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準備的兩人旋即出手,石中草的偷襲被溫未嵐召出扇屏擋下,接而甩出一沓鎮靈符,挾隨一道道凌厲葉風襲去,將石中草打得節節敗退,靈體倏地飛向巨石,被符咒阻絕其中,死死釘在了石壁上。
「你居然猜到了我的意圖?!」石中草驚詫地大叫,可是幻靈不若妖精一途越老越精,這棵石中草拙劣的伎倆也宛若孩童,壓根瞞不過兩人。
這鎮靈符原是驅鬼所用,幻靈本不受此限,但基於幻靈與鬼魂本質上相距只在靈力性質與本體所在,石中草吸食了怨氣,此刻便與鬼魂相類,故而此符咒對其奏效。一如對付惡鬼之時,比起他們沒有修煉獨門功法的一般法術,特意為此打造的符籙能發揮出更強大的威力,更好地壓制了這隻惡靈。
秋翊致亦奏琴助力,琴音在葉風後追隨而去。石中草怎麼也沒想到這符咒會使在自己身上,被隨之而來的密集攻擊加強了符籙封印之力,任其奮力掙扎,封印卻紋絲不動,無法脫逃。
「你從開始便一直在說謊。你根本不是前幾年剛生靈智的新芽,而是一根扮豬吃老虎的老芽精。」溫未嵐方才臉上的溫和已經不見蹤影,語氣犀利地道破石中草的謊言:「你之所以對吸魂石如此了解,是因為你本就精於此道,輕車熟路,是一個吸食生魂的惡靈!」
「哈哈!老芽精,好難聽……」書靈不合時宜的笑了出來,可惜只有秋翊致聽得見,沒辦法向這句話的主人表示認同,也沒有任何嘲諷效果。書靈嘖聲道:「難怪我總覺得這塊巨石的氣場很怪,剛才還被這棵老芽給騙過去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秋翊致聞後無奈地以心音問:「若你感覺奇怪,方才為何不提?」
「啊哈,我沒想到要講……」心虛的書靈打哈哈糊弄了過去。
聽了這般指責,石中草原本還想堅持否認一下,卻在溫未嵐強硬地將玉骨扇抵在它脖子上後,心生惶恐,頓時洩氣地放棄了掙扎。下一刻,它卻因為自己的一敗糊塗而惱羞成怒起來,一改先前的唯唯諾諾,盛氣凌人地怒目圓睜,亂叫道:「是啊!那又怎樣!這不過是我的生存方式,我在這裡盤踞生活了數百年,你這小東西又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否定我!」
「就憑我有良心。好一個數百年,慘死在你手下的生靈必然不少吧?」溫未嵐手腕一使力,玉骨扇往前一傾,摺扇前端冒出銳利的尖刺,透過石中草的靈體,徑直刺穿了本體上的草葉。
「啊——!」吃痛的石中草眼冒凶光,發出刺耳的尖叫,鑽入兩人耳中,叫人聽了耳膜生疼。它惡狠狠地放話:「可惡!我要讓你們好看!」
後方的秋翊致旋即放出防禦護盾,阻絕了石中草發出的幻擊。仗著有秋翊致施法保護,溫未嵐也大膽起來,伸出手去一個抓握,俐落地往上飛躍而去,一股作氣將這株作惡多端的靈草從石縫中連根拔起,其被帶出的根脈竟然有近十米之長,竟不知是花了多少靈魄滋養才得如此龐大。
「我要殺了你——!」在石中草淒厲激昂的慘叫中,它的身形被完全拉出,離開土壤後迅速枯萎。空中的溫未嵐鬆開手掌,石中草失去了靈土滋養和巨石壓陣,在墜落的過程中被怨念反噬,還未完全落地,便被啃食殆盡,餘灰隨即被拂來的一陣風吹散無形。在其消失之後,原先為其鎮壓怨氣的巨石表面重新出現了攀附的藤蔓,上方開出一朵朵小巧漂亮的花。
從回頭反擊開始,這一通行雲流水的操作,轉眼便乾淨俐落地將這禍害一方數百年的惡靈給消滅了。秋翊致佇立在原地,目光追隨著翩然落地的溫未嵐,神情略微怔然。他的耳畔及時地響起了書靈讚嘆的聲音:「進了試煉之地後,你這小師弟好像越來越帥氣了。」
「……就是說啊。」真不知是不是靈契相連的緣故,秋翊致猝不及防地又被書靈說中了心聲,訥訥地應道。
溫未嵐不知一人一靈所想,朝秋翊致走了過來,神情輕鬆地道:「大師兄,現在我們要先行休息,還是直接前去尋找天湖?」
被溫未嵐這麼一問,疲勞之感才後知後覺地重新湧現,秋翊致道:「一路過來小師弟也累了吧?不若先休息一會。」
