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諸事順利,崔斯心情愉悅,即使午茶時光被打斷也未受影響。至少在進入會客室前,他都還嘴角掛著笑,輕鬆的哼著歌。
門口的侍衛看到侯爵駕臨,識相的幫忙開門後往一旁讓開。
雖然還不知道訪客是誰,崔斯已準備好最親切的笑容相迎。
然而,看到對方那身鎧甲的瞬間,他的臉垮了下來。難怪他不肯脫下頭盔,德拉哥城裡應該無人不識此人──英俊挺拔、風度翩翩、武藝高強,他是金龍騎士團的首席騎士,崔斯的老戰友,蘭斯洛特男爵。早知道是他,崔斯肯定繼續留在後院,和伊西還有她的妹妹們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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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突然跑回來?」侍衛在後方關上門後,崔斯開門見山的問。
蘭特只是默默的摘下頭盔,用手指簡單梳整白金色的短髮。
半年不見,他沒有什麼變,就是看起來有些疲憊。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先進去整頓休息吧!」
「你願意讓我回來?」
原本蘭特是崔斯最信任的伙伴,不論是能力上,還是品行上。身為騎士團長,崔斯要領導團隊衝鋒陷陣,而蘭特曾經是他最放心可以將妻子託付之人。
「在神域的事,伊西都告訴我了。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後,她記憶跟著恢復,才想起你們以前就認識,怎麼都沒有聽你提過?」
蘭特邊聽,先是心頭一驚,不過現在他肯定伊西並全盤托出,尤其是自己對她的愛慕這部分肯定是省略了,於是謹慎的回答:「夫人不記得的過往小事,我提起做什麼?」
「唉,你就是心裡有話也不說,害我都誤會了。」口上這麼說,但崔斯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打從心裡信任眼前這個人。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妻子而已。「還好最近也沒什麼大事,不然騎士團少了你這個主戰力,大家可是會很苦惱。」
「不過,」蘭特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下去,「現在的狀況,沒有我,對你、對大家,也許都比較好。」
「你在說什麼?!」
「本以為再次見面,你會想殺了我,而我也打算讓你得逞。」
「你是哪根筋不對勁?去好好睡一覺,頭腦清醒了我們再談。」
不過蘭特顯然並不這麼想,上前將崔斯的手按在自己腰間的劍柄上,激動的道:「殺了我,否則不是你和騎士團有危險,就是德拉哥要遭殃!」
崔斯觀察著湊到眼前的臉,這雙水藍色眼珠一向都如同無風的湖面,平靜無波,不曾如此激動。這時,崔斯忽然想起,彼特說蘭特之前人在帝都。他現在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出現在帝國南境的德拉哥,多半是身負任務。而依他之言,這次帶回來的絕對不是好消息。
「快,拔劍!」蘭特展開雙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催促著。其實他本欲再說些什麼刺激崔斯動手,但想了想,要達到效果勢必得牽扯夫人,而伊西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
崔斯卻搖頭說:「你這樣我更不可能動手了。拿出來吧,看樣子想必是皇帝陛下讓你帶了詔書,又有任務要我們騎士團出動,對嗎?」
聽了這番話,蘭特頹喪低頭向後坐在板凳上,從身上摸出印有金色皇家封蠟的紙卷,交給團長。崔斯拆封,皇帝霸氣的字跡,簡短的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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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異族作亂,民不聊生,金龍騎士團速出兵弭平。 亞伯‧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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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崔斯看著語焉不詳的出兵詔令,心裡既煩又氣。從小長在傭兵團,他應該早已習慣漂泊奔波,但近來安居的日子太美好,他一點都不想離開,所以煩。身為武將,接旨出征乃是兵家常事,但說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就要人冒死出兵,他還是第一次見,所以氣。
蘭特事先也讀過詔令內容,接過去一看,無奈的嘆了口氣解釋:「宮廷裡所知的訊息也不多,因為先前派出去的兵力皆有去無回。」
「到底怎麼回事?蘭特,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帝都接獲訊息,西北邊境兵發現兩個村落牲口遭到屠殺,雖沒有看到死人,但村民都不見了。宰相大人覺得不對勁,所以派員前往調查,但除了確認村莊空無一人,並沒有查到更多線索,想去兵營詢問,才發現駐紮地被殺得片甲不留,屍橫遍野。皇帝陛下得知後震怒,調兵遣將前去,結果收過幾次簡報後又音訊全無,再加派出去的人也一樣。」
「這麼離奇?簡報都沒有任何有用的資訊嗎?」
「屍體幾乎都有手臂或腿被扯斷,研判是流血過多致死。另外有找到比常人大兩倍有餘的腳印,依此推斷敵方應非人類。」
崔斯陷入沉思。北方乃化外之地,魔族異獸千奇百怪,但這次的對手,似乎跟以往很不一樣。「所以平民目前只是不見了,但士兵卻被殘忍殺害?」
「對,據悉是如此。」
「看來他們相當聰明,還會區分攻擊的對象,不像我們以前征討的魔獸,只會憑蠻力猛攻。」
「想來是如此。北方貴族都嚇得紛紛找藉口躲避出兵,才又想起向陛下舉薦金龍騎士團。所以,你還是殺了我吧,當作從沒看過這份詔令,和夫人到神域裡過逍遙的日子。在那裡面,誰也找不到你們。」
「我,」崔斯腦中也一度閃過隱居避世,而蘭特更是連地點都幫他想好了,但崔斯很快就看清現實,「我殺你有何用,帝都肯定會再派其他人來。即使我不在,難不成他們就不會逼其他兄弟出征嗎?到時不論是他們來把德拉哥鬧得天翻地覆,還是就放任西北被蹂躪,痛苦的都是可憐百姓。」
蘭特很想辯駁,但心知崔斯說的有理,「我真不該找你們一同來驅龍,這樣你們就還是自由自在的傭兵,不用被帝國指揮著碰跟你們自身無關的危險。」
「說什麼瘋話,半年不見,變得婆婆媽媽的。當傭兵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案件還時有時無,生活極不穩定,也沒好到哪去。更別說現在我生命中最美好而珍貴的事物,也是多虧你的邀約才可能遇上。」
蘭特很清楚,崔斯說的是伊西──他自己最擔心的也是她。人雖不在城裡,蘭特和團裡兄弟私下還保持聯繫,所以知道他們夫妻現在非常恩愛。如果崔斯真的出什麼意外,伊西承受得了嗎?
「不是我膽子變小,是這整件事實在奇怪,可能已經超出普通騎士可以應付的範圍。我離開前最後接到的消息是,國境西北越來越多村莊的民眾憑空消失。附近居民人心惶惶,還有傳言說境外異族持有神族遺留的長矛,無堅不摧,很快將大舉南下。」
此言使崔斯眼睛為之一亮。
「怎麼?你有什麼想法了嗎?」在唯一一次的競技中,雖然是蘭特略勝一籌,但論戰鬥技巧,兩人可謂難分軒輊。不過在作戰迎敵方面,崔斯總能突發奇想,領兵取勝,這是蘭特最自嘆不如的地方。
「不,還沒有,只是我越聽越有鬥志了。」無堅不摧的長矛,還是神族留下的武器,這不正是對「龍牙矛」的描述嗎?看來現在是連天意都想幫我找齊「龍王三聖」。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1KXiDQxq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