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的相遇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發生。當你以為大家都成了陌生人,熟悉的味道卻慢慢地滲透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天花板上那放射著微弱光線的照射燈與沙發前的電視螢幕上所投影的強光形成極端的對比。而四周充斥著流行音樂的聲音,卻與沙發上分別坐著六個默然無語的人形成了另一般的對比。這六個人,分別是四名妙齡少女和兩名年輕的男生。沉默,讓整個氛圍變得有點異常、尷尬;混亂,讓所有人意識到曾經有過一場大戰。
「不好意思。我是雨竣的助手,我叫林宇翔。剛才的事,我代雨竣跟小姐說一聲對不起。請小姐原諒。」某充滿抱歉的聲音劃破了沉默的局面,讓靜止的空氣再次流動。
「誰要跟她說對不起!」話剛落下,雨竣便被旁邊的人用力地拍了一下。然後一道明顯壓低了的聲線傳入耳中:
「你是偶像。顧一下你的身份。還好我發現得早,一邊制止你,一邊擋著門口那扇窗,沒有傳媒朋友和其他人經過把剛才的過程拍下來。如果被拍下來,被登上娛樂雜誌,你說怎麼辦!還有,哪有偶像明星會如此衝動,還跟一個女生打架!」然後轉向詩喬說:
「小姐,真不好意思。」
「不用緊。」此時此刻,詩喬都不知道該說甚麼了。
「小姐,今天的事……」宇翔欲言卻止。
「明白的。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的。」詩喬連忙說道。旁邊三位好友也忙著點頭配合著。
「那就好了。這一頓就我們來付,當作賠罪吧。」宇翔鬆口氣說道。
「為甚麼我們要請客!」旁邊的那位明顯地表達他的不滿,很快也受到一道冷眼注視著,伴隨著責備的口吻:
「雨竣!為甚麼你就不能成熟一點!你可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你未來的星途。這一刻,你或許受萬人擁戴;下一刻,那萬人可因你的小錯而令你打進谷底。你知道你所依靠的是甚麼?才能?樣貌?這通通只是一小部份。你所擁有的一切,是世人給予你的,是你的擁護者給你的。沒有擁護者,你甚麼都不是。」
說畢,現場陷入一片沉默。詩喬與朋友們更是處於尷尬的位置:看著一個訓示者,一個被訓示者,相互在旁若無人的姿態下「討論」著屬於他們世界的事情。而那個被訓示者,明顯地留意到「觀眾」的存在,樣子充滿著窘態,恨不得找一個洞躲藏去。而那個訓示者雖仍保持一貫的冷靜,但明顯地沒有再說話了。
「這個……」詩喬打破沉默,說道。結果所有視線馬上聚焦於她的身上。她想了想,說:「林先生,其實這件事情上我也有不足的地方。所以請客的事,就請林先生收回吧。」
「但是……」未待宇翔把話說完,詩喬就說:
「真的不用了。」
「她都說不用,就不要勉強吧。」某位不識趣人士開口說道,亦很快再次糟受冷眼投射。
「那好吧。這樣……」宇翔領著雨竣站起來,說:「我們就不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吧。」詩喬和朋友們也跟著站起來,微笑說再見。
待他們走後,詩喬和朋友們總算真正鬆一口氣,紛紛軟軟的坐到沙發上。
「詩喬,那個戴雨竣最後在你耳邊跟你說甚麼?」王曉婷坐直一點,向詩喬問道。
「他說:『I will be back』。」詩喬沒好氣地說道。此時,正在喝水的張愉林也禁不住嗆咳起來。她拍了拍心口,待舒緩過來後,說:
「他,還真夠幼稚。」
「別管他吧!我們繼續唱歌吧。時間沒剩下多少了。快點播!」程樂欣一邊拿起遙控按著,一邊說道。
房間再次充滿歡愉的喧鬧聲,剛才的插曲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個屬於女生們的約會,充斥著數之不盡的話題,滿載著爽朗、輕快的笑聲,就在這麼的一個空間。
歡笑聲,永遠都與襯托出傷心的人無比的寂寞,讓兩者的磁場形成無可交涉的對比。幸好,這兩者的磁場相距數千萬里,對比變得不再明顯。
「總經理,這是您要的頭痛藥。」韓在恩叩門後走進辦公室,把一杯水和藥盒放到政熙面前,一邊恭敬地說道。
「放下就行。」政熙單手按著兩邊太陽穴,依舊低頭說道。在恩向政熙鞠了鞠身,便走出房間了。
政熙放下那按著太陽穴的手,拆開放在桌上的藥盒,取出兩顆藥丸,放進口裡,緊隨著一口又一口清水,吞服下去。政熙放下手上的水杯,倚靠著椅背往後微躺,閉上眼睛。昨天酒喝太多,今早起床時頭痛得很。加上昨晚睡得不太穩,夢裡的她是在怪自己嗎?她被升降機門掩蓋前,他見到:她流淚了。
