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喝茶的小拉 繪 by 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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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我卻親手抹去了一段意義非凡的歷史。
這是我刻意的輕忽,我的失職,我的恥辱。
但我從不後悔作了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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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黑石郡第二天,一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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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一身冷汗地醒來,夢裡那死人猙獰的臉孔依然如此鮮明。
是的,他奪走了兩條生命。他只能不斷安撫自己,那裡是戰場,那些人是暴徒,他是為了自衛。
片刻之前的夢境裡,他不停奔跑著,努力想擺脫追逐他的血紅人形,倉皇間,他看到不遠處出現了被稱為伊絲共鳴者的黑髮少女,如同滿天節當時一樣站在高轎上。他拼命跑過去,載著少女的琉璃雕花轎子卻飄了起來,離他越來越遠。
身後傳來吶喊聲,他回過身,看見那兩個被他殺死的人,貼近他,面容模糊,全都一片紅。
場景重現了。他揮起劍,貫穿第一個人的胸口,然後再捅入第二個人的咽喉。
他重新殺了他們。
兩個紅色人形卻再度站起來,黑洞洞的眼神更加怨恨,然而他的身體卻像是只會重複表演的自動人偶,不受控制。他想停下來,可是卻再次舉起了劍──為何他的劍仍然如此鋒利?
清亮的歌聲傳來。
伊絲神能原諒我的罪嗎?
拉斐爾背著陽光,拔出了紅色人形胸口上的劍,懇求著。
天上降下雨來,那是能熄滅大地上所有怒火,安息惡世間所有殺戮的雨。他身上的鮮血忽而化為凋謝的紅玫瑰,一瓣瓣,落下。
拉斐爾發現自己也在碎裂,可是他終於不必揮劍,能聽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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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溫柔的女神,我們的孩兒迷失在塵世裡
我們的孩兒正在哭泣
我們的孩兒正在呼喚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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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陽光灑上雨中的琉璃轎子,在少女身邊散發出一大片七彩的光芒。她雙手交叉在胸口,抬頭望著天空,唱著歌。
拉斐爾怔怔地聽著,希望少女向神明的祈禱中也包含了他卑微的願望。琉璃轎子依然越飄越高,歌聲變得遙遠微弱,身著藍色司祭袍的少女成為空中的一個小點,宛若停駐在彩虹上的青鳥,發出細小的啁啾鳴轉,直到蒼白的天空將她吞沒,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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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看向窗外,眼角還有些淚水。天還沒亮,尚未到起床時間,他已了無睡意、毫無留戀地下了床。事實上他害怕一閉上眼睛,那血腥的畫面會再度出現,伊絲共鳴者的安慰不過是永遠無法成真的渴求。
你看起來好累、好害怕。
站在洗臉臺前的拉斐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然後低下頭將整張臉徹底浸入注滿冷水的臉盆裡。
他打了個冷顫,抬起頭再看向鏡子,神色已恢復幾分冷靜。
不夠。
他強迫自己微笑。
他是名王子,他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很好。
房間裡很安靜,隔壁僕人房的凱還在睡,拉斐爾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拿起紫羅蘭,凝視著它。劍柄的雕飾沒有分毫刮傷,而劍身則被整理得乾淨,閃耀著漂亮的金屬光芒,和剛拿到的時候一樣無瑕,彷彿依然僅是個象徵王權的裝飾。
我們鍛鍊、學習,扛起治理國家的重任,並在國家危難時挺身而出。宰相亞伯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這是身為貴族的義務,也是特權。
可是信念是否能讓人變得無情?
