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鬥麻」沒有硬性的打牌時限,不過有裁判與懲罰機制,惡意拖延打牌的速度將會直接遭到扣分懲罰,因此不會有人刻意去挑戰那條底線。
「假若不是發生奇怪的絕一門,那麼玫瑰與鱷魚手裡有的萬子剛好是面子或搭子才沒有丟出來,恰好讓河牌看起來像是絕一門,這應該才是合理的解釋,那麼阿木的狀況又是怎樣?」蕭機的皺頭淺淺地皺起,他無法通過阿木的切牌手順來判斷她的手牌。
「一開始的兩對一萬和九萬,還可以勉強理解成先手切了一萬,下一手摸回一萬之後決定改為打出九萬,緊接著又摸回來而選擇摸切,最後其他牌進張便重新打出多餘的一萬……假若並非如此呢?從一開始就有一對一萬?為什麼要在第一巡就拆一對對子?」蕭機催動著腦袋思考,他說不上為何如此在意,他只是隱隱有種感覺要是不弄清楚,可能會發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從牌理來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例如可能是非常漂亮的斷么九牌型,又或者手上有兩張以上的懸賞牌,想走能吃碰的速攻路線拿下滿貫,更甚是有加上例如一盃口的手役來構建出跳滿,所以果斷先丟了那對一萬……」
蕭機緩緩搖了搖頭,他這個想法是從牌理出發,河裡沒有懸賞牌,自己手上也僅有一張,阿木在配牌時就有很高的打點並不是沒有可能,就只是這很難解釋之後她的捨牌。
「不,回歸基本步,從手、摸切的順序往回推論,看看這樣的牌河存不存在『極端倒楣』的可能性。」蕭機決定好後,便立即集中精神,「從前兩巡可以知道,阿木起手至少有一萬和九萬,然後以最壞的進牌順序來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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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湊巧嗎?這應該是唯一符合從配牌時就判斷不需要萬子的摸牌和打牌順序了,還真的有這麼一個極端的可能,硬要說的話只有第四巡出現過一萬和三萬的搭子,但執意要走斷么九的話那麼會拆掉也不奇怪,嗯……」蕭機仍然覺得心裡有一根刺叫他無法忽視,可是這一番推敲實在有點久了,他可不想在這要緊關頭被懲罰。
「懸賞牌的數量,平和、一盃口更甚是染手,完全不要萬子就排除三色同順?不,也有可能單純配牌時已經完成面子,她需要的是另外兩種花色卻一直摸到萬子,才會形成這樣的牌河……這應該是最合乎常理的判斷。」蕭機不得不結束長考,打出八索的同時定下暫時的結論。
「其他兩家也必須小心注意,剛好都沒打出萬子,是在手牌裡已經構成面子?還是萬子真的都藏在山裡剛好摸不到?這裡還應該算上我自己,實際上是三家處於這種狀況?」
蕭機沒有停止思考,本來麻將就是藉著其他人摸牌和打牌時,仔細研究與判斷對局的狀況,或許是他突然作出了一個長考,連帶下家的玫瑰也稍作停頓,倒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著和蕭機一樣的事情了。
「可是總覺得很微妙,這一局的進度已經超過一半,三十六張萬子只出現了十一張,所以應該判斷有人的手裡也有比較好,就只是剛好沒摸到多出來的……?」
蕭機想到這裡時玫瑰從手裡打出了一張一筒,雖然是么九牌,但一筒是懸賞指示牌亦即和懸賞牌二筒相鄰,多數是差不多或者已經聽牌而用不上才會丟出來,當然也因為危險性較高可能在確認用不上時提早丟掉,然而在接近晚巡的現在顯然不屬於此類。
況且玫瑰曾經打出過四索,上一張亦是手切八筒,換言之可以理解成么九的一筒在她的手牌裡比那兩張牌更重要,把這視為一向聽甚至默聽的訊號絕不為過。
正當蕭機在心中提高警戒,思忖自己要是摸到較為危險的牌時該如何處理,散發著可疑氣息的阿木再度打出了一張萬子,是從手裡切出的五萬。
看到阿木打完牌後,鱷魚並沒有立即有所動作,事實上不論是他還是玫瑰想當然都注意到了阿木河牌的異常,那狀況不能說是湊巧,肯定是刻意為之才對。
不過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件事,又或者這樣做有沒有可能來一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目前尚且不知道,鱷魚知道的是只要自己胡了這一把,結束了的話就算阿木謀劃著什麼都沒有意義。
鱷魚的手牌來到第十二巡實在稱不上什麼好牌,儘管是兩個兩面的好型待牌,但完全沒有懸賞牌,除了立直外也沒有手役,就算真的聽牌了也不會想立直,畢竟自己沒有懸賞牌就意味著很高機會在其他人手上,目前實在不是以小博大的時候。
「討厭的是如果阿木這樣打下去,因為我的待牌都不是萬子,完全沒有吃牌的機會達到形式聽牌,這樣實在太虧了。」鱷魚一邊想著一邊摸切沒有用的字牌。
巡目就這樣繼續推進,蕭機依然沒有進張,玫瑰沒有更多的動靜,阿木繼續打出萬子,鱷魚則是在兩巡之後順利進張聽牌了,他沒有立直打算賺個罰符就好。
直至到蕭機只剩下兩次摸牌機會時,鱷魚打出了一張二索,蕭機不作多想吃了之後打出一筒,他也選擇形式聽牌了。
雖然難得其他人的牌看起來都不好而自己很接近聽牌,但都已經來到尾巡卻仍然未能聽牌,只能說天意如此,幸好的是在最後上家丟了一張有效牌,如此一來總算能把親家保住。
