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相遇日子中的365 - 【七】

在南韓首爾某幢商業大廈中，有一扇窗透露出明亮的光芒，讓快要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大廈表現出一點點的存在感。可是明亮的燈光中卻映照著一道愁緒的影子。

從那天孝珠答應訂婚的事宜以來，這一個月政熙也沒有回家休息。每一天政熙都利用工作去麻醉自己，累了就喝咖啡讓自己稍微精神一點。如果真的不行了，就調較鬧鐘，讓自己睡半小時再起來工作。半小時，人還沒有進入快速動眼期，不會作夢的。那麼他就可以不用見到她了。所以數算一下，已經有一個月多沒有夢見她了。她，不知道現在怎樣呢？瘦了還是胖了？有沒有長高一點？不對，她應該過了發育期，不能長高吧。而且在夢境裡會看得出她有沒有變胖嗎？

想到此，政熙不禁偷偷笑了。這時，數聲叩門聲拉回政熙的思緒。政熙清了清嗓子，說：

「進來。」

「總經理。」秘書韓在恩走進來，鞠躬說道。政熙看看手錶，然後說：

「對了。現在都很晚了。妳可以先回去吧。」

「那……」話未說完，政熙便說：

「我還有些文件要處理。我來關燈鎖門就可以了。」

「好的。那…先告辭。」在恩鞠躬後便退出房外，離開去。

此時，政熙醒覺自己剛才再次想起她。雖然自己每一晚利用睡眠時間不讓自己入夢去見她，但是每一次發呆時總會不自覺想起她，而且往往事後才發現。他嘗試去見心理治療師，深怕這一切都是來自自己不正常的大腦運動。可是，心理治療師說他一切正確，連神經科醫生也找不出問題來。對於夢境的她的執著，連他自己也被嚇一跳。努力想去忘掉，卻不自覺地想起。最近他頻頻感到無助、迷茫，對於夢的事情是這樣，對於孝珠的事情也是這樣。兩星期前的那天因為爺爺血壓高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所以訂婚一事也押後了。對於訂婚被押後，政熙覺得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爺爺打算再選擇哪一日再次安排他們的訂婚宴，但暫時對政熙來說也算時解除了一塊重石。

突然感覺到有人打開門進來，政熙頭也沒抬起來便沒好氣說：

「韓秘書。我不是說過你可以回去了嗎？」

「韓秘書是走了。現在是鄭秘書服侍總經理。」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緊接響起。

「鄭承珉！為甚麼你會在這兒？」政熙站起來，走到另外一邊的沙發去坐著。承珉也坐在另一個方位的沙發，拿出從便利店買來的啤酒，一邊把其中一罐打開，一邊說：

「聽你爺爺說你已經一整月沒有回去睡，叫我要帶你回家。」

政熙也打開了其中一罐，一口氣把酒往口裡傾倒。

「哥，你自近一次從香港回來後，每一次見你都是心事重重。孝珠的事不是押後了嗎？公司的事你一向都在掌握之中。你還有甚麼要煩惱的？我這作為兄弟的，一定會幫你絞盡腦汁解決它們。」承珉以非常有義氣的口吻說道。

政熙停了停，微微放下口邊的啤酒罐，沉默了一會，又再次飲下罐內餘下的酒。

「好了，不問你也不逼你說。今晚我們兄弟倆就不醉無歸！」承珉打開另外一罐啤酒，正想把它一飲而下。可是，他喝了幾口後，突然覺得有甚麼不對勁的地方。他放下酒瓶，然後似是想到甚麼事地大叫道：

「不對！每一次你喝不夠幾瓶就醉倒了。不行，你不能喝！我可不想再送你回家。兄弟不是這樣當的！」話剛落下，便感覺到一陣寒意。承珉不禁打了個冷顫，往旁邊望過去，便對上政熙那冷眼。此時，他低頭嘟囔說：

「明明是事實……」然後，他抬頭向政熙笑了笑，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是我錯。就罰我把這罐啤酒喝光。」說畢，便一口氣把酒罐裡的酒全部喝光了。

「承珉呀。你今晚的話可真多。不過謝謝你。你讓我的心情變輕鬆了。如果你這兩天要去找我爺爺，就告訴他我把手上的計劃書完成後，我就會回去。」政熙說道。

「計劃書？你有沒有那麼忙？忙得連回家的時間也沒有？」承珉一臉疑惑地問道。

「是是是。所以我說，承珉呀，你甚麼時候能回來幫哥一下？」

「哥！一個月沒有見你就只有對我說這些。」承珉那久違的哀怨聲再次響起。

「好了。我不喝了，你也回去吧。否則下一個要哀怨的是我，因為阿姨一定會把我訓話一頓，說是帶壞你。」

「我的女人所有都好，就是煩了一點。」承珉認同說。

「不想再被阿姨囉嗦，就回來幫忙吧。公司一直懸空常務總經理一職，你就考慮一下吧。」政熙認真地說道。

「哥，不是說過了嗎？我對公司的業務沒有興趣。再者你身兼常務總經理一職也應付得得心應手，不是嗎？」

「還說。就是沒有你幫忙，我已經忙得一整個月沒有回家。」

「明明就與公事沒有關系。因為你深信遇到她，但之前爺爺又要求你跟孝珠訂婚。你為了忘記那個她，用工作麻醉自己而已。」見到政熙那冷漠的面容，承珉知道自己說中了。他也沉默起來，再打開另外一罐啤酒，咕嚕咕嚕地喝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固執？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生，而拒絕其他女生，包括閔孝珠。」政熙首先開口說道。

