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 終、拂曉（17）

　　為了顧瀟的回歸直播，樊浩可謂煞費苦心，早把今天所有行程都排開，強迫他的團隊幫忙製作了手幅、充氣加油棒等應援物。顧瀟下樓準備去接趙清雪過來時，看到一台貼滿自己照片的咖啡點心餐車，果然感動得特地停下來打電話給他：「樊小浩，你怕大家不知道你住這？」

　　「對耶，我沒想到。」還得是竹馬，替他擔心隱私暴露的問題。幸好這邊住戶年齡層偏高，也不太出門，還未引發好奇。「放心，我來處理！」掛掉電話後，樊浩打給餐車老闆，請他們改去趙清雪公司門口發放。

　　餐車幾乎是跟在顧瀟的車屁股後抵達的，簡直就像他帶來的。趙清雪的同事們一看，以為他是來履行上次在機場說的請客吃飯，興奮地跑去餐車前和一比一等身立牌拍照打卡，一邊讚道：「清雪啊，妳男朋友知道妳在影視產業上班，用娛樂圈應援方式來給大家充電，太有心了！Monday blue都沒了！」

　　「哇喔！包裝、杯套都是特別設計過的Logo耶！」

　　「這個二維碼掃下去還有應援PV可以看！」

　　⋯⋯

　　李詩倩雖沒跟到機場事件，但能百分之百肯定這騷包手筆絕對不是出自顧瀟本人，笑得腰都挺不直，只能給他豎個大拇指。

　　趙清雪跟他上了車才放肆笑出聲，「你得罪誰啦？」

　　顧瀟黑著臉，「樊浩跟我今天必須要死一個。」

　　萬沒想到這還沒完。半小時後，兩人進門，客廳充斥著五顏六色的氣球，牆上多了一面顧瀟出門前還沒有的紅布條，寫道：賀！宇宙無敵大帥哥顧瀟爸氣回歸實況界！

　　據後來樊浩所說，他把訂製資料發給廠商的時候，廠商還向他確認「爸」是不是錯別字。

　　樊浩和周澄淞蹦蹦跳跳地上前給他們一人一個用燈條繞成「I♡U」造型的髮箍。接著各站一邊，半傾下身，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高聲朗道：「VVIP入座搖滾區席位！」

　　趙清雪邊笑邊走向沙發，回身一看，原本電視螢幕的位置前已拉下投影幕，余楓正好將用來放投影機的小推車從儲物室推出來，她驚嘆：「你們好有儀式感呀！我一直很想像這樣弄個家庭電影院的感覺。」

　　「我就知道妳也會喜歡！」樊浩太懂追星粉絲的想法了。他拿出手機，集合眾人，「大家來拍個合照，我要發粉專。」

　　趙清雪立即打開髮箍上的燈，往頭頂一戴。周澄淞也火速在雙手每個指縫都夾了根螢光棒，擺出中二手勢。余楓舉起手燈，按鈕一壓，散發銀河般的藍光。各就定位，只欠主角。樊浩吆喝著：「瀟，快來啊！C位是你的！」

　　不過是場平平無奇的直播罷了，這些人搞得像他要出道。

　　顧瀟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坐在屬於他的位置。趙清雪拿起桌上的手幅，拈著其中一角，眼神示意他拿另一邊⋯⋯好吧，看在她這麼開心的份上，顧瀟決定暫時放過樊浩。

　　三、二、一，這個瞬間，變成了永恆。

　　吃飯時，樊浩抱著手機挑選要上傳的照片，怎麼看都不滿意的樣子，「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桌東西可能要吃到明天了，還不夠？你最近為了增重真的吃很多耶。」

　　「⋯⋯我不是說菜！是照片！你看，這邊空了一個位置。」

　　周澄淞伸長脖子過去看，重點完全大誤，「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清歌的主場，狗瀟顧著看自己老婆，鳥都不鳥鏡頭。」

