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竣。」詩喬抬起頭,若有所思地認真叫喚道。
「嗯?」雨竣沒有想到詩喬會這樣認真地面對他那半開玩笑的說話。下意識沉着氣等待着她的回覆。
「你少操心!就算我要當單身貴族,我也不會讓你如此『犧牲』的!」詩喬特意在「犧牲」二字加重語氣,以表示她的不滿。
雨竣心底裡黯然了。他對於詩喬的感情,或許沒有偶像劇般來的浪漫或是驚心動魄,有的可能只有隨著歲月一點一滴累積而來。小時候的他覺得她就是自己的玩伴,習慣了她的身影永遠在自己旁邊。這習慣延續到中學,直至中五畢業了。他們倆分隔兩地。而那次在卡啦ok房裡的偶遇,重新點燃他對她的感情。不,是提醒,提醒他其實一直都喜歡她,只是一直把偷偷守護她的舉動當成習慣而已。
不過他這次高估了夏詩喬的智商,不,是情商。她看來應該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是一個戀愛白痴。那麼他會在何年何日才能完全把心底裡的情感傳遞成功到她那兒去?
「是喔!不過我相信妳不會當單身貴族的。」雨竣深呼吸一口,收起自己的情感,裝着若無其事地說。
「真的嗎?」
「真的。因為……」雨竣故意拖着尾音不說,看到詩喬那期待的眼神,才開口說:「因為妳會成為單身老姑婆。」然後就拔足而逃。
「找死喔!戴雨竣!你有種就站住別跑!」詩喬馬上站起來,裝着要教訓雨竣的樣子,追着他。
在這一刻,他們好像回到兒時般,你追我逐,好像一切的煩惱都不屬於他們。人大了,煩惱也越來越多,真正的笑容就變得越來越少:
對於戴雨竣來說,這一刻是他這五年來最開心的。在韓國的經理人公司裡當訓練生時,見盡不同人的嘴臉,所有的笑容好像都是虛偽的。而且在當地娛樂圈競爭那麼厲害,為了得到公司賞識,讓公司願意在自己身上投放更多的資源,雨竣他不得不盡萬二分的努力,從沒有鬆懈過,不讓自己有半點行差踏錯。當日他能在卡拉ok房中對她如此衝動,那是因為他面對的是她,不是別人。所以他很珍惜這一刻,因為至少他知道這一刻不管是他還是她,笑容都是最真誠的。
而對於夏詩喬來說,能夠偶然像現在一樣暫時忘卻煩惱地吵吵鬧鬧,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而且,她很高興雨竣跟她自己都沒有變,都依然有着小學時的那份幼稚。有些小學時甚至是中學時的好朋友,當各散東西後再遇上,便發覺這份友誼間多了份陌生的感覺,已經不能重拾當年的情誼。所以她珍惜每一段的友誼,希望每一段的友誼都不會變質,就像現在她和雨竣一樣。
~
「不玩了。累了。」追逐了一會兒,詩喬就忍不住停下來,單手撐著腰,氣喘地說。
「是妳那麽幼稚。說不過人就動手囉。現在沒氣囉。」戴雨竣輕挑地說。
「要你管!走了。」說畢,詩喬轉身就走了。
「去哪?」雨竣跟在後面問道。
「回家!」詩喬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妳生氣了嗎?」
「沒有!」
「那不如我送妳回家?翔的車已經在樓下了。」跟在後頭的雨竣繼續問道。
「不用。我搭巴士就好了。」
「夏詩喬!」雨竣忍耐不住了,就大叫道。
詩喬站住了腳步,猛然轉過身來,向着戴雨竣大聲問:
「還有甚麼事?」
被詩喬如此大聲問道,雨竣突然甚麼都說不出來。只是站在不遠處,目不轉睛地看着詩喬。而兩手不自覺地拉扯着書包的肩帶。而詩喬見雨竣不說話,心裡想着:
也許自己的語氣略為過份。但他的語氣真的很欠扁。
「沒有甚麼事我就走了。面還有一點腫,想回去冰敷一下。免得媽媽回來的時候看到又問長問短。」詩喬認真地說。
「那幫我向姨姨問好。還有……」雨竣欲言卻止。他低聲喃喃道:「我的電話永遠都開着的。」
「還有甚麼?」詩喬問道。那傢伙說那麼小聲是要給誰聽啊!
