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誘之》 - 玖、山河（1）

　　叮咚！您有一則新訊息！

　　趙清雪剛放下吹風機，回到書桌前拿起手機查看，果不其然又是顧瀟。

　　「復合」以後，她已又重新習慣天天和他聊幾句，只是從遊戲語音群，換成了直接以通訊軟體聯繫，更快、更即時……也更像親近的朋友了。

　　雖然除此之外，因沒有刻意約出來見面，現實中無更多進展，趙清雪居然還想念起在片場看到他的那兩天。

　　聊天室中，顧瀟傳來一個鏈結，光看預覽的標題就讓她心頭一顫，嘴角抽搐。

　　那是《百花殺》論壇上的一則熱門帖。

　　標題：【八卦】瀟神又結婚了，兜兜轉轉，還是她～♡

　　內容：（因筆者內心激動澎湃，此處省略一百萬字）我單方面宣布他們是真愛無誤！揮舞我清瀟CP大旗！段子手們可以復工啦！我需要甜甜的愛情故事來滋潤我枯燥乏味的遊戲生活……

　　一般這種非爆料性質的八卦帖很快就會沉下去，還有一定機率被砲轟是不是把論壇當個版。就算內文所提的主人公是身為公眾人物的顧瀟，也會因為很多訊息可以透過他自己經營的頻道得知，而鮮少有人特地上論壇發文討論才對。

　　趙清雪繼續往下滑，找到這帖子至今還在熱門的原因。

　　【該則留言已被版主設為置頂】孤城蕭然：（笑）

　　描述地準確點，他發了個瞇著雙眼、捂嘴笑的小黃臉，明顯昭告天下：他倆有個不能說的祕密。

　　他們也只是把俠侶結回來而已，什麼都沒發生好嗎？為什麼要發一個會讓人誤會的表情？

　　……可惡！怎麼什麼都還沒發生？

　　被李詩倩問及「成果」時，趙清雪還理直氣壯：「結緣邀請是由我方發出去的，能算是把他搞定了吧！」

　　實則清楚自己分明才是被拿捏住的那一方。顧瀟一開口，她就什麼都答應。這麼沒出息的事，她不敢說。

　　他們能和好，李詩倩當然是為她感到開心的。可看著自家閨密滿眼都是那個男人，又覺得有點寂寞了，虧道：「不知道是誰當時說沒有想和男神談戀愛的。」

　　趙・真香・清雪：「可是如果男神想跟我談戀愛，我也沒理由拒絕啊！」

　　現在兩個馬甲都卸了，網路和現實之間再無隔閡，能夠以「趙清雪」的身分認識顧瀟，正是她一直以來所求。

　　編劇守則第六條：該揭露伏筆時，別猶豫。

　　之後會變怎樣呢？她隱隱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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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劇拍攝正式殺青那天，也是《百花殺》3V3本賽季的結算日。

　　沒有人能夠阻擋強勢回歸的「山河故里」拿下段位榜、積分榜雙第一，直取線下決賽門票。

　　趙清雪看了看隊伍積分以及個人貢獻分卻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就是來蹭分的。

　　大腿們倒都不介意。

　　「都是自己人，哥們帶妳飛應該的，妳不用有壓力啊。」

　　「周說的沒錯。妳在場上的存活時間可比某人久多了，虧他還是本隊的肉盾擔當。」

　　「阿楓你給我好好說話！」

　　……

　　難得不是為了在競技場上方便溝通而上語音，看到他們還是老樣子，喜歡鬥嘴，趙清雪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這一次我會跟你們一起參加線下賽的。」那天，她還要將遲來的聖誕禮物交到顧瀟手上。

