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體逃出了!」
「快到實驗倉庫那邊!」
「這裡有一隻在逃——」
這天的生物融合研究部格外喧鬧。研究員和他們的助手忙着把資料備份、帶走,保安人員則是快速整理好裝備趕到發出警報的源頭。其中有些人在忙碌中擡頭,看到走廊上朝這邊逼近的身影。
提醒同伴的話還未說完,對他們來說是老朋友的麻醉槍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只是這一次,麻醉槍的槍管對着的是他們。
在被霍爾辛揹着逃跑的路上,呂詩雨毫不猶豫地對着曾經的同事扣下無數次扳機。然而當她這次她打算照樣行事時,被按了幾下的麻醉槍都只是發出空響。
「霍爾辛。」趁對面那個缺乏戰鬥經驗的研究員還被嚇得閉着眼睛,呂詩雨用手環住搭在身下青年的胸前,湊到他耳邊低語。
熟知她思考方式的霍爾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扶着她雙腿的手向上托了托。等呂詩雨雙腿夾緊自己的腰部後,霍爾辛快速繞到研究員的後方,一個手刃把他擊倒在地。
從他背上下來的呂詩雨在研究員的口袋裡摸索了一會,把還未開封的麻醉槍拿在手中。
「這把槍還未用過呢,真幸運。」嘴上這麼說着,她平淡的語氣卻讓人感覺不到她對自己的運氣有多感激。
呂詩雨左右張望着確認方向,目光在掃過某個角落時停了下來。
在一輛推車的後方,一個長着貓耳朵的黑髮男孩正戒備地看着她。
那就是霍爾辛之前說幫助過的實驗體吧?怎麼一路跟着他們,卻又不肯靠近呢?
疑惑只在呂詩雨心裡一閃而過。判斷男孩不構成威脅後,她就不再猜測男孩的動機。
既然霍爾辛也沒有說什麼,那就不用管了。
這麼想着的呂詩雨沒有沒有對男孩作出反應,重新伏在霍爾辛的背上,為他指示接下來的目的地︰「往那邊走會到達倉庫,那裡有通往地面的通道,守備級別也比較低。」
正常出口的話,無論怎麼樣都會有人看守着。要和身為實驗體的霍爾辛一起活着走出去,就只能從即使是緊急情況也沒人會留意的,被廢棄的逃生通道離開。
要不是曾經看到過這裡的平面圖,她應該也不可能知道這條通道的存在。
霍爾辛沒有問什麼,幾乎沒有思考就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前進。
身體因為瞬間的加速度而向後傾,如果不是早有準備地摟緊霍爾辛的脖子,呂詩雨恐怕會就這樣被摔下去。調整好姿勢後,呂詩雨又向後看去。
剛才躲藏着的男孩不出意料地跟了上來。比起霍爾辛的雙腿奔跑,男孩的行走方式更接近獸類。
比普通人類粗一倍的手指和擁有厚實肉墊的腳尖無聲地碰觸地面,每次施力都能讓他躍行超過一個身距。在高速移動的過程中,男孩頭頂上的耳朵還在到處移動着警戒周圍的情況。
或許對身體被改造了的霍爾辛來說,像男孩這樣的動作才是舒適的選項吧。但是這樣的話四肢力量不足以長時間緊抱住他的呂詩雨會被甩下去也說不定。
意識到自己被顧慮着,即使感情淡薄如呂詩雨也忍不住輕笑出聲。霍爾辛的耳朵動了動,腳下跑得更快了。
地面上,某個繁華的都市。
「天鵝餐廳」,這間名字充滿了童話色彩的西餐廳,屬於一對年輕夫妻。沒有辜負它的名字,店裡擺放了許多植物,偏冷的色調和隨處可見的天鵝插畫、擺飾,讓客人有一種自己真的正在湖邊和天鵝一起進餐的感覺。
寧靜的環境和精緻的餐點,讓這間餐廳變成了城中情侶約會時的熱門選擇。
太陽剛昇起的早晨,正是餐廳準備打烊的時間,夫妻倆笑着和員工揮手道別,還算有點人聲的餐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穿着鵝黃色衛衣的女人留着剛到脖子的俐落髮型。她脫下圍裙伸了個懶腰,蹲下來摸摸慢慢走到自己腳邊的老布偶貓。
「波塞冬餓了嗎?早餐吃雞肉好不好?」
「喵嗚——」波塞冬本來青藍色的眼睛因為年老蒙上灰霧,毛色也變得黯淡,但是嘴巴裡發出的叫聲是彷彿停留在兒時的嬌軟。
「是哦,雞肉吃膩了哦?那再加上你最喜歡的魚乾好嗎?」雖然言語不通,女人還是裝作波塞冬在嫌棄伙食,煞有其事地和牠討價還價。
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是圖案和女人的衛衣相同的淺藍色針織衫,戴着一副銀框眼鏡的臉笑着看向和寵物對話的妻子。他正想和抱起貓咪的妻子一起走進廚房,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
他拿起手機一看,就從儲物櫃拿出一件白色大衣搭在手臂上,又提着急救箱走向門外︰「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不用做我的早餐。對了,午餐多準備兩份吧。」
「好吧,有誰要過來?」女人對丈夫突然決定出門見怪不怪,只是把他送到店門口,隨口問了一句。
「兩個你見到面會很高興的人……大概吧。」男人整理好衣服後回過頭,在女人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當他將手伸向女人懷裡的波塞冬時,上一秒還溫馴得和真的布偶一樣的貓咪卻衝他呲牙,目光也變得兇惡。
女人趕忙抓住波塞冬的後頸,苦惱地抱怨︰「波塞冬怎麼老是對你這麼兇呀?」
「牠對除了你和姐姐以外的人都是這樣子,不是嗎?」
發動了車子的男人扶了扶眼鏡,目光投向立在車窗前的手機。沒有註明寄件者的短訊內只寫着簡單的一句話和一個座標︰「麻煩叔叔帶上一件厚外套和急救箱,去接嬸嬸的姐姐和姐夫。」
「真是……說得這麼輕描淡寫,這和叫我去接兩個通緝犯有什麼分別?」男人頭痛地按住了眉心,深吸一口氣後按滅了手機螢幕。
還未到城市中的上班時間,馬路上沒有大多車輛。男人一路暢通地駛向妻子家人工作的地方——
山上的一間醫院。
他才剛停下車,看到從隱藏門中走出來的兩人的模樣,一向表情管理得當的臉上也不禁呆滯︰「天吶……」
灰髮的貓耳青年渾身是血,他背上的女人一手正按着自己另一邊手腕。
而那邊的手腕下,本來應該存在的手掌消失了,只剩下整齊的切口和瀑布般往下流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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