「好,聽大師兄的。」溫未嵐點點頭,兩人確認被拔除惡草後的巨石是安全的後,再次倚靠其坐了下來。
「雖然冒險很刺激,但我可不想再打架了。」書靈納悶的道。秋翊致不禁發笑:「你哪裡有打架了?分明是我和小師弟在戰鬥罷了。」
「不要忘記那塊黑石,保護你很累的好不好!」書靈嚷嚷道,也不管其實出了洞穴,黑石的力量便被減弱大半,它的加護效果已經微乎其微。
「好……辛苦你了,再支持一會吧,晚些時候說不定就不需要你費力加護了。」秋翊致道。
「哦?」書靈發出了好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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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於原地打坐調息,見秋翊致閉目養神,有些無聊的書靈也坐在他肩膀上閉上眼睛,不久後腦袋便一晃一晃,竟是睡著了。
約莫兩個時辰後,秋溫二人重新睜開了眼,精神和靈力都已恢復許多,狀態重整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師兄,我們接下來要往何處?」溫未嵐問道。
秋翊致略微思考,便道:「那石中草喜歡撒謊,不過卻不大聰明,想來沒辦法編造一個完整的謊。我想不如按其所說的反方向前進,或許能找到和天湖相關的景象。」
溫未嵐頷首,不忘關切那顆邪物:「也好。只是這麼一來,吸魂石應該也可以扔了吧?」
「應該是這樣不錯。不過按照我先前所查閱的資訊,這天湖除了靈草和靈鳥,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便是其湖水純淨神聖,有淨化之效,或許吸魂石和血晶珀都能在那被好好清洗。若能將吸魂石洗練乾淨,許也是還給其中魂魄一絲該有的寧靜。」秋翊致娓娓道來,這便是方才他所想到的解決方法。
溫未嵐聞言,表情有了幾分迫不及待,「當真?如此也好,帶著這塊邪物實在令人心憂,還是快些處理為宜,我們不如快點出發。」
喚醒書靈後,秋溫二人乘上飛劍,往石中草指引的反方向飛去。沿途先前動盪的妖獸潮已經恢復平靜,不知飛了多久,兩人都都尚未見天湖相關之跡。
「該不會是我會錯意了?」秋翊致不免有此猜想。
「可是此處靈力確實比來時充沛,說不定就在不遠處了。」溫未嵐道。看見對方眼裡的信任,秋翊致的信心也有所振作,點了點頭。
正值此時,突然有一物從旁擦身而過,兩人扭頭看去,只見那像是某種蛋的物體正從空中快速墜落。秋翊致二話不說地御劍調轉,向下接住那物,仔細一看,作為一顆蛋,它的體積可謂不小,表面有著華麗的淡藍色花紋,如同鍍光一般,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尋常妖獸蛋。
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清啼,兩人抬頭一看,一隻通體青藍的大鳥正往他們的方向飛來,快速靠近了兩人,朝著秋翊致一通啁啾,像是十分著急想要他歸還手上的蛋。秋翊致見狀將那顆蛋遞出,青鳥伸出爪子欲抓起鳥蛋,卻爪下一滑,鳥蛋再次往下掉去。秋翊致又接住了那顆鳥蛋,才發現這隻青鳥的爪子似有殘缺,才會一再抓不住自己的蛋。
「如果你拿不穩的話,我們幫你送回去吧?你住在哪裡?」秋翊致試著問道,那青鳥好似真聽懂了一般,原地飛了一圈,啼叫著示意兩人跟上。
兩人跟隨著青鳥的身影,越飛越高,直到那飄浮的白雲近得就在眼前,青鳥領著他們踏上了前方一座浮島。此處因為海拔甚高,空氣比較稀薄,空氣中的靈力卻濃厚了不少。兩人四處張望,浮島上雲霧繚繞,景物多是白色和藍色,有如霜雪覆蓋下露出的青金石一般,給人彷彿來到冬季之感,十分美麗。周圍生長著茂密的靈植,中央是一片如圓鏡般的湖泊,清澈的湖面倒映著潔淨的天色,泛著粼粼銀光,上方靈力濃得形成了一層薄霧,如同紗影飄在湖面之上。
