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 柒、笙簫（2）

　　轉眼就到了聖誕節當天。

　　才過中午，辦公室裡的同事們就開始躁動，甚至好多人早就請了半天假，趕著去和自己的對象約會。

　　李詩倩前陣子剛恢復單身，心如止水，倒是替身邊同樣紋風不動的好姐妹操起了心，「這麼好的日子，妳不會想混在遊戲上度過吧？」

　　趙清雪正在回覆郵件，沒能分神看她，老實地回：「是有這個想法。」

　　「妳那位沒點表示？」

　　「嗯……他有問我今天會不會準時上線。」

　　說完，趙清雪自己愣了一下。

　　真奇怪，就算沒有指名道姓，潛意識裡的「他」也只有顧瀟一人。不是第一順位，是沒有其他人選。甚至只是這樣偷偷的想，好像他們兩人真有密不可分的關係，就感到滿足。

　　聽者眼睛一亮，急問：「然後呢？」

　　按下發送鍵，趙清雪終於能轉過椅子，好好對著她說話，「我說會呀，他說知道了，就沒啦。」

　　滿腔期待被澆了一頭冷水，李詩倩扶額，「你倆怎麼回事？」

　　她快氣死了！

　　這兩個人無論從外貌、性格甚至職業性質來看都不可能是戀愛絕緣體，說他們單身根本不會有人信，為什麼湊在一塊就笨得比小學生還沒心機？

　　趙清雪眨巴著眼，「不然呢？」

　　「看來我得教教妳了。妳照我的話做，其他的別問！」

　　「為……」

　　「噓！」李詩倩伸出兩隻手指抵住她的唇，「現在立刻馬上發訊息告訴他，有人約妳今晚共進晚餐，妳會晚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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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播平台官方號前一晚發文，聖誕節將隨機突襲幾個直播間，與直播主連麥進行小遊戲，結束後掉落紅包，在直播間裡的觀眾都可試試手氣。

　　顧瀟就是被突襲的幸運兒之一。

　　今天觀看人數比以往少很多，大概都過節去了，還有空追播的人不是真愛粉就是單身狗。多虧紅包君登陸時的全站廣播提示，才又湧入一票來蹲紅包的路人。

　　麥一連上，紅包君極有元氣的聲音響徹頻道，「這站突襲的是本站遊戲實況類Top1的直播間，聽聞房主顧瀟是國內知名MMORPG武俠鉅作《百花殺》的第一高手，首先可以請你用跟遊戲相關的內容向直播間新來的朋友介紹自己嗎？」

　　有點意思。顧瀟一手撐著下顎，慵懶中帶點邪氣，幾乎沒想就開口：「小友與我很是投緣，不妨在此滴血認親，說不定會發現……我是你爹。」

　　顧瀟經典台詞莫過於此，「我是你爹」不知是多少PVP玩家的惡夢，用來自我介紹簡直絕妙。

　　「我瀟，一個被遊戲耽誤的配音演員，山寨大王本王了這！」

　　「我喊你一聲爹，你能分我一點你的基因不？」

　　「認真說個。這句話出自《百花殺》主線劇情第二章，玩家目睹一群山賊搶過路商隊的貨物，還擄走了鏢頭的妹妹，路見不平決定與鏢局聯手抄了賊窩，結果先被山寨大王給撩了。」

　　「終於有人科普了，好人一生平安。路人決定衝著這個小哥哥下載遊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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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包君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緩了過來才重新執起主持棒，陸續又問了幾個問題，「今天是聖誕節，請問主播下播後有沒有安排什麼特別活動？或是給廣大的網友一點建議？」

　　顧瀟「嗐」了一聲，吊人胃口，「倒是想做點什麼。」

　　這個問題從一開播就被問爛了。剛才他沒說的，現在當然也不會說了。

　　為了紅包能順利發放，聊天室觀眾替他刷起各式各樣的回答，沒一個正經就是。紅包君見狀忍不住好奇地問：「我看到好多人刷同一個ID，是女朋友吧？」

　　「剛剛是最後一個問題了，至於這個答案，我就保留了。」顧瀟耍起無賴，誰都拿他沒轍。

　　窺屏的室友們打了個哆嗦。

　　「……我真是服他了。」周澄淞抱著一包洋芋片，吃得吧滋吧滋以表憤怒，「你們瞧瞧，這人講得好像自己脫單了一樣，又偷佔人家便宜，還要不要臉？」

　　余楓糾正，「他在清歌面前早就沒臉了。」

　　樊浩回來了解事情原委之後，對於他們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還處處勾搭對方的情趣感到相當難為，「要是大家再碰面，我簡直裡外不是人。」