拉斐爾咬著下唇,試圖讓自己如白隼一樣思考。
他想不起死者的面容,真奇怪,他明明有去看摘下頭盔後的他們長什麼樣子,還在心裡對他們道歉,但現在只記得他停不下揮劍的雙手。白隼那時一聲不吭地陪他望了一眼要送去處理的屍體,好像在說,沒什麼好值得留存記憶,他們誰也不是,就只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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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個早晨,丹頓安排他們前往黑石郡視野最好的高地,那裡可以將黑石郡一覽無遺。
一路上是陡峭的山勢,有好幾段路拉斐爾還必須下馬牽白襪子前行。舉目所及大多是裸露的黑岩,而夾雜其中的暗紅色火山土,使這塊黑色大地宛若佈滿了乾涸千年的血網。
拉斐爾騎著馬,為了省力架鷹,一隻手放在連著馬鞍的Y型支架上,彗星則待在那隻手臂上左顧右盼。一隻烏鴉停在拉斐爾前方的樹枝上。拉斐爾瞄了牠一眼。
丹頓握著馬韁的雙手握得死緊,而這個畫面收在烏鴉的漆黑眼珠裡。
「上校,關於昨天的決定,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能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拉斐爾開口。
「殿下,恕我直言,警方已經通緝紅色火箭超過半年。萬一他們就這麼一直躲著,我們該如何剿滅這些匪類呢?」丹頓嚴肅地說。
「一定有辦法可以找出他們的。」拉斐爾說。
「也許我們可以派遣幾支小隊繼續去山裡搜索?」丹頓建議。
「在幅員廣大的地形中長時間搜索,士兵必定會產生疲憊。」白隼說道。「就算找到紅色火箭的根據地,疲憊的士兵面對以逸待勞的紅色火箭,只會造成無謂的傷亡。」白隼策馬經過那隻烏鴉下方時,烏鴉便飛走了。「若為了加速找到紅色火箭,而將士兵分散,反而容易被個別擊破。」
「但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放任紅色火箭一直逍遙法外嗎?」丹頓猶豫地問。
「我手下有負責追蹤的單位,他們的專長是找出所有隱藏的目標。」白隼回答道。
「我覺得白隼將軍的建議很好。」拉斐爾輕喝一聲,白襪子輕快地踏上最後幾級登頂的石頭階梯。「然而除非有必要,我不想讓任何士兵冒著生命危險搜尋恐怖份子。先讓我想想該怎麼做。」
「是的,殿下。」白隼點點頭,明白王子還不打算採納他的方案,些微皺起眉頭。
他們一起來到山頂平台,地上鋪了些礫石,在山邊緣之處,還有一道簡略的木頭欄杆。拉斐爾翻身下馬,走向欄杆的地方。
「殿下小心,請不要太靠近山頂邊緣。」丹頓趕緊攔上前。
「這裡視野真好。」拉斐爾滿意地說,一邊摸了摸鷹。彗星,我們來找尋紅色火箭吧。拉斐爾一抬手,彗星便飛了出去。
望著彗星迅速變小的身影,拉斐爾與軍官們眺望起遠方的景色。房舍沿著山壁鑿洞而建,一簇簇的燈火連綿成線,宛若一條條金絲線纏繞在山腰上;平地蓋滿了工廠與大樓,它們的燈火在濃厚的灰霧中如星星般若隱若現,而越是靠近都心之處,燈火越是密集,簇擁出一座綴著光點的城堡。
「黑石郡重要的地標這裡都看得到。那裡是黑石城堡,再顯眼不過了。」丹頓指向盆地中央的最高建築物。
「不愧是國家的心臟──支持蘭提斯經濟的黑石郡。」拉斐爾記得上次他來拜訪的時候年紀還小,只對黑石城堡印象比較深刻,想不到才過幾年,整座城市的面貌早非昔比,眼前的景象好像一種怪誕的見證,證明人類適應力之高,三百萬人能夠擠進一座都城生活,蔓延到山上,遍佈眼前的每一吋土地,支持起無數工廠的需要。一顆黑色的心臟。他頭皮發麻地想著。
這時凱拿出一個保溫壺,將熱騰騰的棕色液體倒入杯子中。「您的咖啡,殿下。」
「謝謝你,凱,我想我需要提提神。」拉斐爾喝了一口,咖啡卻停在口中,「唔。」他艱難地嚥了下去,連忙接下凱遞給他的水壺,灌了一大口開水。
