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通告如何?」
一把疲倦的聲線從韓國首爾的一所平房中傳出。
「明天要為新一部電視劇插曲進行錄音。準備功夫你都做好了嗎?」
「嗯。」
「那今晚早點睡,養足精神應付明天的錄音。飯桌上準備了蜜糖水,對你的聲帶有益。」
「翔。謝謝。」聲音雖然是疲憊無力了一點,但雨竣卻是由衷地道謝。他努力撐起沉重的身軀,走到飯廳把那放在飯桌上的蜜糖水一飲而盡。
「一場兄弟,說甚麼謝。」翔一邊收起手上的平板電腦,一邊說。
「就…謝謝吧。」其實之前在香港跟國民鋼琴女精靈發生衝突一事被傳媒拍下來了,公司知道事件後就立刻把他們召回韓國。而他就差點被公司懲罰。不知道宇翔替自己說了多少好說話、作了多少的承諾,公司最後運用所有的勢力去將事情壓下。作為剛冒頭的新人來說,公司對他已經很好、作很大的包容。而這三個月他就不停地趕着公司所安排的通告,就為了謝意吧。
「其實如果為了那件事的話,就不用謝了。我沒有做甚麼。只是因為除了公司幫忙外,閔孝琳那邊好像也做了點事。」宇翔說。
「她?」雨竣不解地問。
「就聽說恰巧那記者跟閔孝琳的經理人很熟,事情也許這樣比較容易的解決了。」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你。至少…這杯蜜糖水。」雨竣舉一舉杯致意道。
「怎樣了?是夏詩喬出事了嗎?」自從雨竣在大學跟詩喬相遇後,夏詩喬這三個字便開始三不五時在宇翔的耳邊響起。而雨竣的喜怒哀樂都會因為這三個字而被牽動着。而今天的雨竣,他那兩道眉頭快要黏在一起了。
「我想應該是吧。今天從她的字裡行間感覺到她的疲倦和絲絲的…傷感?憂慮?總之就覺得她心情不好。弄得我都忐忑不安。偏偏現在分身不暇,不能趕到她身邊。」
「別擔心。我想她應該是太累而已。沒事的。」宇翔拍拍雨竣的肩膀,安慰道。
「希望吧。」雨竣望向窗外寂寥的夜色。這兩天的天氣很寒冷,很大機會會下雪。從前都不甚喜歡下雪的日子,總覺得比起女生認為的浪漫,倒不如說是麻煩。因為下雪跟下雨一樣,也是那樣濕漉漉的,走起路來都感覺特別麻煩。現在,也許是女粉絲佔多數,作為偶像的他周不時要哄這些粉絲,雪是不可多得的題材;長期累月下,他也開始學會欣賞雪那浪漫的一面。可是這一夜的雪,卻特別令他感到…煩厭。她現在到底如何?
「竣?竣!」宇翔的聲音把雨竣拉回現實。
「晚了。你先走吧。我在社交網站更新狀況後也睡了。」雨竣笑着說,好讓宇翔不感到負擔。宇翔見雨竣努力故作輕鬆,也不好再多說甚麼,只好說聲晚安便離開了。
待宇翔離開後,雨竣戴上衛衣後的帽子,然後只拍背向窗台,自拍一張並上傳至社交網站,並配上文字:
睡沒?冷。是要下雪了嗎?我的小雨們小心別感冒喔。
粉絲的留言瞬間充斥在雨竣的自拍照中:
「哥哥,你好帥喔~」
「哥哥,你也要小心身體,別感冒喔~」
「戴雨竣!夜深了!還沒睡?!」
「哥哥,我是台灣的粉絲!我愛你!」
……
成千上萬的粉絲留言,作為偶像的雨竣是感恩自己依然被粉絲的愛包圍着,人氣依舊,沒有減退。縱使他真的沒有那麼喜歡當藝人,但是經歷過差點被禁止出道這事後,他發現自己亦沒有真的那麼討厭當藝人,亦很想為多年來的努力獲取一點點的回報。只要通過下個月五號的考試,公司就會讓他正式出道,並為他辦出道演唱會。比起之前任性的抗議,雨竣選擇收斂起來,努力地在這個行業中獲取一份事業。其實他還蠻享受台下的歡呼聲、應援聲和掌聲。
雨竣努力地閱讀每一條留言,覺得有意思的都讚好了。就這樣一直一直的,不知不覺都快天亮了。凌晨五點鐘,冬天的太陽好像也愛賴床,天色依舊漆黑一片。雨竣站起來,伸展一下身體,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喝了幾口。又低頭滑了一下手機:沒有信息。