　　「我們家客廳真的挺大的，多邀幾個人來開派對都綽綽有餘。」

　　「就是這個！阿楓果然懂啊！」樊浩彈了個響指，「你們平常就很少邀請朋友來家裡作客，但今天這個大日子，得更熱鬧些才對呀！」

　　倒是沒人對這話有意見，他開始翻看聯絡人名單，「有了，找姊姊來吧！」

　　趙清雪問：「經紀人姊姊嗎？」

　　「不不不。」樊浩搖頭，「她頭痛，來不了的。」

　　至於為何頭痛，顯然是手下某個不受控演員害的。

　　「那是哪個姊姊呀？」趙清雪的印象中，他對年紀比自己大的女性都以姊姊稱呼，把年下男魅力發揮到極致。

　　「當然是顧穎姊姊啊！」樊浩自顧自說著：「這些日子姊姊這麼辛苦，我們慶祝怎麼能忘了姊姊呢？不知道姊姊今天忙不忙，吃晚飯了沒⋯⋯」

　　空氣似乎凝滯了。

　　其他人不知顧瀟和家裡關係的進展，不敢貿然搭話，默默低頭幹飯，不問世事。

　　顧瀟放下餐具，不甚有溫度地喊了聲：「樊浩。」

　　「親愛的瀟，什麼事？」

　　他冷道：「姊姊來、姊姊去的，你煩不煩？」

　　趙清雪把手縮到桌子下，想藉由指尖觸碰來緩和身旁男人的情緒，怎知此舉是多餘的。他下一句話澈底顛覆，「她是我姊，不是你姊。」

　　她驚訝地抬頭，顧瀟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但耳尖沁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如萬綠叢中一點紅，比起整片花海，更教人感到驚喜。

　　看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姐弟倆已經「和好」了。

　　「欸？」樊浩對這話大為不滿，「幹麻分這麼細？我跟你都是從小被穎姊揍大的，穎姊就如同我親姊，你也跟我親哥沒兩樣啊！」說到這，他擺出豁然貫通的表情，「難道是因為我不叫你哥哥，你心裡不平衡？」

　　「⋯⋯」絕對不是。

　　「知道了，我以後會這麼叫的，哥。」語末，樊浩拋了個媚眼。

　　顧瀟滿臉嫌惡，「滾！少噁心人！」

　　樊浩直接離開位置黏上去，「不要這樣嘛，哥哥！」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顧瀟一路逃回房間裡，索性提前開始準備直播的東西。沒多久，趙清雪拿著他忘在桌上的手機過來敲門。

　　時間還算充裕，他把人留下，說讓陪陪他，門重新闔上，刻不容緩地低頭親了她一下，笑道：「奶油的味道。」

　　跟飯桌上的行徑判若兩人，趙清雪瞋他一眼，「你也是好不好。」

　　自從彼此獻上初吻後，接吻於他彷彿呼吸一樣自然，趙清雪都不禁想，他之前究竟是忍了多久，怎麼好像都親不夠⋯⋯眼看他又要再來一次，她急用手機阻擋在前，「你有新訊息啦！」

　　顧瀟才不管，把她的手抓開，俯在她頸邊啄吻間隙才漫不經心地問：「這時間能有什麼要緊事？」

　　⋯⋯這時間還很早好嗎？誰像他才剛吃飽就纏著人「忙碌」！

　　他撐在她後背保持重心的那隻手掌往下來到腰臀間，向前一推，兩具身體頓時貼得更近。這陣混亂中，趙清雪為拿穩他的手機，手下意識出力，螢幕再次亮起，讓她看清傳訊息的人名稱前綴，「咦？是你的專屬客服耶。是不是要說跟你待會的直播有關的事？」