「沒有了!就是小心看路了!免得額頭因摔倒而起了一個包。那時,再加上妳那本來就略腫的面頰,就不得不變豬頭了。」
「要你管!」詩喬大聲嚷道,然後轉身頭也不回離開了,無視了雨竣之後的一切話語和表情。
被遺下的雨竣沒有想到詩喬真的漠視了自己,一時間反應不來。他傻眼了一會,然後才醒覺過來,咒罵了一句:
「該死的!」
他,暴走而去了。
在香港國際機場……
「呀﹗香港果真是繁忙的城市。雖然我們韓國人常說快快快,但跟這裡相比,還是覺得有點慢。啊!電梯也快得很。這一趟旅程一定比上兩個月在悠閒的歐洲動感得多。」某戴著墨鏡、自命英俊不凡的男生感嘆說。他,就是「不愛江山愛遊玩」的鄭承珉。他拉着行李箱,步出機場。截停了一部計程車,登上。慶幸自己因在外留學而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總算有驚無險地到達自己已訂的酒店。
承珉見距離可以辦理入住手續的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便決定坐在酒店大廳那等待着,順道休息一會兒。正當承珉看着手機打發時間時,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走過。他抬頭一望,發現對方也不約而同地看着自己。對方並不是別人,她正是閔孝琳。承珉站起來,禮貌地微微鞠躬一下,孝琳也是。
「妳甚麼時候到香港?」承珉和孝琳坐下後,承珉問道。
「就昨天下午。」孝琳回答道。她見到承珉一面耐人尋味的樣子看著自己,便開口主動說:
「我已經知道她的存在。」
承珉沒有作任何回應,只是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輸給一個鄰家女孩還真的不甘心。今早見到她的一刻,還真的恨不得她不存在於世上。」
承珉微微打了個顫,然後試探般問:
「妳已經見了她?」
「嗯。」見到承珉面色難分的樣子,便說:「我還沒真的讓她永遠消失於這世界上。只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還扯她的頭髮…孝琳心裡默唸道。她覺得還是不說比較好一點。因為還是想為自己挽留一點點形象。
「沒想到國民鋼琴精靈在愛情方面還有這一面。」承珉偷笑說道。老實說,從小一起長大,他還真的想像不了她有這粗暴的一面。畢竟她在自己和政熙面前,都是那麼優雅的。
「想笑就笑吧!不用偷偷地笑的。」孝琳鼓起面頰說。看到這樣的孝琳,承珉已忍俊不住。
「咳咳。對不起,失禮了。但真的,妳現在的樣子比較好看。」
「那就是說我以前的樣子不好看。」孝琳故意說道。
「不是這個意思了。誰有種說我們的國民鋼琴精靈不好看。」
「好了。我不是你多國女朋友之一,不用那樣哄我。」孝琳笑了出來,說道。
「看來我這花花公子之名還真難脫掉。」承珉一副自戀的樣子說道。
「看來阿姨還是對你的管制沒那麼嚴厲,至少她沒有把你綁在辦公室內。」 「我今次可是以出差為名、明正言順地來這裡。」
「出差?誰會信你!我想是政熙在背後幫你瞞着阿姨吧。」
「別說我了。那妳之後有甚麼打算?」承珉立馬轉了話題說。這個轉折太突兀了。孝琳輕輕笑了一下,假咳兩聲,故作正經,說:
「要不我打個電話給阿姨,告訴她你在香港快樂地遊玩中?」看見承珉面有難色,便笑著說:
「好了。我可不想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鄭承珉。我不告訴阿姨了。話說回來,我明天應該回首爾。然後收拾一下行裝,就去奧地利繼續走我的音樂路。」
「妳甘心?」
「不甘心。但是我相信今日的事,政熙已經知道了。」孝琳停了停,望了望承珉,然後說:「看你沒甚麼反應。我相信我今天見到在她身邊出現的黑衣人是政熙聘請的。那既然政熙知道了,就算我回去努力挽留,都只會換來他的冷眼。我累了,在這情場上我真的很累。其實在她沒有確實出現時,我一直都在跟一個幻象競爭。這幻象在政熙心目中永遠都在最高處,高得讓我根本連競爭的位子在沒有。現在她出現了,我終於可以在現實中一較高下。但我選擇離開,因為之前我已被弄得傷痕累累。我想放過自己。也許真實的她跟政熙幻想中的她有很大的落差,從而察覺我的好,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孝珠……」
「放心。我沒事。哭也哭過,也哭累了。現在的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放鬆一下。」孝珠一故輕鬆的口吻說。
「這……」承珉話未說完,便給孝珠打斷了話語,說:
「好了。談了那麼久,現在你應該可以辦理入住手續吧。你趕快去辦一辦,待會兒陪我去坐摩天輪。我看旅遊書說那是在中環,坐那摩天輪可飽覽香港的景色。聽說香港夜景是最美的,你今天就陪我去觀光。」
「好了。我就去辦。等一下吧。」承珉自知說不過孝珠,便站起來去服務台辦理入住手續。
其實孝珠也只是一個可愛的女生。但是以往不知甚麼原因,總覺她在政熙身邊繞來繞去這舉動很討厭。所以在政熙面前,承珉他都一直以「那女人」來稱呼她。在她面前更是從來沒有好面色,冷冷的一張臉。但今天他和她這樣相遇,平心靜氣地傾談了一會,承珉覺得其實她只是一直想令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注目一下的小女生而已。今天,他算是為了補償自己以往的不良態度,好好地陪他這失戀的朋友、小女生輕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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