他把手機隨手放在飯桌上,走到睡房去。倒頭躺到大床去,又轉過身來,看着天花板,半點睡意也沒有。想起這幾年當訓練生的情景,在韓國經歷的點點滴滴。由一句韓文都不懂,到現在能夠流利地讀寫聽說。從一開始咬著牙根地參與各種的訓練,到之前出現怠倦期,厭倦當偶像這份職業。直至今天,他覺得自己真的…老了。竟然跟老人家那般在想當年。都還沒正式出道,就覺得自己已在這一圈子打滾很久。也是了,自己當訓練生都快六年滿了,公司亦偶而給予不少幕前的表演機會,不管唱歌還是演戲。下個月考試通過後,公司就會以推出單曲專輯作為正式出道的標誌。就這樣度過了六年的訓練生的生涯。想起兩個月前自己還說當藝人像當男妓那樣只是賣肉體的職業,雨竣此刻也不禁輕笑了。只要當社長跟自己說要暫停出道計劃那刻,自己有種揪心的感覺。就有種所有一直以來的努力都將會被抹殺那種淌血感。當藝人,還是需要有才華和努力啊。把藝人比作男妓,現在想起還真恨自己如此大言不慚、口出狂言。人啊,總要碰釘跌倒後才會成長、珍惜。
「好!很好!雨竣,你今天的狀態很好喔。」製作人的一句說話往往對於藝人的努力的一份鼓舞。對於雨竣來說也不例外。縱然只是在天邊剛吐出魚肚白時睡了一會,但卻依舊感覺精神爽利。也許他知道機會不常有。他從錄音房走出來,連忙笑着跟工作人員們說:
「辛苦了。」
「竣,你過來一下。」此時,站在門前的社長呼叫道。雨竣連忙走到社長面前,微微鞠躬一下,稱呼道:
「社長。」
「剛才的表現不錯。」社長拍拍雨竣的肩膀以作鼓勵說道。雨竣微笑說:
「謝謝社長誇獎。」
「果然經一事,長一智。人變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漫不經心。從剛才的表現中也見到你的努力……」一邊聽着社長如此誇獎自己,雨竣此刻覺得臉有點燙燙的感覺,感覺很不好意思。他不自覺地低下頭來了,好像恨不得要把頭埋到胸口裡去。
「……我決定讓你通過了。」社長看着依舊低著頭、一臉傻笑樣子的戴雨竣,沒好氣地清清喉嚨,叫了一聲:
「戴雨竣!」
「是!」雨竣猛然抬起頭來應答道。心想:糟了,剛才社長最後說了些甚麼?啊!都怪自己被稱讚數句就飄飄然,魂魄都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他望着社長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那刻他真的很想把自己痛毆一頓。
社長見他一臉懊惱的樣子,只能沒好氣地再說一次:
「我是說我決定讓你通過了。」
「通過了?」雨竣疑惑地問道。
「嗯。」社長哼着鼻音確認道。
「那是不是我可以正式出道了?」雨竣壓着心裡的興奮感,再三問道。
「嗯。剛才你錄音那首歌除了會成為電視劇插曲外,亦會收錄於你的第一張專輯中。」社長補充說道。
「啊!真的嗎?謝謝社長!謝謝社長!謝謝!我會加把勁!繼續努力的!」雨竣興奮得連三道謝,並向社長大大的鞠躬一下。正式出道是他的事業中很重要的一步啊。能夠乘着《幸福的》的熱潮和人氣出道,那一定會有更好的效果或迴響。
「那我走了。你們好好繼續吧。」社長留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錄音室。
「竣!恭喜你喔。終於成功出道了。」宇翔拍拍雨竣的肩膀、一副老懷安慰的口吻說道。這小子熬了快六年,終於熬出頭來。這是他演藝生涯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啊。希望他以後的星途順順利利,人氣居高不下,在這競爭激烈的娛樂圈活下來。
「謝謝。表哥!我終於出道了!」雨竣開心地說道。這六年總算沒白過,還以為這一輩子都無法出道。
「那以後的日子說不定比現在還忙碌、更辛苦喔。一定要比現在更努力。」
「是的,表哥。」雨竣附以堅定的眼神應答道。他想了想,便拿出手機來,然後撥了一通電話。過了一會兒,兩竣神色略為失望地掛上電話。
「怎樣了?」宇翔關心地問道。
「沒事。」只是第一時間想把這好消息告訴她,可是……
「要把這消息告訴表妹和舅媽嗎?」
「不用了。待我的第一張專輯出的時候,我再告訴她們。」我希望能夠在有點成績的時候再跟她們說—雨竣就是這樣想。不管是在電視劇《幸福吧》所獲得的人氣,或是剛才社長說正式讓自己出道時,他都覺得很虛無。等吧。等到擁有第一張屬於自己的專輯的那個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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