　　男人聞言終於放開了她，接過手機查看。

　　《百花殺》小精靈-芒果：敬愛的玩家您好，我是今日起被指派給您的24H專屬客服⋯⋯

　　不知怎的，趙清雪覺得顧瀟看完訊息後似乎整個人都變輕鬆了。她忍不住上前給他一個擁抱，「要回歸了，很緊張嗎？」

　　顧瀟當年第一次直播都沒緊張，不解她何出此言，可她主動送抱，他順勢故作焦愁，享受著她的撫慰。「怕其實並沒有人在等我。」

　　拙劣的演技，偏偏趙清雪隨他入戲，「『你不在江湖，江湖依然有你的傳說。』不可能有人忘記你的。」她確信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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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一到，直播間大癱瘓。

　　如顧瀟本人所說，真只是個日常直播罷了，沒有特別安排的主題。他在開頭簡短地打招呼，便像往常一樣登入遊戲，隻字未提消失的日子他做了哪些事──幾支破百萬甚至即將突破千萬觀看的影片擺著呢。

　　儘管如此，他仍舊頂著張寵辱不驚的臉，將所有感觸濃縮在「謝謝」二字裡，獻給一路支持他的觀眾。就在大家感動得眼淚即將氾濫成災時，他開始排競技場，「好了，讓我看看今天第一個倒楣蛋是誰。」

　　「笑死。不愧是瀟神，回歸只為三件事：開扁、開扁、還是開扁！」

　　「顧瀟：是時候讓這些小崽子知道，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還以為回歸直播會送什麼禮物，結果直接送人上西天。」

　　⋯⋯

　　在客廳用投影幕追播的幾人也各自用手機刷著聊天室，比賽誰最快找到自己的評論。

　　「我猜清歌應該也有準備什麼禮物要給顧瀟吧。」余楓一問，樊浩跟周澄淞好奇地向趙清雪投去目光。

　　「這個嘛⋯⋯」小姑娘嬌羞一笑，「再晚點就知道了。」

　　三人禮貌地別開視線，看回直播畫面。

　　他們就不該問的。趙清雪從顧瀟房裡出來後，脖子上多了幾個可疑的紅點，她自己好像還沒發現⋯⋯

　　「哇哦！」周澄淞猛地跳起來大喊：「居然排到君不見！遊戲沒人了是嗎？」

　　【當前】江山易老：又遇見了。

　　【當前】孤城蕭然：真不巧，今天可沒辦法開內麥呢。

　　【當前】江山易老：我知道你在直播。

　　【當前】孤城蕭然：哦？要跟觀眾打個招呼嗎？

　　【當前】江山易老：這樣效果夠嗎？要不要打個賭？

　　「靠，不會一回歸就出放送事故吧？」周澄淞興奮得不得了，「阿楓，幫我開一桶爆米花。」

　　「你要什麼口味？」

　　「你們一點都不緊張欸？」樊浩本來想大聲斥責的，但爆米花實在是太香了，「我也要吃。」

　　只有趙清雪坐直身體，專注看著畫面。

　　【當前】孤城蕭然：你想怎麼玩？

　　【當前】江山易老：贏的人回答輸的人一個問題。

　　【當前】孤城蕭然：行。

　　「哇，他是懂做效果的。」周澄淞給予好評。

　　「等等。」樊浩看不懂，「他到底想不想贏？」

　　「輸贏不是重點。」鑑古知今，余楓篤定，「不管他賭什麼，顧瀟都會答應。」

　　江濬絕不是顧瀟的對手。哪怕他原本實力就不差，也持續在進步，只要顧瀟沒有發生嚴重失誤，他便越不過角色素質差距這條鴻溝。更何況，顧瀟對付他，更是用上了百分之兩百的實力。

　　出了競技場，江濬傳來一條語音訊息。既然他不忌諱出現在直播裡，顧瀟也直接點開，讓所有人聽清楚他的發問：「你為什麼喜歡她？」

　　這個眾人皆知的「她」初登場時，就被全網起鬨是要成為顧瀟老婆的女人。網友們對他們真的走在一起這件事並不意外，很快接受並且習慣，從未去想顧瀟為什麼喜歡她，或是反過來，她為何喜歡顧瀟。

