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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殘忍冷血的屠夫，他可是個身懷宏願、勤勞不懈的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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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時時遵守著農人的本分，努力灌溉、栽培、全心全意耕作。壞的作物，他得處置它們、剔除掉它們的種子，讓它們不再有機會浪費珍貴的資源，而好的作物則會回應他的愛，他會獎勵他們，讓他們實現膽敢開口的期望，並看到他們更努力產出好果實回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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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止惡性循環，鼓勵好的循環，他的收穫一年比一年好，健壯的人類基因存活，殘弱的人類基因則一點也不剩的抹消，然後再讓健壯的人類彼此交配，讓他們產出更優秀的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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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城就是他的農園，外頭那些殘賤的蛆蟲，則是他作物的肥料。他是最勤奮、最踏實農夫，他可從來沒有濫殺該保留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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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美好的世界裡勞苦耕作，他認同『母親』賜予他的手足──他相信，那些弟妹們是跟他一樣優秀的存在。因此他放寬心對待他們，說服自己無視太過受寵的妹妹濫用資源、忍耐放縱慾望不斷沉淪的弟弟、對任性妄為的傢伙笑而置之，甚至對那齣鬧劇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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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這是個美好的世界……所以他忍耐著，忍著抹殺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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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開始覺得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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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卻又顯得那兒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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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的快感、收穫的成就、母親的肯定……是了，這個世界之所以美好，是因為『母親』的賜予。只要不反抗母親，這個世界就會繼續美好下去，他可以繼續當個勤奮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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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還是不要否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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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收穫，但更喜歡殺戮；而成天屠殺那些蟲子似的東西，他已經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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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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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咧嘴野蠻笑著，看向桌前的大批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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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反抗『母親』，他就只能永遠當個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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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勤奮農夫，可他也能同時是個屠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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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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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更多……更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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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睜開第一眼看見的景象嗎？』渾身白的男子歪頭問他，『你記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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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答，保持沉默，他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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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不在意他的靜默，逕自低語：『我常夢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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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她的長相……但我知道，那是她……』他說，『我知道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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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的柔荑，溫柔地輕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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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著微涼細嫩的肌膚，聽著沉穩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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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理會，但那字句就這樣鑽進自己的耳裡，然後漸漸地，映在記憶深處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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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曾問過他，他還記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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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不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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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實是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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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曾有一段時間遺忘過，後來卻因為那女人的死復又想起，原來，他一直都記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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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未曾體會過便罷了，曾擁有過的美好，會因為失去而痛苦、後悔、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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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他懲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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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那女人曾挨過的針劑，喝著記憶中的她喝過的藥，賭著自己體內的病毒何時失控爆走，好讓自己看起來死得自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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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那個菲里妲斯來的臥底傢伙達成協議。他死了，那傢伙可以燒掉他的屍體，看是要接管城堡還是怎樣都隨便，只要別讓議事地注意到異樣，那傢伙愛怎麼樣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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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頑固的身體每次都能挺過摧殘，即使有過許多次瀕臨失控的夜晚，他多麼想棄之不顧的身體仍挺過來了，他該死的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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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直接了斷？連他都想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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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為了每次幾近崩潰的夢迴之際，悄悄從記憶深處浮現的那雙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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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溫柔的眼，深深地凝視著他。帶著淚、帶著笑、帶著一點苦澀、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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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的她從不說話，他也就那樣靜靜地讓她凝視著……直到下一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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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很愚蠢，連那個臥底管家都憋著蠢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他就是執意這麼繼續下去，冥頑幼稚、變態的享受著緩慢的自我毀滅，獨自沉浸耽溺，連靈魂都染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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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個比他更蠢的女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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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粗糙狼狽、渾身髒兮兮，而且瘦不拎丁的小騙子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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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葬了孩子的小騙子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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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繭的手觸感不同，但同樣溫柔，溫暖的體溫緊緊靠著……堅強又固執，跟夢中那女人的眼一樣，跟她們一樣，但又……更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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