「我到底做錯甚麼讓她流淚了?」政熙喃喃說道。
「在想甚麼?」一把熟悉的聲線劃破了政熙的思緒。政熙睜開眼睛,坐直身子,循著聲線發出的方向望去。
「承珉。你為甚麼會在這?」
「我女人找我,就順道來找你。」承珉坐在政熙面前,撓起「二郎腿」,說道。
「噢。阿姨終於找上你了。」政熙一副耐人尋味的樣子問道。
「是,是,是。她還把我囉嗦了一頓。」承珉一臉受苦的說道。見到政熙掩嘴偷笑,忍不住說:「還笑!昨晚不是我這個作兄弟的送你回家,你今天還能在家裡的大床醒來!」
「好。我不笑。昨晚的事也謝謝你。」政熙說畢,也不自覺打了個呵欠。
「你看起來感覺那麼累的。要不打一場球,提提神?」
「叫你在公司擔任職務就有心無力,吃喝玩樂卻那麼積極。」政熙沒好氣說道。
「我媽才剛囉嗦我一頓,你又這樣。放過我吧。哥…」承珉一面苦澀的樣子說道。
「我可憐的承珉啊……好了,反正手上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就等哥陪你去打打球,輕鬆輕鬆吧。」說畢,便舉步走出房間去,留下一個無言的背影在房間裡。
「好!就讓你贏一次。待會兒看我怎樣對付你!」承珉不服氣地喃喃道,也跟著走出去了。
在冰場上,在兩個身穿「盔甲」的男生分別拿著球拍對視着,腳踩著冰刀鞋,球拍之間夾著一個圓形球。兩者的凝視、圓形球的微微震動讓四周的空氣更為緊繃,嚴肅與認真,跟數分鐘前還在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的二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其中一塊球拍的起動,正式掀起了一場比賽。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下,球一次又一次被他們狠狠地射進龍門去,而他們的體力也隨著時間慢慢地消耗了。但是政熙毫無鬆懈的意欲,依然不停地出盡全力地撓過承珉,一球又一球地擊進龍門去。最後,承珉在體力耗損下,就自個兒走到場邊休息去。政熙再擊進兩球,才走到承珉處去。
政熙接過承珉拋來的水樽,扭開蓋子,喝了一大口,便放下了。
「你今天發生甚麼事了?那麼拼命的。」承珉吞下含在嘴裡的水,然後說道。
「沒有。打球吧!」政熙拍了拍承珉的肩膀,拿起球拍,往冰場中央走去。
「呀!」承珉大聲吼了一下。然後大聲說:「延政熙!你不累嗎!就不能消停一下嗎?!」
「認真鬥一場吧!你贏了,聽你的。」政熙回頭大聲說道。
「好!就跟你鬥一場!」
兩者再次站在冰場的中央,對峙著。兩道凌厲眼神的相會,暗示再次展開一場比賽。但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便是需有勝負之分,誰也不會退讓。承珉在開球之際,搶下控球的優勢。他一邊提防政熙,一邊滑順地把球帶到龍門去。政熙亦在旁緊貼著。在承珉打算把球擊進龍門去時,政熙步伐加速,在龍門前急剎,用力把球往相反方向打去,並迅速地把球運至對面的龍門,擊入。承珉站在後方,無力地說:
「你贏了。說,要求是甚麼?」
「不要對她不好。」政熙走到承珉旁,說道。
「她?」
「孝珠。」
「為甚麼你對她那麼在意?」承珉疑惑地問道。他的好兄弟不是不喜歡閔孝珠嗎?為甚麼特意用一場比賽要自己對她好?
「補償。」
「補償?」是不是今天的大腦不好用?老是意會不了他想說甚麼。
「對妹妹的疼愛和補償。」承珉聽到這一句,開始明白政熙想說甚麼。
「我一直想問你:為甚麼你那麼堅信她的存在?」承珉一本正經地問道。
「真實的感覺。」政熙回答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故作輕鬆地拍拍承珉的肩膀,說:「承珉啊。今天你答應我的事要做到。還有,你甚麼時候回公司來?你哥我快要忙得要命。」
「哥,怎麼又回到這話題上?!你就放過我吧。」承珉哀怨地說。
「不如就安排你當常務一職吧。」政熙拿起球拍,一邊往冰場的出口走去,一邊說道。
「呀!」承珉忍不住大聲吼道。他,崩潰了……
這樣像兄弟般的朋友,有時候會有化身惡魔的一刻,讓你恨不得跟他撇除關係。但這樣的吵鬧,卻是只有如此熟絡的朋友才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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