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藍鯨的布偶貓 - 學生會

　　「作為新一任雷格特皇家學院學生會會長，我將竭盡所能聆聽各位的需要……」

　　學院廣場上，灰髮少年站在講台後發表誓言。他神情堅定，寶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彷彿兩塊上好的寶石。

　　在他的衣領上，是代表四年級生的綠色領結。也就是說他才剛符合就讀高中部的條件，就立即坐上了學生會會長的寶座。

　　「接下來，我，霍爾辛‧弗蘭斯將帶領學生會成員發表誓言。」

　　話畢，霍爾辛轉身示意身後五人上前。

　　隨着學生會成員站到眾人的目光中，不少學生都皺起了眉。

　　無他，他們中某些人的背景實在不應該出現在學生會成員中。

　　不管學生們對成員有多少意見，站在臺上的五人還是同時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伊爾法‧弗蘭斯，」同是作為神選之人的弗蘭斯子爵家二小姐。

　　「德納斯‧艾吉諾爾，」掌管情報部門的艾吉諾爾公爵家的大少爺，也是這屆學生會中地位最高的人。

　　「埃斯蒙特‧理查諾，」掌管財政部門的理查諾候爵家的三少爺，未婚妻是斯騰博格男爵家唯一的小姐。

　　以上三位都不是學生們皺眉的原因。被眾人用懷疑眼光看着的主角，是一對黑髮的雙胞胎。

　　「凡漢娜‧弗羅斯，」

　　「貝蘭達‧弗羅斯，」

　　不用去調查，兩人校服上寶藍色的刺繡已經表明了她們特招生的身份。而平民會管理他們這件事，讓大部份貴族出生的學生都充滿了怨言。

　　等學生會就職儀式完結後，學生們的竊竊私語不停傳入臺上六人的耳中。

　　「特招生只要好好讀書就好了嘛，參加什麼學生會？」

　　「要不是這次的會長是弗蘭斯家的少爺，這屆學生會一定不會被通過。」

　　「說到底，只要是弗蘭斯家的人就可以無條件地當選這種規矩，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吧？」

　　「別這麼說，人家可是有神殿撐腰的呢。」

　　眼看種種對雙胞胎姊妹的質疑慢慢上升到對弗蘭斯家的詆毀，一直沉默不語的教師們終於出聲阻止學生們的討論，讓他們回到教室裡去。

　　從教師們瞥向臺上的目光來看，他們也不覺得讓特招生擔任學生會成員是一個好主意。不過礙於霍爾辛的身份，他們除了勸喻幾句以外也做不了什麼來改變結果。

　　「一群只知道用身份地位評價人的廢物！」回到學生會的房間，埃斯蒙特立刻不滿地罵道。

　　雖然理查諾家以隨時都能冷靜地權衡利弊著稱，既不是爵位繼承人，又不是繼承人後補的埃斯蒙特個性卻不像家人那般理性。

　　從小為了守護未婚妻而接受騎士的他十分看重友情。對凡漢娜和貝蘭達因為身份而受到質疑，他也是第一個開口表達不滿的人。

　　早就和佐伊、黛安一起待在房間等候眾人回來的莉絲貝莎把溫熱的茶放到桌上，拿起一塊餅乾放到埃斯蒙特口中︰「好啦，他們這樣又不是第一天的事了。漢娜和貝拉她們不是都不在意嗎？」

　　把紅茶一飲而盡的貝蘭達挽着凡漢娜的手臂倒在沙發上，和莉絲貝莎一起安撫發怒的埃斯蒙特︰「對呀。他們也就只懂得抱怨而已，我和姐姐才不會被影響呢！」

　　和霍爾辛坐在一起的伊爾法接過哥哥遞來的餅乾，是她最喜歡的口味︰「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把身份看得這麼重要。」

　　霍爾辛把餅乾遞給妹妹之後站起身，走到淺棕髮少年待着的書桌旁邊︰「舊派貴族從小受的教育就是貴族為平民帶來安穩的生活，平民就該被貴族統治。要改變他們的思想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事。」

　　一進房間就坐在書桌前的德納斯停下了一直在記錄的手，把寫滿了字的紙交給霍爾辛︰「這些是剛才說凡漢娜小姐和貝蘭達小姐壞話的人的名字，需要採取什麼行動嗎？」

　　附和霍爾辛的言論一般，紙上的名字大多都是來自舊派貴族，有零星幾個卻是同為特招生的平民。

　　「因為嫉妒吧……」霍爾辛低語一句，把紙隨手放進口袋︰「先觀察一下，立刻就針對他們的話反而會引起更多人不滿。」

　　「我選擇了你們，創世神就會賜福給你們。不管別人怎麼議論，都要記住這點。」

　　對極尊崇創世神的帝國人民來說，霍爾辛這句話代表的是最大的祝福和認可。連最先抱怨的埃斯蒙特都露出了笑容，學生們對凡漢娜和貝蘭達的態度的討論就此結束。

　　「餅乾來啦！」拿着烤盤的貝蘭達喊道。烤盤上許多塊半個手掌大的紅茶餅乾還冒着熱氣，和茶香味一起飄散在女生宿舍廚房的空氣中。

　　難得的假日，幾個女生約了一起待在宿舍。做甜品經驗豐富的貝蘭達提議要焗一些放在學生會房間的零食，得到了大家的熱烈回應。

　　坐在餐桌旁的伊爾法閉上眼深呼吸，感嘆道︰「好香呀！」

　　黛安也不管餅乾還燙手，用手指拈着一塊就不停地吹氣，想快點嘗嘗看︰「不愧是貝拉，光聞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貝蘭達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用夾子把餅乾放到架子上︰「全靠小伊的高級茶葉呢！」

