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好嘛,亞雷。 」他還在恬不知恥的湊上來! 不過的確有點那麼可愛算了。
雖然平日裡一副苦大仇深的臉,古加也的確是個少年人啊。
「停停停,你快住手,我不嫌棄你了。 」
「那麼說你原諒我了? 」哈,亞雷你真好,古加抱住他,感受著他柔軟的發梢和呆呆的卷毛。
真好,在這裡我永遠屬於善良。
「不過你剛才真的嚇了我一跳,你居然也會撒嬌。 」亞雷像兔子啃青草一樣吃著烤肉,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大口撕咬,他和古加坐在地上,看起來像場談心會。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古加詢問道
「讓我想想啊。 」亞雷用滿是動物油脂的手摸著頭,古加忍住不去為那些可憐的頭髮哭泣,又覺得他這樣做太沒有威王風範了。 「呆裡呆氣,傻,死人臉,不會笑,你剛才那樣的確嚇到我了,我一直都覺得你完全不像個正常人,居然也會向我撒嬌。 」他嘴裡重複了好幾次撒嬌這個詞,帶著平淡的語氣,但古加知道他內心一定在偷笑。
「我剛才只是表達友好而已,你不要因為我學你一次就覺得你平日裡一直向我撒嬌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古加善意的點破他的想法。
他吐了吐舌頭,繼續吃著烤肉。
古加看到遠處有只可愛的松鼠在徘徊著,他扔給了他一塊肉,松鼠撿起肉快速跑掉了。
「我從來不主動改變別人的飲食習慣。 」亞雷說
「我並不知道原來松鼠也會吃肉。 」古加遲疑到。
「或許他們一直吃榛果就是個假像,為的就是有一天有你這樣的白癡送肉給他。 」
「誰知道呢? 或許我們也是,但我們卻忘記了。 」
亞雷舔了舔手指,兩下撲滅了火。
「我覺得你就像那些麻煩的導師一樣說話迷糊。 」亞雷說
「嗯,他們也將追隨于你。 」
古加想了想,說。
在埋葬倒楣的器獸羽毛之後,古加和亞雷光明正大走出了封獵區,為首的巡視者低下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部下們也跟著長官的樣子看著地面,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一樣。
那些傢伙的面容躲藏在黑色的頭罩後面,然而古加和亞雷還是可以通過他們漏出的手臂看出他們並不是正常的獸人,木頭外殼的質地中夾著著反光的核心,有黑色的血管貫穿肢體跳動著,他們停在那裡,像是埋伏的野獸。
亞雷笑了笑,走過去檢閱他們的隊伍。 真是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啊,古加那麼想到。 他們可是為了偷獵來到的這裡,而且還殺掉了極其瀕危的器獸,若是普通人的話,他們兩個就會死在這裡。
亞雷裝著長官樣子拍了拍隊伍首領,一種表揚的姿態。 這個時候又來了一支巡視隊伍,不同的是他們身上有新鮮的血腥味道。
在離開前古加再看了一下那支巡邏隊,隊尾的長杆上掛著一群人的頭,他們大多數是小孩誤闖進封獵區,也有幾個大人的臉,應該是生計所困想要來裡面找找機會,他們要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食物,賴以糊口而已。
在他們離去後,這兩支怪異的巡視者開始聚集在一起撕咬人頭,血液從孩子的腦部流出,他們伸出長長的舌頭深入那些孩子的腦髓,開了一個洞,陽光灑下在威嚴的王庭,天氣變得晴朗起來,鳥兒們聚齊到食堂旁的樹上耐心等待著, 他們的等待終是徒勞,什麼殘渣也沒有給它們剩下。
古加和亞雷回到了山下的龍車旁,四隻生物發出喜悅的叫聲用頭去拱古加的手,古加也擔當亞雷的車夫。
「怎麼了古加? 你感到不舒服嗎? 」亞雷在車裡發出突兀的詢問。
駕車的古加心裡空白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沒有這回事。 」
車裡沒有傳來回複,古加有點焦躁。
夜幕來了,黃昏的光黯淡下去,遠處亮起了一些火堆,亞雷沉默著,就像剛才的對話只是古加的錯覺罷了。
遠處的禁獵區裡,器獸們行進留下的體液發出慘綠色的亮光,他們是精靈一般的生物,只會生長在那座山上。 夜晚他們的行進路線如此明晰,身體也仿佛虛幻濃霧般連接天與王庭,更加神奇的是他們的肉質甚至在過久的烤炙下會如同黏膠融化。
他們飛翔著,順著輝月灑下的光向著天空跳躍著,那路線仿佛有什麼規律般,這也讓王庭裡的人相信器獸的爬行路線預示著世界的走向和毀滅,他們也是獻祭給諸天第二貴重的祭品。
古加回頭看了眼那些生物的行進路線,它們描繪出了「祭奠」兩個字,王庭裡的記載官又要忙活一陣時間了吧? 靠著器獸啟示過活的一群傢伙,不過這群器獸也是蠢,啟示的都是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要麼就是預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估計那些記載官提前寫好了器獸的啟示也說不定,畢竟那太好猜了。
古加感覺輝月的光有些奇怪,帶著些慘綠色,也好像有點太大了。 古加搖了搖頭,有點模糊,繼續看著前方。
在他眼神離開輝月的一瞬間,從輝月身體裡鑽出一大群腐爛掉的獸人屍體,它們撲向飛翔在最靠近輝月的器獸,發出人類所聽不到的噩夢般聲音,吞噬了那些敢於向現世洩密的背叛者,剩下的器獸尖叫著幻化成霧氣逃跑了,空氣中只留下那慘綠色的光。
一隻器獸逃到了樹下發出痛苦的哭泣聲,在他還沒有放鬆下來的時候就感到一陣巨大的疼痛,他呆呆的低下頭看著自己被穿刺的心臟,然而下一秒他的頭顱就飛了出去,難以揣度的黑暗瞬間席捲了他,他和同族們一直恐懼的敵人最終還是捉住了他, 那速度很快,黑暗從眼眶的地方向著瞳孔湧去,血淚流了出來。
巡視者看著那只器獸的屍體裂開了一個口子,從身體裡鑽出來一些濃郁的黃色溶液,它們掙扎著發出慘叫,或是慶祝一般的聲音,它們從那裡逃了出來,不一會兒它們形成了一個僰人幼童的解剖標本,只不過沒有腦袋,空洞洞的脖頸深處有血漿流動, 它向巡視者搖了搖手,要到了一個僰人的頭骨。
它把頭骨放了上去,器獸的屍體中又鑽出來一些東西,它們同樣尖叫著爬向頭骨化作了皮膚,最先出來的東西幻化作骨與血漿,偽裝成野裔的形狀,隨後出來的東西把它們偽裝成野裔,偽裝成野裔的皮。
只不過它們還是空空蕩蕩的,眼眶深處沒有一點東西,它們都聚集在眼眶處想要向外面逃離,後來繁衍的異族們束縛了它。
巡視者走了過來,忍住吞食的欲望把女孩本來的眼球,遞給了那東西。
女孩微笑著,像是收取了結婚的鑽戒,拿取了本來屬於她也不屬於她的雙眼。
那些東西最後的出口也被堵住了,他們聚集在眼眶發出人類所不能聽到的憤怒聲音,眼球也由淡綠色變成了浸染血絲的暗紅色。
樹上的鳥兒們看著這一切,他們暗紅色的眼睛扭動著看著身旁的同胞,它們尖叫著,火球已經沉了下去。
就快要到來了,就要來臨了,剛剛降世的天使們齊聲唱起了讚歌,主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