　　「哦哦哦哦哦！」周澄淞聞言興奮地鬼叫起來，「咱們終於可以正式面基了！妳不知道我們憋得多苦，顧瀟他──」

　　察覺他又要口不擇言了，顧瀟刻意咳了一聲，吸引注意：「不勉強上台露面，妳也可以在後台等我們。真的想打，再讓妳上來。」

　　「沒問題，我當板凳選手！」

　　「好，我跟余楓爭取讓妳躺贏。」

　　周澄淞掀桌吼道：「狗瀟你也給我閉嘴吧！」

　　氣氛歡快之時，第五個人的聲音也加入進來：「這回候補名單還會有我吧？」

　　聽到樊浩爭寵似的問了句廢話，顧瀟立刻以踩一捧一的方式嗆他，「現在你都打不過小清了，要你何用？」

　　雖然連要捧的人都踩了一腳。

　　「你就不能體恤我在外奔波一天才剛到家，說句好聽的哄我嗎？」樊浩故作悲痛，「瀟，你真是太無情了。你忘了我們小時候常常一起光著屁股……」

　　「打住！」顧瀟的手臂上已爬滿雞皮疙瘩，聽不下去了，趕緊遏止他繼續胡言亂語，「樊老師哪天要是想退出影壇，我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一身戲骨，不演會死啊？」

　　「有我瀟這話，我得拿幾座金鐘金馬獎回來才對得起了。」顧瀟還在噁心，樊浩突然想到什麼，話鋒一轉，笑道：「說起來，清雪還得喊我聲前輩。」

　　接連被點名，早笑歪了的趙清雪十分配合喊了句前輩好，惹得另外兩個看戲的人心想：糟糕，某人怕是又要把醋罈子打翻了。

　　既然樊浩回來了，他們各自關了電腦、離開房間，來到客廳繼續用手機連著語音，聽樊浩分享今天發生的事，讓趙清雪也有參與感。

　　從平時和他們聊天得知的資訊，趙清雪已經能摸清他們這一幫人的相處模式。

　　顧瀟毋庸置疑是位大爺，憑一股與生俱來令人折服的強大氣場，被供為團體的核心。余楓沉著理性，大多數時能與顧瀟對上電波，但這位爺發起難來六親不認，使他的處境也只比團欺周澄淞好了一些……嗯，團欺就不用多解釋了。至於樊浩，因為經常不在家而鮮少遭顧瀟毒手，相對也較肆無忌憚地與他相愛相殺。