　　然而群眾的八卦之心被引燃，就期望能從顧瀟口中聽到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而不只是因為她漂亮、聰明、遊戲玩得好⋯⋯雖然攤開細數她的優點，還真的讓人很難不喜歡上。

　　趙清雪也從未想過要問顧瀟這個問題。她清楚明白她喜歡他的各種原因，最終恍悟，不過命定。而他喜歡自己，不是宇宙回應給她的奇蹟，是⋯⋯

　　「因為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誰也不是，就只是我自己，她接受我所有的樣子，我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她？」顧瀟不擅以言語表達感情，可無論何時何地，有關於她，他願收起尖刺，以最柔軟的姿態向世人展示，「不，更貼切來說，我愛她。」

　　「啊啊啊啊啊──」世足賽進球才會聽到的激動尖叫聲響徹客廳。

　　周澄淞捂著心臟，「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大明湖畔的直男癌末期患者嗎？狗瀟能嫁了，我要哭了。」

　　「看到沒有！你看到沒？」樊浩抓著余楓手臂瘋狂搖晃，「這個又帥又深情的男人是我哥！我哥欸！」

　　趙清雪早把紅透了的臉埋在抱枕中，因那句「我愛她」，反覆悸動，幸福得只想趕快到他懷裡撒個嬌，告訴他，她呀，很愛很愛他。

　　兩小時直播圓滿落幕後，顧瀟走出房間，迎接他的不是拉炮彩帶，而是趙清雪飛撲入懷，「回歸直播大成功！」

　　顧瀟張手接住她，把她抱到腰上，「他們去哪了？」

　　「不知道，只說不當我們的電燈泡，就走了。」

　　「我看是不想收拾客廳吧。」他看了眼亂糟糟的桌面，以及幾顆已經洩氣躺在地板上的氣球殘骸，下此結論。

　　「先別管這個。」趙清雪雙手環著他脖子，「我有禮物要給你，我們進去吧。」

　　又這麼主動？顧瀟眉一挑，腦裡浮現一個詞──盛情難卻。

　　他抱著她直直往床的方向走。趙清雪一著地卻馬上把他推開，往電腦桌前跑。

　　顧瀟錯愕地回頭，趙清雪雙眸煥發光彩，「太好了，遊戲還沒關。快過來呀！」

　　把齷齪的想法吞下去，顧瀟走到她旁邊，一手撐著桌面，微俯下身，看她操控著他的角色進入雲上仙居的位面，「妳說的禮物⋯⋯在裡面？」

　　將角色停在入口處，趙清雪起身把位置還給他，神神秘秘地說：「進去看看。」

　　顧瀟坐下後先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大腿，等她讀懂意思後乖乖坐上來，一手攬著她的腰，才滿意地啟程。

　　久沒進到這裡，連她何時把這重建了都不知道。除了寫著「春深深處」四字的匾額未變，大門敞開向裡走，道上景物皆與記憶中不同了。盎然蓬勃的綠意從石路縫隙漫溢而出。藤蔓攀上枝幹，開出幾朵不知名的花，花蕊竟發著螢光，暗夜裡盛放時，似螢火蟲提燈來照路。顧瀟忍不住問：「花了多久時間？」