此等景色映入眼中,兩人皆有片刻凝滯,再望向收起翅膀降落在浮島邊緣的青鳥,站立時約有半個人高,身後拉著長長的拖尾,羽毛是從雪白至青藍的漸變之色,那抹青藍自帶一股淡淡幽光,彷彿隱居世外青林中的白紗仙子。加之能明人言,通曉靈性,可不就是書中所描述的靈鳥嗎?而此處浮島中央的那片湖泊,想來便是他們所尋覓的天湖了……
兩人隨著靈鳥身影至其巢前,秋翊致傾身將靈鳥蛋放入巢中,靈鳥又發出一聲動聽的清啼,隨即轉頭往自己身上一啄,摘下了靈羽叼到秋翊致手上,似是為了表達對他解救靈鳥蛋的謝意。
如此輕易便被靈鳥領來了天湖,還得了親贈的靈羽,有些意外的秋翊致笑著道:「我會好好收著的,多謝你。我們可以借用一下天湖嗎?」
靈鳥聞之乾脆帶著兩人行至天湖邊上,撲通一聲將身子泡進了天湖中,揮了兩下沾水的羽翼,便閉上眼自顧自地享受靈力浸泡去了。溫未嵐不由得感嘆道:「這靈鳥雖然身懷寶物,卻性情單純不對人設防,這會不會被那些貪婪的修士掠奪欺凌……」
「據我所知,靈鳥也是有脾氣、會反擊的,或許牠們也能感受到人是否帶有善意,所以才對我們並無戒備?」秋翊致道,隨後蹲下身子,拿出吸魂石和血晶珀,將兩者浸入了天湖之中。
在他拿出這兩樣物件時,散發出的邪煞之氣使周圍的靈獸紛紛警惕地轉過頭來注視,不過在看見秋翊致是為將其放入湖水中淨化之後,才一個接一個的收回了戒備之意。
溫未嵐亦在秋翊致身邊蹲下,將手伸入水中,接過了血晶珀幫忙淨化。天湖水散發出純淨的靈力,將吸魂石和血晶珀包覆其中,兩物表面頓時冒出如同沸騰般的微小氣泡,在兩人手中生熱,肉眼可見其中渾沌的邪煞怨氣不斷衝撞著內壁,似是逃竄躲避。紛雜的悲嚎聲傳入腦海,秋翊致輕微蹙眉道,「我也聽見哀鳴之聲了,這吸魂石中所儲怨念果真頗深。」又輕聲道,「安息。」
純淨的湖水縈繞著邪物,其中混雜的魂魄怨念流淌入天湖之中,周身墨色逐漸被洗刷退去,不久後露出其原本的透明樣貌,兩人見這邪祟之器被淨化後如純正之物般的樣貌皆有訝異。而溫未嵐手上那溶合了眾多生靈精血的血晶珀,在經過一番洗練之後竟是層層剝落,最後體積縮小了數倍,只剩下了其核心。秋翊致見之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原來這本是顆純血之晶。」純血之晶,是守護坐鎮的大妖巨獸們的核心,在最初以純粹的心頭血化就,牽繫了個體們與靈境的契約,使其必須堅定遵循守護靈境的使命。此物並不罕見,許多守護獸身上皆有,此前的觸手大妖也不例外。只是守護獸本就不定善惡,即使得知了觸手大妖是試煉之地的守護者,仍不可除其曾經貪婪掠奪主動殘害生靈的行為,況且兩人還是被動攻擊,實不算錯殺無辜。
「看來這兩個邪祟之物並非本惡,只是待看如何被使用罷了。」溫未嵐道。兩人商議過後,決定將純血之晶沉入天湖中,也算是讓觸手大妖回歸其所了。
至於吸魂石,被淨化後內裡已經空空如也,反沾染了幾縷天湖靈氣。秋翊致喚出書靈,書靈小小的身體站在他手上仔細觀察,確認道:「這東西確實已經被掏空了,失去了影響外界的能力,現在只是一顆有儲存魂與念功能的器物,不過光是有這功能就很厲害啦!帶在身上也沒有威脅了。」
秋翊致頷首,至此,吸魂石終於不再是使人憂心之物,雖然現下還不知以後是否有用到的機會,但總算成為了有可取之處的戰利品。
收起吸魂石後,兩人在天湖畔收集了一些靈植,因為此處蘊含的天地靈氣濃厚不可多得,索性把握機會,原地修煉起來。修士一但入神修煉,便難感時間流速,兩人再度睜眼時,已經過去了約莫數月。體內靈力充沛的感覺使兩人十分舒適,都有點捨不得離開此處,在四周行繞了幾圈,才踏上飛劍離開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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