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是阿青,我讓他帶你熟識水性。」
澤生看著眼前人高馬大、體格健壯又皮膚黝黑的男子,轉頭有些愣怔地與青年確認:「我以為是你要帶我練習……,難道你不會游泳嗎?」
「胡說八道!大人怎麼可能不——」
「咳咳。」青年一如往常溫和笑著,雖然語氣裡未有責怪,但那兩聲虛咳可是警告意味濃厚,「你別嚇到他,都當爸爸的人了,要多點耐性。」
「我知道了……」阿青只得硬生生住口,欲言又止地撇撇嘴把話吞下去。
「阿青很會游泳,也教過幾個……孩子,應該能讓你盡快學會。我身上有傷,就先不下水了,但我會在旁邊陪著你們,去吧。」
「有傷?你還沒痊癒嗎?那我陪你回岩洞休息吧?」
雖只是簡略帶過,可澤生並未忽略關鍵的詞彙,他連忙上前去拉著青年的袖口,神情滿是擔心的樣子。
「沒有的事,你們快過去吧,我就待在這裡。」青年擺擺手,卻見兩個身影都沒有動作,只得又轉向阿青說,用著語帶惋惜的口吻道:「咳,你們若是不去,那我便打道回府了?哎,是有點可惜今日的天氣不錯……。」
「別找藉口了,你想讓大人失望嗎?」阿青聽見這話,趕忙招呼著澤生,催促他快點跟上。
要是因為這傢伙不練習,讓自己失去多見大人的機會,那可得不償失。
澤生只得跟著阿青的步伐,只是走沒幾步便回頭一次,看著自己越走,便離他越遠。
明明最近看起來都沒什麼異樣,果然還是在他沒看見的地方有著傷口嗎?
什麼時候?他竟完全沒有察覺?過去他所學習的,那些簡單的、治療跌打損傷的方法有用嗎?
初次見面時,滿身是血的青年同樣也說了自己幫不上他,現在也是如此,但他明明自顧不暇,卻總要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的原因呢?
難怪這麼熱的天氣,連阿青都打著赤膊,青年卻從來都是那身打扮……。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2FCI0Yxd4
他原本認為那是一般神祇或……,總之不像人類那樣,受四季與外在影響,身上的衣著就是個形象表徵,現在看來原是為了遮掩傷口嗎?
當他的雙腳觸碰到沁涼的海水時,他想起當時莫名膽怯的自己,後來他是怎麼樣踩進水中的呢?
他回頭看往不遠處,萬里無雲、碧空如洗的色調下,雪白的身影卻依然如此耀眼,佇立在岸邊,朝著他們輕輕揮了下手。只要回首,他都會在。
心裡那股無以名狀的躁動一閃而過,好像……又再明朗了一些。
——或許,他想要待在這個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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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生覺得阿青似乎比自己還要激動,這人會來教導自己,可以想見完全是看在青年的面子上。
「大人對你還真花心思。」阿青忿忿不平地小聲嘀咕,像帶有少許的嫉妒,或更像是羨慕,「你可給我認真學了,不要辜負了大人。」
「麻煩你了。」澤生禮貌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淺海某個安全的範圍裡學習游泳,岩壁形成的巨大陰影廣到能夠讓他們那塊不小的練習區域水溫不過於燠熱,範圍甚至能覆蓋到青年所在的位置,他同是那個雙手環胸、倚石慵懶假寐的樣子,但基於他找了個比較高的石塊,他仍能以略為俯視的角度看見練習的兩人——雖然澤生十分懷疑他到底怎麼在那個高度維持不墜的姿勢,還能放鬆休憩。
澤生並不是完全不黯水性,再加上他的肢體在這方面算是協調及靈活,因此頭一日便已完成大致的基礎練習,呼吸的節奏頗為順暢,換手、踢水也不至於四肢打架。
「對、對,繼續前進,對,你這不是學得不錯嗎?哪像是會溺水的樣子啊?」阿青搓搓鼻子,老大不情願地承認,「好吧,大人是講過你聰明沒錯。」
「哈哈,他稱讚過我啊,真是不好意思。」澤生從水裡探出頭來,搔搔後頸,漾出傻笑。
「嘖,你要稱呼『大人』,怎麼能直接『他』這樣叫呢?」
「這樣啊,對不起、對不起。」澤生雙手合十,面帶歉意地笑道,「我一時談論到大人太開心了,忘了禮貌,我真的給那一位帶來許多困擾呢。」
「哼,你是該覺得不好意思,竟然讓大人花費力氣去救你,根本是罪該萬死。」
——救?澤生留意到這個用詞,但他試著不著痕跡地掩去表情,並未提出疑惑。
「我、我的意思是,你一個旱鴨子,不好好學會游水,還常想在這海邊來來去去,哪天落了水,難道想讓大人花費力氣去救你嗎?」阿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把話打住,嘗試敷衍過去,「……不過算啦,反正現在有進步就好了,我看得出來……大人很重視你。你要是學得快,我多教你幾種方式,別讓這種事發生了。」
「嗯,我知道。」澤生看了不遠處閉目養神著的青年,像是在回答阿青,卻又不似全然如此。