「不過阿木仍然在打萬子,河裡是清一色萬子……極端到這個狀況,一般的麻將是絕對看不到的,也只有這個『鬥麻』有可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確實存在著唯一一招技能可能與這個場面有關,需要自己的牌河僅有某一種花色來構成一種特殊役……」蕭機各望了玫瑰與鱷魚一眼,實在不知道這二人除了感到奇怪外,到底有沒有聯想到那招技能。
為了這一天,蕭機做了充足準備,充足到他有自信把「鬥麻」中所有技能都「記起來」,當然不需要把那數以千計的技能名字背熟,就在當下對局途中仍然能夠呼叫視窗觀看技能圖鑑,重要的是腦海裡需要知道有什麼技能存在,如此一來才能憑狀況聯想到會不會與某招技能相關。
而當今阿木的牌河確實能與唯一一招技能對應,萬一她真的攜帶了那招技能,要是沒「道破」的話將會對蕭機造成致命打擊。
「不過怎麼可能?那是超級罕有,罕有到『鬥麻』歷史而來真的有人成功使出過嗎?甚至遠超玫瑰那招『乘勝追擊』了,這種狀況應該判斷阿木是為了誘導我們這樣想,藉此浪費掉我們的『道破』吧……」蕭機儘管傾向如此判斷,但心底的不安不論怎樣做都無法平息。
萬一——真的是萬中之一的可能性發生了,蕭機將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那招技能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垃圾,假若真的預先知道自己能夠丟出純萬子牌河,那本來只要把萬子留住直接做清一色就行了,何必做這種不確定性這麼大,既要別人無法胡牌,更甚是自己的牌不能被人吃或者碰的特殊役?」
要蕭機舉出多少缺點都能舉得出來,要他找出一個優點卻是怎樣都找不到,勉強能說的就只有之前那個推想,是佈下陷阱讓人想到這個可能性,浪費掉他人「道破」的機會。
甚至可以說「可能性」才是「鬥麻」有那麼多技能的主要原因,這些能統稱為「來亂」的技能,在老手對戰之間偶爾會被反過來利用充當煙幕,畢竟這種技巧不是說想做就能做,還需要對局狀況與來牌搭配才行。
始終在不能影響牌山、摸切牌、手役等等的前提底下,哪裡來那麼多真正有用的技能,為數不少都是那種一時發想覺得有趣就加進來的東西,只要認真研究其效用,包括投資的風險、能夠獲取的回報甚至是技能點數限制下的性價比等等,很自然就會篩選出常用與實用的技能。
繼冷門的「乘勝追擊」之後,又來一招稀有到可能不去查看圖鑑就不知道其存在的技能,蕭機怎麼想這可能性都太低了。
不安與壓力隨著各人的摸打侵襲著蕭機的心靈,阿木打出倒數第二張牌,依然是萬子,如今蕭機已經不奢求她打出的不是萬子了,而是祈求鱷魚吃牌,不然玫瑰碰下也行,然而這理想的事態並沒有發生。
牌局繼續推進,因為蕭機吃過牌的關係,最後一張牌由西家阿木摸,而她在最後一張打出了其他人絕不可能吃碰的絕章九萬,至此牌局結束。
蕭機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等一等。」
「我們當然得等,你是親家,流局時得由你開始宣告有沒有聽牌,你一天不推牌或者蓋牌,牌局進行不下去呀。」玫瑰嘴角淺淺地勾起,露出一個相當奸險的笑容,她顯然知道當中的緣故。
阿木與鱷魚並沒有說些什麼,前者維持一張撲克臉叫人猜不透想什麼,後者則是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凶狠的眼神就像在催促蕭機快一點決定。
「玫瑰肯定有想法,但二人似乎都不打算採取行動嗎?不難理解,畢竟我是親家,這樣就有人墊底了……」蕭機得作出決斷,各自為戰的牌局沒有盟友。
「這是最後機會了,最後一張牌打完沒有人胡牌進入荒牌流局,是可以發動『道破』的時機,阻止那招技能的最後機會……」
蕭機不論怎樣做都抹不走心中的惴惴不安,或許技術能夠練習,知識可以學習,但基於立場而背負著與他人不同的壓力時,那種艱難唯有身處於當下才能夠有所體會。
「我……把『鬥麻』看得太簡單了嗎?」蕭機緊抿嘴唇,「至少我聽牌,下把還是親家,不能在這裡就失去『道破』,這裡只能當成是阿木在打心理戰……一個偶然而成的狀況。」
蕭機作出了最後決定,推開了手牌表示自己聽牌。
緊接著玫瑰推開手牌,她捏著二筒暗刻,正在聽中洞七索,是斷么三懸賞牌的滿貫默聽。
阿木果斷蓋牌,畢竟牌河打成那樣還能聽牌就真的太誇張了,這舉動並沒有叫人多意外。
最後鱷魚也推牌了,是無役的形式聽牌。
隨著最後一人宣告完畢,應該是由沒有聽牌的人向聽牌者支付不聽罰符,這時候阿木應該向三人各支付一千點,然而她沒有拿出點棒的動作。
看到三人分別投過來的目光,阿木依然拉著一張淡然的臉,沒有特別的興奮或者狂熱,以平靜的語氣表示:「沒那個必要。」
聽到這番話的蕭機,心情一瞬間就墜入冰窖,不,該說是感覺自己坐的椅子突然消失,被無情的重力拉扯,朝著名為地獄的深淵墜落。
這個狀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個他猶豫了大半局的可能,絕無僅有的可能,它就是發生了。
「發動技能『萬壽無疆』。」阿木化身死神,作出了末日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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