　　「就⋯⋯熬了幾天吧。」

　　男人怎會容她含糊帶過，「跟我說晚安後又偷偷熬夜？」

　　他輕輕下手一捏，怕癢的趙清雪笑得東倒西歪，頻頻求饒保證以後不會了，顧瀟才沒再鬧她。

　　她催促，「繼續走吧！」

　　走過這蒼翠欲滴的前庭，紫藤花自頭頂傾盆而下。撥開紫霧，視野闖入一對擁有金光羽翼的蝴蝶。

　　尋蝶而去，來到一片黃金海。風吹穗動，搖曳出陽光的味道。下一個轉角，火焰般的紅染透半邊天。漫山紅花通至彼岸，誘他爬上至高處一覽。

　　「快到了。」趙清雪提示。

　　顧瀟突然不是很想那麼快揭秘。他在即將登頂那刻停下來，不著邊際地慨嘆：「《百花殺》的主線劇情會有完結的一天嗎？」

　　「會吧。」身為一個寫故事的人，趙清雪如此相信：「NPC們會有屬於他們最好的結局，但玩家們的故事可以一直、一直持續下去。」

　　而今回顧遊戲歷程，除了打架，與她度過的那些詩情畫意的時光最為鮮明。顧瀟握住她的手，溫情承諾：「妳想做什麼，我都陪妳。」

　　趙清雪還真的有件必做的事：「我想再跟『落墨染紅塵』打一次盟戰。」

　　「⋯⋯嗯？」他懷疑自己聽錯，「妳不是不計較了嗎？」

　　「我是不計較。」趙清雪眼裡突然燃起火焰，「但君不見三番兩次故意氣你，我得替你討回來呀！」

　　「這麼寵我啊。」顧瀟聽到理由，不禁失笑。可想起當初為她打贏盟戰，換來的卻是離婚，那時的心痛比現在的快樂更真實，突然就委屈上了，「喜歡一個人果然會衝動行事。」

　　不過這也沒有對錯。對於喜歡，他們各有不同的表達方式，彼此諒解，永不嫌晚。

　　「說起來，君不見也是因為喜歡我才⋯⋯」趙清雪還沒說到重點，臉被一隻手捧住，扳過去，對上一道陰戾眼神。

　　「就他那樣，也配喜歡妳？」

　　啊，又吃醋了。她瞇著眼笑，「不然喜歡該是哪樣？」

　　顧瀟向來是身體力行，「我這樣的。」

　　親都給他親了，趙清雪揪住他襟前衣料，噘起泛著水光的唇，「所以打不打嘛。」

　　「打。妳想打，我們就打。」顧瀟哪可能不答應，「什麼時候打、怎麼打、打幾次，都隨妳高興，嗯？」

　　「你最好啦！」回饋他一個臉頰親吻，趙清雪認真規劃著，「我們需要一支高戰團隊，一亭雲他們會願意來幫忙嗎？畢竟是臨時組織而不是長久經營，要給大家一點好處才行⋯⋯」

　　「妳知不知道妳現在頭上寫著哪四個字？」顧瀟看著她孩子般無邪的笑臉，解答：「紅顏禍水。」

　　「咦？那你是什麼？」

　　「或許⋯⋯」顧瀟想了下。卸下所有身分後，他不再有束縛，願作她一人的劍與盾，「會成為江湖亂源？」

　　「我怎麼覺得好適合你。」趙清雪想像他在路上霸道橫行的樣子，「在我心裡，你就該這樣任性妄為。」

　　顧瀟嘴角掛著淺笑，控著角色踏出最後一步。

　　夜幕降臨同時，孤城蕭然身旁緩緩浮現一個身影。

　　【系統】您的俠侶清歌入夢已上線。

　　他一愣，看著懷裡的人，「⋯⋯怎麼會？」

　　「嘿嘿。」趙清雪搖了搖手機，螢幕上是遠端控制的畫面，「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想讓『他們』在一起。」

　　在燦爛星河下，看東風夜放花千樹，桃花紛飛成雪。於這片江湖所遇的一切，如白駒過隙──他們心有靈犀地朝對方看去。

　　在那悠長的、深雋透澈的一眸裡，彷彿已和眼前這個人攜手過完一生。剎那間，他們好像知道「百花深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了。

　　今夕何夕？此間春色，只與他／她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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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拂曉（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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