「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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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課了!」擦乾身體、換上乾爽衣服的澤生無視身後阿青阻止不了又帶著羨慕嫉妒恨的眼刀,給了青年一個大大的笑臉,還得寸進尺地把上身微微前傾,得到對方輕柔又略有寵溺的拍拍頭。
「唔、好。」青年先是稍微愣了下,反應過來後,還是滿足了澤生的期待,回想起來這孩子的變化還真大……,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不過……說起來是他的錯覺嗎?也就不到兩個月時間,澤生原本瘦弱的身軀已經逐漸轉變成同齡人該有的模樣,似乎也……抽高了些?是因為經常見到,所以沒察覺嗎?他都已快長高到自己胸口了啊。
就這方面而言,倒的確是發育中的孩子呢,青年心想。看來得準備點有營養的食物,不能再老是用妖術填充下去了。
「阿青,他的狀況如何?還順利嗎?」
「我看他並非完全不熟水性,您說得沒錯,他的確學得很快,今日已能完整游約莫從此處至那塊大岩的距離。」阿青伸出手來比劃,「但若想要在期限內學會,還是多親近水性較為保險。」
「嗯,我明白,這幾日若無落雨,便讓他都來此活動活動。」
「既然您都吩咐了,我阿青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在最短時間裡把這人類幼崽給教會!」他精神抖擻地宣示,大有被委以重任,勢必肝腦塗地、萬死不辭之決心。
「等一下,沒有這麼嚴重。」青年抬手要他緩緩,覺得有些好氣又好笑,這群傢伙總是這樣,「若是時間內學不來,再想其它方法就是,不必如此。」
他知道阿青或許不會因此真的逼迫澤生什麼,但還是覺得提醒一下為佳。
「不,我必會達成您的願望!」
青年無可奈何地抹了把臉,只得苦笑道:「好,那就先謝謝你了。」
「這是我的榮幸!」阿青覺得他的世界迸發出璀璨的耀眼光芒,明日就算擱淺在沙漠裡也沒有遺憾了。
「呃……,那這孩子之後游泳方面的事便交給你了。」青年覺得他眼裡的燦然實在有些太明亮奪目,只得交代著後續,並希望對方有聽見他說的話。
「沒有問題!」
……好的,顯然是有聽見吧?
青年一面領著澤生離開,一面轉頭指指著他的臉,阿青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過開心,臉上的魚鱗都快跑出來,趕忙又再偽裝了起來,依依不捨地目送他們兩人越走越遠。
他暗自安慰自己:只要這人類幼崽還會來,便能再見到那一位,這簡直是天賜的獎勵。可是澤生學習的速度似乎不慢,那一位也希望他能盡快學會,那自己到底是要教得好還是不好?
苦惱的魚妖在岸邊糾結滿腹心思,連族裡昌老叫了他好幾次都沒回應。
「阿青、阿青。」老者有些受不了地用尾巴拍了點水在他臉上,「再不回海裡,你就要愚蠢地乾死在淺灘了。」
「啊,我這就回去。」阿青回過神來,跟著昌老回到海中,過程裡不忘頻頻回頭,望向早就已經無人的海濱。
昌老嘆了口氣,不是不能理解年輕小夥子的想法——擔憂,卻又無能為力,他自己,或說他們幾個族群,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在這點小事上,替那一位分擔一些罷了。
老者想起了那日,自己幾乎是要跪下那樣,求著讓他們哪怕是半數的魚蝦也好,能和他一起對抗他所面對的那些,無論是自責、宿命或任何未知的事物。動物的本能讓牠們感應到,有無法違逆的災禍要降臨。
只是那位大人,他們的那位大人,漂亮卻黯淡的琥珀色眼底閃著微光,彷彿將要燃盡的流星。
「不,你們到時候都給我離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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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啊?」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堆疊小石子好一會兒的青年,終於忍不住湊近問道。
「祕密。」澤生眨眨眼,嘗試像對方那樣營造層層疊疊的神祕感。
不過顯然對方不吃這套。
「好吧。」青年聳聳肩道,「一般人有幾個小祕密似乎挺理所當然。」
這是個涼爽的午後,沒有烈日灼人,他們才得以到海邊散散步,否則別說青年,澤生就會先被烤得脫層皮,溽暑的豔陽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青年多數時候會替澤生先暗自加些保護措施避免曬傷,可全然不接觸日光對人類而言也絕非益處——畢竟連他自己偶爾也得曬曬太陽。
後來接連幾日的練習青年並未全程參與,只說了他有事待辦,頂著兩道如芒刺在背的失落眼神出發,彷彿自己是背叛了全世界的罪人,邊走邊思考是不是該再造個人形幻術好安撫他們,卻又覺得風險太高而打消念頭。
