊西幾度呵呵冷笑。崔斯沒有多問,猜想伊西大概不會回答。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f7jgoAS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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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怎麼搞成這樣?」崔斯推開大門,空間裡不見半個人影,但孩童般的尖銳驚叫,宏亮、刺耳。說話的「舍仙」是守護、管理神域的精靈,祂通常不露面,但提供無微不至的起居服務。這會「主人」只裹塊布給人揹進家門,而且面容憔悴、披頭散髮,嚇得祂驚叫。
崔斯無暇理會區區一個「聲音」,擅自走入最近的一道門,讓伊西趟在會客室沙發上。樓上房門、櫥櫃開闔作響,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一個半透明形體穿牆而出,也來到沙發邊。
「看什麼看,還不幫忙把衣服穿上!」鬼魂般的物體發出熟悉的尖細聲線,崔斯猜想祂就是「舍仙」。出乎意料的是,這個女神留下的小幫手少說也有幾千歲,但聲音樣貌都像小孩。不過即使撇除半透明和散發青藍微光這兩點,祂在容貌上也與人類有異。
舍仙身高只到崔斯的腰,兩腳站立,也有兩隻手、一雙眼、一對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然而祂雙腿外彎無法併攏,開出一個杏仁形狀的縫;手臂自然垂下應該會過膝,手掌很小;嘴巴非常大,正面看嘴角幾乎要連到耳垂;耳廓上緣尖起至頭頂高度;鷹勾鼻不算特出,但眼睛又大又凸像金魚。
崔斯端詳之際,舍仙一手已有力的扶起伊西咒罵:「你聾了嗎?」崔斯這才趕緊甩開衣服,給伊西套上。但她全身癱軟,合力仍花不少時間才完工。
「這裡不舒服,移動到房間吧!」舍仙看來是個急性子,一手還在翻整衣領,邊下達新指令。
崔斯同意祂的看法,但伊西半睜的眼睛一點光彩也沒有,呆滯任人擺佈,該優先找醫生或吃點東西才對。然而說完話,舍仙頭也不回的穿牆離開。
好在崔斯知道路,他輕柔的抱起無神的妻子上樓,踢開木門走進主臥室,便驚覺自己大錯特錯。舍仙服務來訪的女神後裔已經不知有多久,非常了解該怎麼照顧脆弱的人類。
房間裡窗明几淨不說,連壁爐的火也升好了。現在的天氣其實還不冷,但伊西四肢冷得滲出寒氣。
崔斯豎起枕頭,讓伊西靠坐,並蓋上蓬鬆棉被,轉身就看到邊桌上有熱騰騰餐點。氣味不濃重,所以剛剛才沒注意到,但正適合虛弱的人:穀物磨成碎粒,去骨肉塊剁得細小好入口,跟蔬菜一起燉得綿軟。崔斯淺嚐試味道和溫度,口中立即充滿大自然的鮮甜滋味。攪拌降溫時更發現裡面一絲絲的紫色,很像是藥釜夫人得到也欣喜的紫靈草──如此說來,這是一碗藥膳。
舍仙到底是跟妹妹小罌一樣有預知能力,所以老早準備好,還是施展其他魔法,在短時間內做出周全準備?崔斯懶得猜。現在的他不同於以往,對魔法不再深惡痛絕。說穿了,魔法其實跟所有工具一樣,本身並不壞,端看操控的人如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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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精神恍惚,食物送進嘴裡還能咀嚼吞嚥。碗見底時,伊西臉色已恢復紅潤,只是倦容猶存,眼角低垂。
「你肯定有很多疑問吧?」
舍仙穿牆而走後再次隱身,把一應俱全的房間留給兩人。
「妳不想說,我也不會過問。」崔斯很好奇,但怕給伊西壓力。
未料,她自顧自說起來:「你知道嗎?其實我是怪物呢⋯⋯當年,把房間燒得焦黑的,是我,死於那場意外的,也是我⋯⋯」
「這怎麼可能!」
伊西發出冷笑,表情悽苦,令崔斯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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