　　「那也要貝拉懂得處理才能做出這麼美味的曲奇呀。」佐伊笑着用恭維回應貝蘭達的稱讚，突然就下了戰書︰「那些茶葉就當是貝拉學生會就職的賀禮。等伊芙做了會長，我可要把職位搶過來了哦！」

　　聞言，伊爾法戳了戳架子上的餅乾，心情變得低落︰「那小伊要等到六年級的時候呢。」

　　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佐伊握緊了她的拳頭。但是她還是維持笑容，打探着伊爾法說出這句話的原因︰「為什麼？你們弗蘭斯家的習慣不是有更年輕的神選之人，就會把會長的位置讓出來嗎？」

　　「怎麼說呢？我應該不會想和哥哥搶會長的位置。」

　　伊爾法嘆了口氣，把頭枕在交疊的手臂上，眼睛幽幽地看向遠方，不知想到了什麼︰「和哥哥比起來，我實在太優柔寡斷了。」

　　女生們還在因為餅乾而興奮時，商業街上兩個並肩行走的少年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其中一個少年異於常人的髮色和瞳色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弗蘭斯家的神選之人，而另一個少年雖然髮色和瞳色十分普通，過分鮮艷的衣著卻令他比身邊的同伴更加惹人注目。

　　突然，衣著浮誇的少年拉住同伴的手臂，搭着他的肩像是在看櫥窗內的商品。

　　「需要我離開一下讓他靠近嗎？」他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着。

　　被搭着肩膀的霍爾辛耳朵動了動，辨認着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腳步聲︰「按你說的做吧。」

　　得到允許的德納斯大力拍着霍爾辛的背，故意大聲說︰「我要進去看看，待會見啦！」

　　霍爾辛轉身離開店舖門前沒多久，一個穿着寬鬆大衣，低着頭讓頭髮遮住面容的男人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的存在，霍爾辛還是表現出警惕的樣子。男人嘿嘿笑了幾聲，聲音讓人想到陰暗潮濕處的老鼠和爬蟲︰「別害怕，我知道一件您肯定會感興趣的事哦。」

　　「說說看，我會自己判斷感不感興趣。」

　　男人把頭湊近霍爾辛的耳邊，霍爾辛忍住因為飄到鼻中的臭味而後退的衝動，皺着眉聽他故作神秘地說︰「在妓女居住的地方，有一個和您瞳色一樣的孩子……」

　　見到他睜大雙眼的反應，男人語氣變得得意起來︰「怎樣？要跟我走一趟嗎，弗蘭斯家的少爺？」

　　在紅燈區裡出現了一個和周圍格格不入的貴族。即使斗篷遮住了他的身形和容貌，擅長判斷物品價值的人還是能從斗篷翻飛的弧度看出它是用上等布料製成，能穿着它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一路走來，許多目光都聚焦在那貴族身上。走在貴族前頭的人穿着代表情報販子的大衣，他領着貴族走到一個房子前，打開了門。

　　直到貴族的身影被木門阻隔，紅燈區的客人和妓女們才紛紛議論起來。

　　不過外面眾人反應如何，都和霍爾辛無關。進了屋的他拿下兜帽，環顧房子四周。

　　簡陋的客廳中只有幾張椅子、一張桌子和一個沙發，客廳後的房門虛掩。聽聲音，房子的主人正在接待客人。

　　房子裡混雜着霉味和其他東西的味道讓霍爾辛皺起了眉。

　　至少，他能肯定這裡住着的的確是個妓女，而且接客地方不限於客廳後的房間。

　　見霍爾辛開始表現得不耐煩，還想着要從他手上拿到錢的男人立刻善解人意地說︰「請等一等，我馬上把她叫出來。」

　　只聽房內一陣混亂，一個褲頭只鬆鬆搭在胯上的男人邊套上上衣邊被推了出來。臨走前，他還瞪了霍爾辛一眼，只是兇狠的眼神在接觸到霍爾辛的眼睛後變成了錯愕和鄙夷交集的情緒。

　　大概能猜到男人是誤會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不過霍爾辛並沒有說什麼。

　　反正在男人能把謠言散佈出去以前，守在外面的人就已經讓他永遠沉默了。

　　再過了一會，儀容勉強算是整齊的女人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先是慌張地向霍爾辛行了個不標準的見面禮，才跑上二樓把留在上面的小孩接下來。

　　被她拖着手的淡金髮小孩走路還不算穩，但是霍爾辛在意的是小孩看向他的眼睛。

　　摻雜了點點星光的寶藍色，眼尾貓一樣向上挑。

　　的確是擁有神明血統的孩子。

　　和皇都中心有一段距離的效區中，分佈着各個貴族的宅邸。

　　其中有着兔子家徽的宅子，一個棕髮的男人正站在能遙遙望向城堡的窗前。突然，在他身後的大門被僕人打開。

　　「老爺，大小姐傳信回來說暫時無法成為學院學生會的高層。」僕人鞠了個躬，說出自己剛收到的消息。

　　男人嘖了一聲︰「又是因為那兩個平民吧？算了，按之前說的，把那個孩子接過來。」

　　僕人接到命令後卻沒有退下，而是為難地說︰「那個……剛才的消息中提到那個情報販子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和弗蘭斯家的少爺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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