捱不住澤生要求,也由於他適應的狀況確實不錯,青年暫緩了一日的練習,和他在海邊走走,自去辦了事回來,他特別多睡了兩日,確認傷口絕對不會裂開,才從岩洞的內部離開。
澤生問了青年今日是幾號,在這裡他過得快要忘記時間,結果對方比他更不在乎曆法,似乎更加隨意自在。
他回想白蛇發出攻擊的那晚,他從洞窟上方見到了滿月,從月相盈虧與日子算來,今日該是又初三了。
舒適的涼風拂起彼此的幾縷髮絲,可澤生堆疊著的小石子像堅固的房子般屹立不搖,七塊黑、灰、白色的石子疊成三個、三個、一個的小塔模樣,旁邊放了朵白色的小花,是他從通道的岩壁地上拾來,他後來發現,那竟是已經絕跡的夜瑾。
「你之前說,你到過一個遍布花朵的村落。」澤生轉著手裡的夜瑾問道,「那裡有很多不同顏色的花嗎?」
「我是去過,春天時奼紫嫣紅、百花齊放,十分生機盎然。」他輕笑道,回想著尚未來到此處前的旅途記憶,「尤其杏花格外漂亮,只是等到了夏季確實燠熱。」
「比這裡還熱?」
「熱得多了,剛開始真有些吃不消啊。」他說,「但我偶然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偏遠的山谷,谷口延伸到近海的位置有飛瀑如絹,兼具磅礴與蒼勁的壯闊,也適當消了暑氣,那年我在那裡待了好幾個月呢。」
「那冬天呢?冬天會下雪嗎?」澤生想像著雪花紛飛的景緻。
「這就不太確定了,我只在那裡待到初秋。」青年把自己尋找冬眠之處的後續省下,思索後才道,「那時曾聽人說過,據說小寒前後,會有名為『舞雪』的活動,想來是為了祈求瑞雪的活動吧?」
「為什麼要求雪呢?」
「都說『瑞雪慶豐年』嘛,畢竟不是商賈城鎮,以務農為主的村落,總是希望求個豐收的兆頭。」他想了想,「不過入冬的雪水,按理說確實能保存土壤中的一些肥沃養分,做為來年灌溉的幫助。」
「你懂的東西真多。」澤生說著,刻意沒看向他說道,「那裡聽起來是很迷人的地方,要是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可以的,你離開這裡之後,外頭會有很遼闊的世界。」
一個不包括他的世界。
「那……那你呢?」澤生淺淺問道,他從未忘記那些無論有意無意,被迴避掉的問題,「你若是受困於此,我能幫你的,雖然我的力量也許很渺小——」
青年苦笑道:「若我真是你記憶裡的那一位,現在變得如此,你不感到失望嗎?」
澤生搖搖頭,也許是稱謂的改變、也許是這段日子的相處,又也許是……他曾看見的那些,讓他在青年面前確實變得更加坦然,他脫口而出連自己也有些訝異的話:「無論如何,我不會丟下你。」
青年愣了一會兒,接著輕笑出聲:「我沒有記著那時的事那麼久啦。」
「可是我是說真的。」澤生有些彆扭,話卻仍說得清晰。
「唔……,好吧,這該怎麼解釋呢?」青年笑道,「雖然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可我真不是什麼厲害的大神,只是個被同伴放逐的傢伙而已,否則若我真身居天庭要職,怎麼可能受困於此這麼長的時間?」
澤生抬頭看看他,把夜瑾擱回了石頭堆疊的小塔旁。
「今天,是爸爸的生辰。以往到了這個時候,我都會做個雞蛋糕。」他看著那座小塔笑道,故做神祕的問題還是沒能維持保密太久,又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對象,他願意傾訴,「然後那天爸爸會買糖回來,我們一起慶祝。」
「那麼你的生辰呢?」青年微笑道,「我雖然不會做雞蛋糕,可弄點糖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這個……」澤生摸摸後頸,似乎不是很想回答,「不是那麼重要啦。」
「每個生命誕生到世上,都是受到祝福而值得慶祝的,你父親是,你自然也是了。」青年溫和說著。
「不……,我想我可能不包含在這之中吧。」他苦笑著說,眼神在石堆與自己的掌心逡巡,又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著,「媽媽是因為生我才死掉的。」
「我長得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常常會想,是不是我的出現本身,可能也已經替很多人帶來困擾。我破壞了他們對同伴的既有認知,他們需要尋找其它的方式來對待我,而這並不是他們習慣的生活方式。」即使他知道,自己根本什麼也沒有做,可他就是擺脫不了這個念頭。
「後來,因為意外,我遇到了你。」他頓了頓,「你那時候並沒有因為我長得與常人不同,就沒有救我。也許我對你而言,只是一介平凡眾生,又也許這對你而言不是件困難之事,可是這讓我體認到,某種程度上,我確實是和他人相同的。」
「唔……,可做一個特別的人,或著說,對誰而言特別的人,也沒什麼不好。」青年思索了一會兒,又緩緩答道:「並且……,在我看來,至少對你父親而言,你絕對是他最珍貴的禮物。」
青年記得每次江坤海說到自己的孩子,那樣投入而快樂的模樣,他的眼神是如此真摯而喜悅,那個模樣是騙不了人的。
「是嗎……。」澤生像是發覺了迂迴的答覆,又隨即被另一種感受襲上。
他原來是需要一個人來告訴他這些的,一個親人以外的對象。
