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呢喃著的姊姊,低下頭見不著她的神情,單天樂與哥哥雖然擔心著姊姊,奈何他們叫喚幾次,姊姊都像是不曾聽見,仍舊低頭喃喃自語,好不容易終於抬頭望向兩人,眼神卻空洞的嚇人。
明明單天樂和哥哥都在姊姊眼前,她卻映不出兩人的身姿,迷離的眼中似乎見不著此刻的事物,她沉浸在記憶之中,才會顧及不了身邊之人,哥哥搖了搖姊姊肩膀,試圖要喚醒姊姊,卻只是徒勞無功。
單天樂心底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懼感,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姊姊,她不該感到害怕,但姊姊的反應實在太驚人,不像是個正常人,她難免會感到詭異而懼怕。
「對不起……要是我勇敢一點就好了……天樂,不要怪姊姊……。」明明是對著自己訴說,但又彷彿是在更遙遠的單天樂所傾訴,姊姊淚眼撲朔,強大的氣場早已消失,只留有徬徨又無助的身子,縮著肩、一句又一句的道著歉。
為何而道歉?直到姊姊平復心情後,他們還是不能理解,只得到姊姊又一句的道歉,只是這次是為了她方才的失態,所說出的道歉。
「我們下次再約吧。我今天有點失態了,什麼也沒幫到。」姊姊離開前,輕輕丟下這段話,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本想著能從一樣受到爸爸影響的姊姊口中,獲得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爸爸,沒想到只是再次見到姊姊失態的樣子,希望下次姊姊還願意跟她見面,兩次見面,姊姊的情緒都不太穩定,單天樂怕姊姊會因為丟臉而不願再見她。
「希望妳可以體諒姊姊一下。」沒想到會提早結束,哥哥只好帶單天樂到附近的景點閒晃,走著走著,哥哥就丟出了這句話。
「姊姊她……怎麼了?」單天樂語氣很飄忽,深怕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她因為爸的關係,一直都精神不太好,雖然長期以來都有看醫生,也做過諮商,但她還是會因為被觸動某些事而情緒不穩。」
因為爸爸的關係?單天樂不懂姊姊為什麼會因為爸爸,而陷入這種長期的精神內耗,她一直都只接收到爸爸的愛與善意,哥哥、姊姊所說的爸爸,在她記憶中從不存在,所以她之前才會很難相信他們,但見識過爸爸憤怒的模樣後,單天樂想,若是爸爸以往都是用這種態度對待哥哥姊姊,也難怪他們會厭惡爸爸。
但一碼歸一碼,她與哥哥姊姊不同,是備受爸爸疼愛的小公主,她無法像他們一樣,對爸爸產生憤恨之情,她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愛,充滿了對爸爸的愛,要是爸爸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定會很痛苦悲傷。
就算爸爸怪罪她不檢點,她也不會停止這份愛,比起爸爸給予的這份疼痛,爸爸給予的愛更加地多,她不會因為一時的失望苦楚而否決爸爸,她只是想知道,她最愛的爸爸,究竟哪樣才是真正的他?
自己又該相信什麼呢?曾堅信不移的人,正一點一滴的崩壞著,人本就非完人,爸爸會有脾氣,單天樂可以理解,但她不能理解的是,爸爸為什麼能對自己如此狠心?她一直相信著爸爸愛著自己,可兩人的冷戰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我的錯,沒有想到對姊姊而言,提到爸爸就是種折磨。」
「不,她今天似乎是因為其他事才這樣,妳不用自責。就連我也不知道姊姊她會為什麼事而牽動情緒,何況是跟姊姊還不熟悉的妳呢?」哥哥反駁的很快,明瞭自家妹妹總是怪罪自己的個性,哥哥不假思索地直接否定單天樂的自責,速度快到單天樂都懷疑起這話的真實性。
兩人依然用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在遊客不少的景點附近,偶爾行人從單天樂身旁擦身而過,哥哥都會放緩步調,眼睛緊盯著單天樂,她發現哥哥這舉動,明白哥哥是擔心自己被別人碰到,不經意的行為才能展現出疼愛,單天樂不禁莞爾一笑,除卻爸爸外,最愛她的家人肯定就是哥哥了吧?
「笑什麼呢?」單天樂的笑引得哥哥注意力,他滿是狐疑地問道。
「只是覺得,哥哥真的很愛我,雖然沒有明講過,卻用行動證明了,相較之下,爸爸總是說他最愛我,可卻偷偷藏著對我的不信任……。」想起爸爸說過的話,單天樂心情一下又沉蕩蕩,她多想與爸爸恢復原本的關係,她還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也依然會包容著她的任性,也會繼續愛著自己。
然而現實卻是,她與爸爸彼此已不說話許久,甚至爸爸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其實,他根本就不愛我吧?」在面對難過之事,人多少都會陷入消極負面的想法,這點單天樂也是一樣,她越感覺兩人無法重修關係,負面想法越是一個個冒出,最後忍不住小聲嘀咕。
「天樂,也許他對我們很偏激,也充滿了不信任,但妳要相信,爸爸他最愛的人就是妳,我很清楚,他對妳不一樣。」直到哥哥肯定爸爸確實愛著單天樂後,她才驚覺道,爸爸的愛對自己而言,是多麼重要的存在,所有的不安都隨著哥哥的話語而飄散,她是被爸爸愛著的,爸爸說的愛並非謊言。
那麼,自己是不是就能跟爸爸不再冷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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