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最愛的人。給予我生命、給予我安全,並給予我全部的愛,她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在三歲那年,她送給我一個細小的玩具琴,也是我二十年的人生中,最想尋回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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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一名鋼琴老師,與此同時,母親是一位默默無名的作曲人,對音樂有至高的激情和熱愛,對我也有極高的期許。自我懂事以來,母親獨自拉拔我長大,家裡不曾有父親的存在出現,更不存在有屬於我們的全家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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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是幸福的,有幸在溫暖細小的家與我一生最愛的人共度時光,感受她的溫暖,還記得她在夕陽下的笑容是那麼燦爛,宛如夕陽的餘暉。家裡的客廳沒有電視,有的只是一台老舊的直立式鋼琴,母親平日喜愛彈琴,家裡便時常傳來快樂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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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歲的時候,母親在聖誕節送了我一台細小的電子玩具琴。小時候的我在音樂環境的渲染下,對音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玩具琴的聲音很大,也不如老鋼琴的音聲清脆美麗,但這是母親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激動的我每晚不眠不休的彈玩那台玩具琴,結果母親沒收了我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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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母親的愛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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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情緒變得陰晴不定,她開始給我安排課外補習和興趣班,從數學班到芭蕾舞課,從鋼琴課到外語班,漸漸地我失去了屬於自己的私隱和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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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受不了壓力,便帶著我的玩具琴逃課,躲在公園的迷宮盡情玩耍。等晚上母親來尋,母親怒火中燒,並當著我的面,把我的玩具琴扔到垃圾桶裡。當時我生氣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與她置氣,事後我偷偷的到處尋找我的玩具琴,甚至翻找街道所有的垃圾桶,也找不回自己心愛的玩具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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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消沉許久,對母親心生埋怨。比起歡笑的時光,氣憤和哭泣佔據了我們大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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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時候,母親總會快樂的教會我彈琴和樂理,而我總會背著她模仿音樂家寫下不少“創作”。但當我長大了,母親開始走火入魔,每天只是關心我的學校成績,長時間逼迫我溫習讀書,甚至剝奪我享受音樂的時間。在升學的問題上,她更是試圖操控和剝奪我對未來的期望,自行選擇她心儀的學校和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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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我升讀大學成為律師,然而,我的志願是成為一名教師,與她的戰爭一觸即發,彼此劍拔弩張,不願退讓,與她相伴的日子只剩下紛爭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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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九歲生日的那天,家裡傳來惡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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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畢業後的那一年,我不顧家人的反對搬出家裡,並與男友開始了同居生活。母親大發雷霆,揚言要和我斷絕母女關係,我一氣之下,便上去法庭更改我的合法姓名,並且拒絕與她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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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年後,母親跳樓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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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惡耗的我一蹶不振,想起最後與母親的對話,我追悔莫及。那時候的我因一時氣憤,把多年來心中的委屈全數發洩,並口不擇言的對她惡言相向。母親聽後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啞口無言,她傷心的眼淚和絕望的啜泣聲刺痛了我的內心。儘管如此,我沒有給予她安慰和應有的道歉,只是給她留下我決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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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一年,我逃避與她的接觸和會面,因此重大節日也不敢回家。當我的男友得知我和母親的決裂後,他氣憤的數落我的不是,又擔憂的給予我安慰和開導。我無數次的想要回家找她道歉,最後在男友的鼓勵下,我回來自己的家,不幸的是,在鄰居阿姨的解釋下,那天母親回去家鄉出席舅父的葬禮了,因此並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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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萬想不到,在她回來的那一天,她選擇拋棄人生,甚至不給我見面促膝長談的機會,便走到天台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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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遺下的房子裡,我找到了我們一起長大的痕跡和生活。老舊的鋼琴上放了一個相框,那是我在中一開學日時我和媽媽的合照。我們倆的笑容是那麼的真誠和無慮,還記得當時我因激動和興奮而哭抱著母親不放,那是我們最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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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框的旁邊放置了一堆五線譜紙張,全部是我曾經寫曲用的草稿,上面還有自己曾經胡亂塗鴉的痕跡,而下面是一本新的筆記本,裡面竟是我為她創作的詩詞,她甚至修改了我的創作草稿,合力完成了不少被我遺忘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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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了我們曾經相擁而眠的房間,在她的書架上,我意外發現了多年以來,我一直尋找的玩具琴。玩具琴就靜靜的躺在書架上被好好保存,上面的小貓貼紙帶有年份的痕跡,拿起來一看,背面還有我刻上自己的名字、歪瓜裂棗的字跡。這一刻,在我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顫抖落下,我緊緊的抱住玩具琴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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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對不起再也沒有機會傳達給她,這是我不孝的報應。我最想尋回的玩具找到了,而我最愛的人卻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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