　　周澄淞擺了擺沾滿油膩的手，「沒事的，兄弟。說不定下次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

　　樊浩從話中嗅出了要發生什麼事的味道，「怎麼說？」

　　余楓解釋，「密謀了一陣子，顧瀟終於要正式對葬花城下手了。」

　　葬花城是《百花殺》背景設定中，藏有通往「百花深處」線索的一座失落古城。它源自幽冥，雖覆萬頃花海，卻死氣沉沉，了無生機。這裡的花，生亦似死，死卻猶生。

　　佔有領地的幫派每週可爭奪葬花城的入城資格，成功挑戰城主的獎勵資源豐厚，向來都是由幫派榜第一的「以戰止戈」和第二的「離歌未晚」輪流拿下，直到前陣子「落墨染紅塵」的崛起才展開新局。

　　這個江湖很久沒這麼熱鬧了，甚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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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整座城市的餐廳一位難求，李詩倩打了好幾通電話不是被告知預訂已滿，就是根本播不進去，索性拉著趙清雪來到一間小酒館消磨時間。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趙清雪很想吐槽，但拗不過她，照著她的話傳訊息給顧瀟後，手機還被她給扣住了。

　　李詩倩倒好，從一坐下就拉著這裡的侍酒師聊得沒完，見她這熟門熟路的樣子，趁著侍酒師暫時離開的空檔，趙清雪湊近她耳邊小聲地問：「妳很常來這嗎？」

　　「還算常來。」

　　順著她偏移的目光找到那抹在櫃檯忙碌的俊秀身影，趙清雪了然地點頭。

　　李詩倩伸出食指輕推她的額頭，「妳在想什麼？這裡的義大利麵好吃！」

　　說著，後廚方向飄出了一陣香氣，令人不禁食指大動。

　　之後有次趙清雪因為某個原因得請顧瀟吃頓飯，第一個竟想到了這裡。顧瀟一臉「妳居然帶我來這種地方」的打趣貌也讓她尷尬地紅著臉解釋，「這是詩詩帶我來過的！不是來喝酒看帥哥，是吃飯！吃飯！」

　　李詩倩表示風評被害。

　　這些都是後話了。

　　待侍酒師又拿著兩杯調酒過來她們這邊的時候，李詩倩也已恢復了臉色，「Kwesi，你比較懂男人，教教我姐妹幾招吧。」

　　此時的趙清雪還沒聽出來李詩倩那句「你比較懂男人」是什麼意思，被稱作Kwesi的侍酒師優雅地將高腳杯各自放到她們眼前，卻毒舌回道：「我看是妳需要吧。」

　　直到李詩倩亮起拳頭，Kwesi才輕咳一聲，看向偷笑的趙清雪，認真詢問：「小美女，追男人嗎？」

　　到底學了些什麼、有沒有用，都得試過才知道。

　　用過飯後，李詩倩道時間差不多了，把手機還給趙清雪，讓她看看顧瀟說了什麼。

　　語音群裡，顧瀟專用的上鎖文字頻道中，顯示有五則未讀訊息。

　　「知道了。」今天下午17:20。

　　「妳慢慢吃，不急。」今天下午17:21。

　　「這時間應該吃飽了吧。」今天下午18:30。

　　「回家小心。」今天下午18:33。

　　「到家說一聲。」今天下午18:50。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

　　「嘖嘖，前面讓妳慢慢來，後面催得這麼緊。是誰出去約會才六點多就回家的啦？看不出來他這麼黏耶。」李詩倩捧著腹笑完，卻看到趙清雪發愣，她喊了聲：「雪雪？」

　　趙清雪哭喪著臉，「我……錯過直播了。」

　　顧瀟一般是七點到九點直播，也就是說，現在差不多要開始收尾了。

　　沒想到他在上播之前，竟還掛念著她到家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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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瀟也沒想到，上回她無消無息遲到了那麼久才出現，明明這次有先「報備」，可他心裡依舊有股說不出的鬱悶。甚至越想越不對勁，這麼臨時的約，她還答應，難道對方於她來說比他還重要嗎……

　　他盯著手機，心緒遠揚，周澄淞反正就一勇敢單身狗，不怕困難地在邊上說著風涼話：「清歌人長得好看，遊戲也打得好，現實沒人追才怪呢。就你還跟她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情竇初開的男孩子雖青澀但大無畏，反而男人有時卻很窩囊。看看顧瀟現在的模樣，離鐵樹開花還遠著呢。

　　余楓用手肘輕輕推了推顧瀟，問：「還沉得住氣嗎？」

　　暗自經歷一番苦思與自我懷疑，顧瀟最終也只說：「不能也得忍著。」

　　是，他承認自己是直男，能想到的最有誠意的禮物，是給她最好的遊戲體驗，讓所有人都不敢欺負她。

　　然後，再圖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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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笙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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