　　趙清雪只是靜靜地聽，就能感覺出他們的感情是真的好。

　　一起讀書，一起稱霸遊戲，一起生活，對她也是百分百的接納，「我也想和你們站在一起發光」的想法自趙清雪心底油然而生。

　　她偷偷私訊顧瀟：「我想打比賽。」

　　顧瀟抬眸看了其他人一眼，抿著唇，按起鍵盤：「這可是公開卸馬甲，妳確定？」

　　趙清雪萬分堅定：「嗯！我做好準備了！」

　　看到她句末的握拳表情符號，顧瀟嘴角有了笑意，回道：「當時妳要也這麼乾脆就好了，半生風雪小姐。」

　　「……」就不能讓這事安靜翻篇嗎？

　　周澄淞總算發現了不對勁，見顧瀟專注在自己的手機螢幕，管都不管他們，肯定又是和趙清雪說著什麼小祕密了。他刻意喊得大聲：「顧瀟，你別笑得這麼猥瑣好不好？」

　　顧瀟一秒換了眼神，兇狠地瞪過去，用嘴型道：「滾犢子。」

　　趙清雪這才出聲，替兩人都帶過了尷尬。

　　「樊浩也打比賽嗎？」

　　在《百花殺》四週年活動會場遇到樊浩時，只知道他也有玩這款遊戲，想不到他會是顧瀟的朋友，並且還是「山河故里」裡那個許久沒上號的成員。

　　同樣玩的都是銀月教，趙清雪自然關注他比戰隊裡其他人要多一點，當然，是僅次於顧瀟。

　　儘管樊浩的角色戰力不算太高，每每有人求銀月教對戰教學，也會有人報出他的ID：千帆。

　　頂著一個不起眼的名字，在當時就已是最強的戰隊裡頭，樊浩向來是低調內斂的，鋒芒不露，但必要時刻總能穩穩打出爆發操作，教人眼睛為之一亮。

　　樊浩又故意裝可憐，「輪不到我打，就是跟著去玩。」

　　從前在線上賽事階段還有機會看到樊浩，線下決賽則固定只有顧瀟、余楓和周澄淞三人。不過他們會額外徵求流動成員，好應付其中有人臨時無法上場的情況。

　　上次是因時間緊湊，才把樊浩填上去湊數，實際也不可能真讓他上場。瞧，儘管是私人行程，他依然受到了疑似私生飯的偷拍打擾，雖然事情沒鬧大，卻引發了案外案。

　　想到這裡，在場人都還心有餘悸。因為顧瀟處理得快，《百花殺》論壇上的帖子早已被刪除，可看趙清雪的反應……

　　「對了，偷拍的人後來有繼續騷擾你嗎？」趙清雪才想起還發生過這麼一件大事，關心來得雖遲但到。

　　趁樊浩在回答，其他兩人齊齊看向顧瀟，神情複雜，彷彿在問：「你賣她的事，她知道嗎？」

　　被偷拍的可不只樊浩，顧瀟自己也不知被誰在暗處針對呢。而且，兩個事件當中，最大受害者竟然能說是趙清雪。

　　顧瀟雖面上無異，心裡到底有幾分顧忌。

　　從奎娜手上拿到偷拍者的信箱後，顧瀟試過聯繫對方，可對方一直沒有回應。過陣子再去看，帳號已經被註銷了。

　　那人既然發了帖子還不夠，又找上奎娜，未達目的怎麼可能罷休？

　　問題就在於不清楚對方究竟想做什麼，無法事先防範，也正是因為未知，所以讓人惴惴不安，這些日子的歲月靜好是否極有可能為暴風雨前的寧靜？

　　從前顧瀟出席公開活動都未曾發生過這種事，或許是前一段時間漲粉漲得太快，樹大招風，引來了什麼妖魔鬼怪，這般搞人心態。

　　如果那人真是衝自己來的，那麼這一次的線下賽極有可能會再次出現。想到這裡，顧瀟才後悔彼時說要替樊浩擋新聞的魯莽舉動，這無疑是把趙清雪推上另一個危險山峰，而她至今還渾然不覺自己身陷什麼樣的處境。

　　樊浩背後畢竟還有經紀公司法務團隊，但他這邊……要能自己解決是再好不過了。顧瀟艱難地開口：「要不，還是我們三個去就好吧。」

　　趙清雪知道他應該是擔心樊浩公開露面會引來麻煩，但還是忍不住糾正他：「就算樊浩不去的話，加我是四個才對。」

　　「不，我意思是……」

　　樊浩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但並不認同顧瀟擅自作主，因而稍微冷硬地打斷他不及說完的後話，「一起去吧，機會難得。」

　　趙清雪附和道：「是呀，小心一點就行了。」

　　顧瀟不再說話。

　　他和樊浩都太了解彼此了，一個眼神就能猜出對方的心事。難為余楓跟周澄淞，前者要幫忙緩和當下兩人間無聲對峙的僵局，後者則負責岔開話題，不讓趙清雪起疑。

　　又閒聊了幾句才散會，語音連線一切斷，大夥兒都鬆了口氣。

　　樊浩立即質問顧瀟，語氣盡是不能理解：「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顧瀟也不隱瞞心裡所憂，直言道：「我擔心上回的事再次發生。」

　　他只有一個人，又沒有三頭六臂，如何能保證趙清雪和樊浩都安全？

　　這話連周澄淞聽了都翻白眼，「你會不會想太多？大家又都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麼事？」

　　余楓也贊同道：「況且我們都在呢，四個大男人保護一個小姑娘，那還不容易。」

　　最後是樊浩一句「那你就不擔心她失望嗎」把顧瀟的理智拉了回來。

　　趙清雪才剛神采奕奕地跟他說，想和他們一起上場比賽，他怎麼可以讓她因為他或許只是庸人自擾的緊張，剝奪她身為戰隊一員的權益和自由。

　　況且，這是他的責任，是他要保護好她才對。

　　只要保護好她就行了。

　　顧瀟緩緩閉上雙目，又睜開時，眼裡已多了一道銳意的火焰。他向他們說了聲：「謝謝。」

　　「謝屁喔。」三人不約而同的默契，讓他們看著彼此，笑了出來。

　　他們怎麼現在才發覺顧瀟還挺三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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