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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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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油漆覆蓋着粗糙不平的天花板，只有亮着一盞舊式白光管，照亮着那三尺多被雜亂無章的書簿山中間，那僅有的空白的教師辦公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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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葉向東要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之際，灰影突然出然在他眼角的餘光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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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快便批改好了？」他定神一看，原來是戴着灰底白間頭巾的修女。她拿了幾本放在書簿山山頂已批改好的作業，抽絲剝繭地找改錯改漏的地方：「這兒可以加多一個剔號⋯⋯那兒要再寫多點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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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東壓根兒沒有聽進耳朵裏，他只留意到修女的背後，鐵窗外本來留下一點點金黃色的日落餘暉早已消失殆盡，所有東西都歸於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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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他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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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葉向東終於忍不住開口嘗試打段修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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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矋眼一瞪，阻止他說下去：「是校長，葉老師，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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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他修正說，深呼吸一下，鼓氣勇氣說：「畢業禮早已完結，我約了人，可以先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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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校長突然臉一陣紅一陣青，幾乎要氣死過去，怒道：「你以為我做這麼多的事情是為了誰？你說！還不是為了你？你與那小鬼頭的事，若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早已上了校董會，上了報章了！你的工作，你的前途，你的人生，早就成了泡湯了！早就化為烏有了！哪還有空能夠在這兒悠悠閒閒地批改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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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吞了吞口水，沒有反駁，沒有回應，或者準確地說，已經聽得太多，已經失去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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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念在你死鬼阿媽的份上⋯⋯噢，我不應該這樣用詞，天主求你寬恕⋯⋯」修女把話吞回肚：「我真的不會理你！現在你還說約了人家？約了誰？那小鬼頭？她是魔鬼！與魔鬼立的約是遵守不得的！不要再理會那甚麼狗屁不通的山盟海誓！你醒醒吧！天主求你讓他醒醒吧！那不是甚麼承諾，也不是甚麼誠信！再說，那只是把你們兩人都墮進地獄的糖衣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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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聲淚俱下，見他的神態有點軟化，便用手捉着他的手臂，慢慢半拉半按讓他坐下來：「感謝天主！感謝天主！讓你終於清醒過來。來！把這些簿再批改一次，找找吧！總能改得更好！反省吧！總能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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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修女不等他回應，然一邊離開一邊在灰色西裝的右邊口袋中掏出手提電話：「係係，區老闆⋯⋯放心放心⋯⋯我已經⋯⋯」最後連人帶聲消失在黑暗的教員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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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東腦海中一片空白，對着仍然空白的枱面，白白過了一個空白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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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2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L3ngmV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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