「這是你的選擇。作為兄弟的我，意見就沒有了。不過有一個辦法可以幫你。」

承珉一臉狡猾地說著。

「鄭承珉。你到底在打甚麼鬼主意？」政熙起了戒心問道。

「所謂要擺脫女人的夢魘，最好的方法就是找更多的女人。走吧。讓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說畢，單手撓著政熙的脖子，雙雙離開辦公室。

一部頗名貴的跑車在一間酒吧門前停下。車兩旁前面緩緩打開，分別走出兩名帥氣的男子。其中一個看到酒吧的招牌，微微皺眉，說：

「這不是我們經常來的酒吧嗎？」

「是。」

「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好地方？」對於承珉的回答，政熙蹙眉問道。

「嗯。走吧。」承珉鎖了車門，便走進酒吧裡。政熙也半信半疑地跟著走進去。

強勁的搖滾音樂，擠滿男女的舞池，四周昏暗的燈光與舞池上那耀眼的射燈形成強烈的對比。政熙對此環境感到完全陌生，然後疑惑地說：

「我印象中這裡應該是在柔和的燈光下播放古典音樂，為甚麼現在卻如此不同？」

「那是因為你往往在剛入夜的時候就喝醉了。」對於承珉的回答，政熙心裡有種莫名的怒氣。算，不計較。

「別生氣。看，這裡有那麼多形形色色的女人，總有一個合你口味吧。」話剛落下，便有一個女生走過來搭話，說：

「帥哥，有沒有興趣一起喝杯酒？」

「看。我的魅力是多麼厲害的。」承珉轉身低聲向政熙說道。沒待政熙給予反應，便轉向那女生說：「與如此誘人的女生喝酒，實在是承珉的榮幸。不如就來一杯這裡新調的『秋日之詩』吧。不知小姐妳是否賞面呢？」

「好。」聽到眼前小姐的回應，承珉便向待應生點了兩杯『秋日之詩』。這時，政熙瞥見兩名貌似來自中國的女生，想着要不走上前聊天一下，畢竟承珉現在已經無視了他這個兄弟。他走上前，恰巧聽見這兩位女生以一口流利的粵語交談著，偶而夾雜了一些英文的詞彙。政熙心想：該不會是香港來的吧？！

政熙清一清嗓子，然後走上前，以粵語有禮地說：「妳們好。介意交一個朋友嗎？」

那兩個女生害羞地笑了笑，其中一個說：「好…好。」

政熙坐下來，然後說：「我是延政熙，是韓國人。妳們是香港來的嗎？」

「嗯。」剛才那女生點頭應道。說：「我是王曉婷，她是程樂欣。我們都是香港人。聽起來你的粵語也說得很好。學了很久嗎？」

「小時候開始學了。還好吧？」

「嗯。」二人點頭肯定道。

「妳們是來旅行的嗎？第一次來？」政熙問道。

「嗯。我們第一次來韓國。想著要試一下弘大的夜生活。」曉婷回答道。

「那覺得首爾如何？好玩嗎？」

「我們今早才到這裡，所以也沒辦法說好不好玩。」樂欣應道。

「那麼你們打算到哪裡玩？」

「我們打算根據韓劇的景點去遊覽，例如小法國村、南山韓屋村等。」

「那是不錯。這次旅程就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嗯。本來還有一個了。只不過她臨時說沒空，說甚麼九月份再來。結果就只剩下我們兩個。」樂欣無奈說道。

「是這樣…」此時，褲袋中的電話傳來震動，政熙有禮地說：「不好意思，我先接聽電話。」看到曉婷和樂欣點點頭，便走出店門外聽電話。

「是政熙嗎？你為甚麼就那麼厭倦我？為甚麼？」電話裡頭傳來孝珠那迷迷糊糊的聲音，她應該是喝了酒，感覺醉醺醺的。

「孝珠，妳在哪？」政熙問道。

「哥，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對我那麼好。為甚麼要對我那麼好？」

「孝珠，妳醉了。不要再喝酒了。妳在哪？我來找你。」

「這丫頭又喝了很多酒。怎樣勸她也沒有用。延政熙先生吧，我是金經理人，我都猜得到她會打電話給你。」話筒裡傳來另一把略為陌生的女聲。

「金經理人，孝珠她現在狀況如何？」

「就是醉醺醺的。樂譜都被她弄得散落一地，延政熙先生就快點來看看她吧。她剛才還說不參加下星期的全國鋼琴演奏會。」

「好的，我現在過來。你們是在家裡嗎？好的，我過來。」延政熙掛上電話後，便走回酒吧裡，打算跟那兩個香港的女生和承珉說一聲再去找孝珠。

可是，兩個女生早已不在原位了。政熙搔搔頭，正想去找承珉，承珉就已出現在身旁，說：

「怎樣？那女生不見了，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望喔。」

「不是。你呢？剛才跟你一起的女生呢？」

「她剛去了洗手間。」

「那你繼續慢慢玩吧。孝珠喝醉了，我先走。」說畢，便頭也不回地離開酒吧。

「孝珠喝醉了……」承珉收起心情，低聲重覆喃喃道。心想：

真是盡責的「哥哥」。可是「哥哥」這名詞對她來說，應該是一種折磨。

「主角走了，我也該走吧。家裡的女人應該等得很不耐煩。」承珉歎氣自言自語說。不留口訊給那位尚在洗手間的女生，便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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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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