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夢裡那雙眼，那雙深深凝視著他的眼……這次竟沒有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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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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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靜陰暗的房內，躺在大床上的男人眉頭緊蹙漸漸轉醒，他掙扎著睜開眼，下意識想起身，卻痛得只能悶哼出聲，卻動也沒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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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還有痛覺，這是好事，不過有些地方似乎被什麼東西綁住了，動彈不得……從沒這麼狼狽過，他模糊的想起發生什麼事，但腦子不斷嗡嗡作響，讓人痛得無法思考──他環顧四周，想搞清楚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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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慢了好幾拍才發現，床上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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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團暖呼呼的東西窩在他左側肚腹旁，壓住他的手──他忍著痛動了動，想把那團東西弄醒，卻只聽見含糊的囈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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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呣嗯……伊嘎嗚……呼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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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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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才正要轉頭，一雙手就輕輕貼到他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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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手的主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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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口想說話，喉間卻乾啞得發不出聲音，貼在臉上的手急急放開，她很快取了杯水過來，抵在他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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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他連吞嚥都覺得痛，但冰涼的水很快撫平體內灼燒的疼，直到他拒絕再喝，她才把杯子放回去，復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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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髮有些亂，身上披著毯子──半開的薄衫隱約看見包紮傷口的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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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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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句竟是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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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搖搖頭，「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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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頭睡得熟，揪著羅伊身上的毯子蜷縮蠕動，不知道是夢見了什麼，嘴巴半開著咿咿嗚嗚，接著，可疑的水光就從她嘴角邊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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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尷尬的想把那笨蛋叫醒，不料他開口：「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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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很多了，而且壓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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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重複，接著皺眉問：「古斯塔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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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記得發生什麼事──伊蓮鬆了一口氣，確認羅伊精神狀況還可以後，將他昏迷這段時間裡的來龍去脈都說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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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一拳揍斷羅伊的肋骨後沒有停手，發了瘋似的繼續抓著他往死裡打，但都沒真正傷到致命的地方，像是要表演給誰看似的──然後，在伊蓮和比爾衝上去準備聯手幹掉他的瞬間，他瞬間制服失去理智的伊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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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他突然沒頭沒腦的講了一句，接著問：『妳就是菲里妲斯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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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脖子被緊緊勒住，但他卻沒有進一步攻擊的意思，比爾看出古怪，但不敢掉以輕心，只緊繃著神經跟他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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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古斯塔夫沒得到答案也不發怒，就這樣將伊蓮放了下來，接著面無表情地轉頭對比爾說，要跟菲里妲斯的頭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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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叫那些哲曼戰奴停手，還叫人把你裝在棺材裡抬回來。」伊蓮說，一邊擰乾半濕的巾子，輕輕按在他泛著青紫瘀痕的胸膛上，「然後我們就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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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帶進哲曼這座固若金湯的城池，整座城堡的氣氛陽剛且肅殺，食物充足豐富，連人類奴隸身上的衣服都看得出來質料不錯，只是顏色單一，用來分辨位階和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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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沒讓醫生來看羅伊的狀況，只丟了句『死不了』，倒是有幾個打扮乾淨整齊的奴隸替他們簡單處理傷口，並固定時間送食物和飲水過來，並叮囑他們別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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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臉色有些沉，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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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愣了一下，接著會意，順從的側著頭，讓他看脖子上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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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緩緩撫過不甚明顯的青黃的瘀傷，有些力不從心，她抓住他的手，半強迫的按回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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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事了。」她說，試著拉開話題轉移羅伊的注意力，「其他奴……那些人說，他們也是醫生，不過是『哲曼城的醫生』，我不太懂，但戈婓先生說古斯塔夫知道的絕對比我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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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知道的何止多……」羅伊不滿的碎念，「八成所有的行動都在他眼皮底下，這場戰役也是他拿來測試菲里妲斯能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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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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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伊蓮幫著他坐起來，小鬼頭在床上滾了半圈差點掉下去，依然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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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野心可大了。」羅伊嘲諷哼聲，「他想幹掉議事地的『母親』，但他缺工具……他缺了什麼東西，那東西是菲里妲斯有的，或是『有可能弄到手』，只是他不信任他們，他要的是出手即勝，沒有打敗仗的餘地，菲里妲斯以他的標準來說火力還太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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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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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辦。」羅伊下意識的揉了揉小鬼的頭，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我沒死，妳沒死，菲里妲斯的人也沒死吧？他打算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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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哲曼城堡後院，地下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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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廳室擠滿了人，菲里妲斯的重要成員們幾乎到齊，為首的是克萊兒、以她為中心，左右坐著戴維斯、比爾，和戈婓，其他成員們則或站或坐的簇擁在克萊兒身後，戒慎地看著唯一坐在對面的男人──哲曼城的領主，古斯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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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有些緊繃，即使大家已經在這座城堡中睡過兩個晚上，依然沒能放鬆下來。戴維斯不時摸著羽箭的箭鏃，比爾坐姿懶散但銳利的雙眼緊盯著古斯塔夫，克萊兒臉上一如以往帶著淺淺的微笑，放在桌上交扣的雙手卻有些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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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頭，古斯塔夫小山似的身影霸佔了幾乎整邊桌子，相較武器不離身的菲里妲斯成員，古斯塔夫不但沒將配劍帶著，連衣著都不是平時筆挺的軍裝，而是輕鬆的上衫和長褲──即便衣物寬鬆，仍遮掩不了他身上那糾結如山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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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仰大名，」他歪頭看著那個嬌小無比的女人，「克萊兒，是嗎？