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冠上了這個姓氏,享有了他們的庇蔭和無上的榮光這麼久,竟然完全不知道嗎?」
何仁卿滔滔不絕地解釋著,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和諷刺,似乎他只差沒直接說出「連我這個外人都知道了」。但黎潔身心裡明白,何仁卿確實不算外人,因為他生在黎家,只是選擇了叛逃,脫離了這個負擔沉重的家族。
在這個世界裡,語言便是最大的屏障。每個異域的語音都像是在水底模糊不清的氣泡,每個異域的文字都像在霧裡看花,不是簡單的學習便能掌握的。地域之間資訊流通的限制,使得人們對其他家族的使命知之甚少。如果不是專門研究的學者,一般人根本無從得知這些隱秘的家族責任與使命。
黎潔身終於明白,為什麼師父總是以那樣愧疚的眼神看著他;為什麼師父對他特別關照,對他特別特別好。原來,師父希望他能以一己之力扛下整個瑟克菲斯家的責任,延續黎家的榮光。
黎潔身心中泛起一股強烈的震驚與恐懼,無法接受這沉重的事實。他的名字、他的家族竟背負著如此重大的使命,而他一直懵懂不知。想不到師父對他有這種期許,他頓時倍感壓力,讓他感到無比沉重與無所適從。
:忽有龐然大物,拔山倒樹而來,原來是一份家族責任請查收~
黎潔身:?!
原來是安安迅速摀住他的嘴巴,「乖乖齁,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越哭越像豬!」
安安對何仁卿拋了個媚眼,「我們先走啦,掰噗~」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物理意義上)拉著黎潔身離開了何仁卿的住處。
何仁卿站在門口,默默注視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黎潔身依然在掙扎,而安安則像個人販子般緊緊箍著他。看著這樣的一幕,何仁卿心中湧起一股羨慕之情。
原本孤獨的他,在遇到黎潔身和安安之後,終於感受到了友情的溫暖。然而,當他們漸漸遠去,何仁卿心中那份孤寂似乎又悄然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依然是那個孤獨的藝術家,獨自面對著內心深處的空虛與渴望。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CFUjgnA2q
黎潔身是個心思細膩、善解人意的人,他對鄰居何仁卿總是多一份關心。黎潔身敏銳地察覺到,何仁卿眼中的那抹孤寂和憂鬱並不僅僅是藝術家的氣質,而更像是一種深埋心底的渴望——對家人的渴望。
他發現,何仁卿的自畫像中,總是有兩個身影相伴,然而其中一個卻總是模糊不清,彷彿是一個他無法觸及卻又無法放下的存在。
與此同時,安安雖然無法理解何仁卿的執著,但他那顆熱衷於探索他人秘密的八卦之心卻蠢蠢欲動。安安始終認為朋友就是家人,即使叛出家族,周圍也依然有在乎自己的人,為什麼要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而犧牲自己的快樂呢?
但不理解並不妨礙安安對何仁卿的過去充滿好奇。在得到何仁卿的默許後,安安開始頻繁造訪他的家,翻看書架、相簿,試圖拼湊出何仁卿的生活面貌,尋找那個神秘的傢伙。
某天,安安無意間發現了何仁卿房間裡的一個隱藏抽屜,裡面放著一堆信紙。雖然安安沒有偷看信件的癖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問何仁卿這個抽屜背後的故事。
在鍥而不捨的努力下,安安終於挖出了天大的料,是連黎潔身都不清楚的內幕。安安問出來,何仁卿在尋找的是他的哥哥。
這個哥哥並非黎家或何家的人,甚至可能也不是個人,何仁卿周圍的所有人沒有一個看過他哥哥,不相信他所謂的哥哥存在。
全部人都把他當瘋子。連他自己,都差點以為自己瘋了。
但是也沒有出現故事裡狗血的情節,比如什麼自己記憶模糊缺失啦、抽屜裡多了一本有著自己筆跡的日記啦、個性大變啦、身上多了奇怪圖騰啦……
就只是,何仁卿清楚地知道他有個哥哥,而哥哥和他互動、對他好。一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哥哥。他仍然堅持著,相信有一天,會找到自己的哥哥,他會和他一起分享他的藝術,他會和他一起笑一起哭。
有些人認為何仁卿肯定是有人格分裂或幻覺之類的精神問題,何仁卿自己也有這麼懷疑過,懷疑也許哥哥根本只是自己的一個想像,一個從小創造出來的朋友,用來填補自己的孤獨。不過這樣也好,有個自己幫助自己多好,這是多麼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啊!
哥哥在他小學畢業後就消失了,但那些被哥哥佔據的時光,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儘管他自己都不確定這一切是否真實存在,但他依然堅持著,等待著那個神秘的哥哥再次出現。
可是,安安卻沒有懷疑過。
安安不是那種誓要看到血流成河的激進份子,而是盼望所有角色都能幸福圓滿的和平主義者。他堅信這位哥哥是真實存在的,就像一位隱形的守護天使,即使看不見,卻依然在身邊守護著何仁卿。只要何仁卿堅持,總有一天會與他的哥哥重逢,分享彼此的喜悅、悲傷和藝術。
當何仁卿得知安安竟然能如此理解他的想法時,心中激動萬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能真正理解他的人,兩人也因此成為了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何仁卿不再感到孤獨,因為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一個人相信他的信念,並支持他走下去。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aN0Hey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