他不曉得自己是否會就這樣釋懷,也許能、也許不能。
只是那樣靠著他人告訴他的話語,好像確實讓長期積在某處,那股隱而不察的鬱塞有那麼點化開。
至於對誰而言特別的人……嗎?澤生也似乎有些理解了某些自己想不透的地方。
「爸爸說了關於你的事,那時我以為你是山神,還跑到山裡幾次,結果總是走著走著就走下山了,現在想想,說不定是惹了真的山神生氣呢。」澤生笑道,「後來我就想,我只是一個凡人,無法成為醫術高明的神,但或許能學習一些草藥或醫術方面的事……」
——也或許能跟你更接近一點。
「那也得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否則多數內容該是對你太過艱澀了。」青年淺笑,他約略翻過些澤生看過的書,那大概會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不太感興趣的程度。
「之後我發現這些內容的確有些吸引我的地方,所以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在翻著這些書,陪伴我度過了許多時刻。」澤生頓了頓,又道:「久而久之,我偶爾會想……那就像是交了個遠方的朋友,他會接受我……『獨特』的模樣、我們會一起討論書裡有趣的事情。」
青年忍不住將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攬進懷裡輕輕抱了抱:「對不起。」
這一切的起源還是源自於他。
——若是當時他能有其它救他的方法,也許不是換蛇血到他體內,他的外貌便不會有如此明顯的改變。
——若是他能救阿海,這孩子又怎會需要獨自度過那些時刻?
「為什麼道歉?」澤生抬起頭,眼裡盛滿希望聽到解釋的疑惑。
「啊……,沒什麼。」青年鬆開澤生,顧左右而言他,「可惜我的眼睛不太好,否則真想看看你特別的樣子呢。」他莞爾地說著違心之論,他其實有些害怕見到澤生的模樣。
那個也許與阿海太過相像的模樣。
「你不是說你能模糊看見輪廓嗎?」澤生垂眸想了想,又問道,「那具體而言是什麼樣子呢?」
「唔……,能看見你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那樣。可色彩是虛無的,簡單來說就是一片黑,輪廓如白色的線那般粗淺勾勒,只是那畢竟與實際的你有些差距。」他打趣笑道,「要不這樣,你形容一下自己特別的地方,我盡量發揮我的想像力?」
「我的眼睛是水藍色的。」澤生說,「而頭髮跟你一樣,是白色的。」
「所以除了救命之情,外表上也覺得我特別有親切感是吧?難怪這麼黏我?」青年淺彎嘴角。
「不論你是什麼樣貌、什麼處境,我都不會丟下你。」澤生說,「不管你是神、是妖、是其他任何存在……,就算你是個跟我一樣的凡人也一樣。」他頓了頓,對方或許無法理解,對他而言,那份特別存在的意義竟然如此難以忽視。
「所以,我也想幫你,你遇到什麼困難,我們能一起想辦法,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包括他明知、卻刻意迴避的尖銳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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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不可以,你也不要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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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覺得你是負擔,而是因為我要做的事實在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也涉險。」青年溫和但認真地回答。
「為什麼……為什麼你也這樣?」澤生顯得有些無力,可此時他的頭卻忽然閃過一絲刺痛,就像是這句話也曾經聽誰說過,是……爸爸嗎?
青年抬手摸摸澤生的頭,不著痕跡地讓他那一閃而逝的刺痛舒緩過去。
「小孩子就該無憂無慮地過活,那些危險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面對呢。」
「我已經十六了,這樣也還算小孩子?」澤生有些不服地說道,雖然他無法否認,也許自己的確是有很多不成熟的表現……。
「哈哈哈,才十六當然是小孩子了,你就是二十六也還是。」青年笑道,「我都已經是幾百歲的——老傢伙了,雖然我確實……駐顏有術?」
他及時轉了個彎,沒把「妖」這字說出口,冒了點冷汗。
哎,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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