菲里妲斯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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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兒將銀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淡綠色的眼珠子帶著試探性的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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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仰，古斯塔夫先生。」她抬頭看著那個小山一樣高的貴族長子，眼中並無懼意，「我偶然聽說，您這次的目標跟我們恰巧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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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他愉悅的仰頭大笑，宏亮的聲音震動著房間內所有人的耳膜，「沒錯，那就是為什麼我指名要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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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察你們很久了。」一句話，直指他其實從頭到尾全部知情的事實，他滿意地看到多數菲里妲斯人臉色丕變的模樣，「是的……從西瑞爾那場鬧劇之前我就一直在評估。」他來回凝視菲里妲斯那幾個出色的戰士，接著定睛看向克萊兒，說：「換了首領狀態也沒變差……妳是個很有膽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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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出他話中的暗示，戴維斯背脊有些發涼，連比爾聞言都皺眉咕噥了一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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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菲里妲斯第一次進攻貴族，是由克萊兒和萊恩策劃──當時克萊兒才剛當上首領沒多久，而古斯榙夫說『換了首領』……意思是戈婓還在的時候？還是克萊兒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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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兒沒被嚇著，彷彿知道自己和伙伴們被觀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她優雅有禮的回應：「那麼，敢問古斯塔夫先生，如此肯定我們後，有什麼是希望我們效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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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勾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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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這個有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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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禮但不會浪費時間迂迴，看穿他的目的也不躁進……雖然她魯莽的勇氣很容易替部下招來死亡，但她的小聰明和好狗運能彌補那些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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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生在哲曼城，他會考慮栽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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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不急著回答，他靜靜欣賞著眼前女人乍看從容的面龐，悠哉品嚐空氣中瀰漫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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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膩了，那東西規定出來的一切。」他說，帶著厚繭的手比了比門外，帶著微笑說：「我需要更大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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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了……克萊兒咀嚼著他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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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始終隱藏自己實力的貴族，現在要將劍尖直指賜與他一切的上位者，而且計劃很久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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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講得很白話。歸順他們的『母親』，他就只能永遠被困在這有限的美好內，最後連抹殺的快感也變得索然無味……因此他膩了，他需要更大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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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擺脫這一切，其實目的跟萊恩和羅伊差不多，只是以貴族一貫的驕傲來看，她想他不會很高興聽見人類說出『貴族沒有自由』這種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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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推翻貴族制度。」克萊兒言簡意賅，但還是忍不住丟出測試，「但在那之後呢？你的領地呢？你的身分、財富、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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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殺得了我嗎？」他打斷反問，但也沒讓菲里妲斯的人回答，兀自搖頭，「不，你們殺不了我，那麼我還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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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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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那個東西後，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靠自己取得。」他無比自傲的說，「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在這邊宰了你們──你們都看到羅伊和我對幹的下場了──妄想把火藥和砲彈當作壓箱底，沒有徹底的覺悟就對付我，你們對這個世界還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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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反駁，某個傢伙現在還躺在城堡的地下密室休息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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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這是一個合作交涉面談的份上，我不追究妳方才對我測試的無禮。」古斯塔夫耐著性子說，「我相信經過這幾分鐘下來，妳已經更加了解我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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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問錯話，古斯塔夫可能就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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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古斯塔夫十指交疊搭著下巴，原本還殘留在眼底的笑意逐漸消失，深深凝視著克萊兒，給她重新開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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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兒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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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里妲斯追求的是最終的自由，」她說，「與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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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跟我聽到的差不多，很好。」古斯塔夫獎勵似的撫掌，續道，「我呢？我要的不多，我只想幹掉佔據這塊大陸頂端位置的『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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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我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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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要的，是食物鏈頂端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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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有人帶路殺進議事地，把七神的真面目揭開。」克萊兒說，「萊恩做過調查，裡面似乎有不少末日前的『科技』，但我們所知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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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成問題，我從很久以前就在研究那些東西了。」古斯塔夫說，「這也是為什麼我得用戰帖的方式跟你們會面，我得騙過『那東西』的眼線──七神無所不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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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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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因為PENANA可愛小讀者們千呼萬喚，
所以這禮拜提前更新喔！（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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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哩我這個周末要外出，
從禮拜五就不在，
所以這禮拜就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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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個進度，
不曉得25章前有沒有辦法結束吶……
控制字數的能力越來越爛了(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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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也開始準備進入完結劇情了，
大家對角色有什麼想法嗎？
有沒有什麼想討論的東西呢？
歡迎丟在留言區餵食我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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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yQuali
20180523
ns 15.158.61.54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