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真醉晚林 - 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四）

另一邊，一到屋外，聞若吟立刻就問：

「妳來找我，所謂何事？」

解惜楓倒也不拐彎抹角，「奉我師父之命來找妳的。」

「陸掌門？」聞若吟神色一凜，似是已經料到對方來找她的目的，果不其然下一句便聽解惜楓道：

「我就直說了……我師父她希望妳能回來百絕劍派。」

「解姑娘說笑了，我記得自己從未加入過百絕，又何來回歸一說？」聞若吟語氣平淡地應道。

「妳說得也沒錯。」然而解惜楓並未就此放棄，「只是我既奉我師父之命前來，有些話還是必須確實地轉告予妳。」接著她又道：

「百絕與斷雲之間的糾葛無須我多言，但妳可知，當年妳母親叛逃之時，是誰多次違抗我師祖的命令救下妳母親，又是誰力排眾議保住了她的血脈？……不論是對妳母親還是妳，我師父她一直都是真心相待的。」

聞若吟抿唇：「即便如此，她還是死了。」

「誰能確定她真的死了？」

「一個消失十多年的人，和死了又有什麼差別？那些曾被她視作家人之人為了殺她不惜追到天涯海角，這與當年下令之人是誰無關，只是我實在無法將過往的一切當作沒發生過罷了。」

「是嗎？難道待在斷雲莊、待在妳那位父親的身邊，妳的心裡就會覺得比較舒坦？」

「……」

解惜楓一句話就像說中什麼一般，不只聞若吟聞言一滯，就連躲在屋頂上的吳子澈都皺起了眉。

當年，聞若吟的母親因叛逃出山遭百絕追捕確有其事，可段塵千背棄誓言、辜負她母親也是事實，這一點，要說聞若吟不曾心存芥蒂是不可能的，甚至連她的姓氏都在半自願的情況下從了母姓，但……

「我想妳似乎誤會了什麼。」聞若吟應道，態度自若的倒是有些出乎解惜楓的意料之外，「我之所以待在斷雲莊，無非是因為那裡有著讓人不省心的闖禍精罷了，和我個人的出身一點關係也沒有。」

花似真聞言，眉眼一彎，抬手戳了下吳子澈的鼻子，一臉「說你呢」的表情，可下一刻就被吳子澈不甘示弱地戳了回來，回敬般地用嘴型道了句：「說妳！」

而下方，聽聞若吟這麼說的解惜楓先是微愣，半响卻是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聞姑娘的回答還真是讓我意外了，但……確實像是妳會說出來的話。」頓了頓，她又拱手道：

「我這個人說話向來是直接了點，方才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莫怪。」

「妳多慮了，說實話，和妳這般直爽的人談話，壓力反倒小了許多。」

「其實，原本應該會是由我師父親自與妳談的，只是她也擔心妳會有所顧忌，這才選擇讓我前來。」

「我想也是……不過這下，妳回去應該無法交差了吧？」

「無妨。」解惜楓搖了搖頭，「妳的答覆本也在我師父預料之中，所以她交代我，倘若妳堅持留在斷雲莊，那我便務必趁此期間將此物交給妳。」

「這是……？」聞若吟疑惑地接過對方遞來的東西，從外表來看，那不過是一本在普通不過的書卷，然而翻開來看，裡頭所寫卻是令她瞬間一怔。

「這是妳母親來不及帶走的，這些年一直是由我師父保管，不過也是時候將東西交還給妳了。」

「原來從前江湖傳言我母親擅製毒……竟是真的……」聞若吟喃喃。

「不錯，那本書卷裡所寫，正是多年前由她研製出來的毒，因為是妳母親所以告訴妳也無妨，據我師父所說，比起劍術，聞前輩從前應是對於製毒配藥更有興趣，只不過因為她是百絕之人，習劍天賦又極高，如今外界才鮮少有人知曉此事。」

「妳方才說，製毒配藥？那麼我母親她跟浮生谷……」

解惜楓微一搖頭：「就我所知，聞前輩她精製毒，可後來在醫藥方面卻少有鑽研，這部分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聽說，她與浮生谷前谷主的關係並不是太好。」

「這樣啊……」聞若吟低喃，少頃，又道：「今日多謝聞姑娘與我說這些，不過有件事我尚有些疑惑。」

「聞姑娘請講。」

「從妳先前的話來看，這些年，陸掌門應當是一直惦記著我與我母親，沒錯吧？」

「是。」

「……我不解的是，既然如此，陸掌門又為何會選在此時邀請斷雲莊來參與金商會，這背後應該有什麼原因，是不是與近來百絕峰發生的異變有關？」

「嗯……」解惜楓沉吟，「關於這些我師父並未明講，且妳口中的異變事關重大，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妳。」

聞若吟凝眉，「是不是跟歲瘟牙有關。」

「……妳怎麼知道？」解惜楓面露訝異。

「所以，真的是嗎。」見此，聞若吟的眉頭又皺得更深了。

驚訝過後，解惜楓的表情也跟著有些凝重了起來，「雖然我不曉得妳是如何得知，不過看得出來，妳對這事非常在意……我話先說在前頭，關於此事我也尚不清楚全貌，如果妳還是執意要聽我說……」

「拜託了！」

「……」

見對方那一臉堅定的神情，解惜楓也只好妥協道：

「當年歲瘟牙死後，屍身難滅，最終被埋骨於若虛，而若虛崖底從以前便一直有結界鎮守，因為歲瘟牙的關係，我派為防後患，更是勤勉加固結界。可就在不久之前，若虛崖結界無端鬆動，歲瘟牙殘穢流出，也因此吸引來眾多妖獸邪祟。」

「在那之後，我師父她便一直憂心忡忡，但我總覺得，她所擔心的遠不止那些入山為禍的妖獸……『世間將再次發生動亂』我師父是這麼說的，所以我在想，她之所以挑在這時將妳接回百絕，或許是為了保護妳。」

聽完後，聞若吟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似的，好半响才道：「我明白了。」

看來這一切當真是場預告，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又會變得如何……

想到這裡，聞若吟便覺得有些沉重得喘不過氣。

屋頂上的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吳子澈用嘴型問了句：「下去？」

花似真卻搖了搖頭，同樣用嘴型回覆：「再等等。」

這時，就在相對於聞若吟二人所處廊道的另一側，同時也是花似真兩人躲藏之處的下方，有一人從那兒走過，也不知是剛好抬頭還是如何，就這麼恰巧給他看見了躲在屋脊後方的朱紅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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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傲紫雲白若心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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