「很難喝的皇家咖啡?」丹頓打趣問道。
「這是我第一次喝咖啡,還不太習慣……。」拉斐爾努力不讓自己因為口中的苦味而皺眉。「我平常喜歡喝茶。」
「殿下下次可以加些牛奶和糖。」丹頓大笑,凱也忍不住笑起來。
「我下次再試試。」拉斐爾小聲地說,然後拿起望遠鏡綜觀整個黑石郡。「為什麼紅色火箭會很難找呢?既然這裡住滿了人,應該不難有人走漏風聲?」
「一些過於偏遠的地方,一般人不會去,也難以搜查。」丹頓接下凱遞給他的咖啡,深深吸了一口咖啡的霧氣,像是光氣味就讓他非常滿足。「其實這樣的地方還不少。」
「像是那邊嗎?」拉斐爾比向遠處一座晦暗無光的山,它使環繞整座城市的人工光芒硬生生地被切斷開來。
「沒想到殿下問起了里斯塔山吶。里斯塔山是精靈的棲息地,住不了人。」
「精靈?現在還有這樣的傳說?」
「這是黑石郡排名第一不可思議的都市傳說!」
這可是從未聽過的話題。拉斐爾眼中閃過好奇的光芒。他想問許多問題,但有些問題可能不適合他發問。
丹頓呵呵笑了聲,「我小時候幾次想要上里斯塔山,差點被我爺爺打斷腿。我爺爺說那裡是精靈住的地方,人們進去會被精靈抓去作伴。當然很多人不信,所以不時有人上山失蹤。運氣好的話,七年後屍骨會突然從山的某處掉落到山腳下,詭異的很,不多不少,總是七年。」
「這麼準時?」
「所以當有誰在山底撿到骨頭和遺物殘骸時……人們就會想起傳說是怎麼說的。七年前誰死在山上?」
「運氣不好就永遠失蹤了嗎?」拉斐爾放下望遠鏡。
白隼一眼都不看丹頓,保持戒備四周的樣子,既然王子不談軍事策略,終究被精靈故事擄獲了注意力,他沒興趣參與其中。
「對,被精靈抓去永久作陪了。說來,我們這裡有一個古老傳說。」
丹頓一口喝完整杯咖啡,像是要讓味蕾所受的刺激瞬間延伸到大腦神經,好想起那個流傳好幾世紀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雙胞胎兄弟,他們一頭白髮卻樣貌年輕,對過往歷史如數家珍,彷彿已經活了好幾百歲。白髮雙胞胎,他們是諸神樂曲的共鳴者,覺醒之人,世界的紀錄者,歷史與書的守護者。只可惜……我忘了他們的名字。」丹頓哈哈大笑。「請原諒我。人過四十,記憶力就變差了。我腦力全用在記住營區兩百名士兵的名字。」
共鳴者!拉斐爾不禁聚精會神,沒想到丹頓這麼會說故事。
「有一群邪惡的術士認為吃了白髮雙胞胎的肉也能一樣長生不老、無所不知,便開始追殺他們。白髮雙胞胎一路逃難,經過里斯塔山時,聽見山裡傳出似有若無的鼓聲。咚咚咚。白髮雙胞胎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們馬上聽出鼓聲裡充滿某種神祕的力量。咚咚咚。誰在山裡打鼓?無助的他們心裡有種衝動,想去瞧瞧鼓聲的來源是什麼。如果對方願意幫忙,或許他們能得救,如果是邪門的玩意……到時再說吧,畢竟邪惡術士就要追上他們了,不知道還能上哪兒躲藏。
「他們尋著鼓聲發現一條小徑,走了一段便感到不對勁,一回頭,發現來路消失在荒草中,看不見他們是從何處上山。咚咚咚。鼓每響幾聲,後方的草似乎就長高些。
「詭異的情況卻讓白髮雙胞胎心裡湧起一股興奮感。白髮雙胞胎是世界的紀錄者,如果有什麼他們不知道,他們就得去見證,寫進覺醒神殿的歷史書裡。
「不知不覺他們爬到了山頂,別說鼓還是人了,眼前就只有一座空蕩蕩的火口湖。他們喝了口水,一坐下來,便累得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鼓聲依然飄渺傳來,像是在天空上憑空響著,然後,突然沒了。」
丹頓停了下來,原本比著的打鼓動作也跟著停了。拉斐爾期待地望著他繼續。
丹頓微笑,「白髮雙胞胎一路折騰太久,雖然感覺被不明的東西捉弄,但連哭的力量都沒剩下。他們抬頭一望,天空近在咫尺,或許祈禱能直達天聽,所以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一起跪下來祈求諸神保護他們。沒想馬上聽見回應!
「那聲音聽起來特別熟悉,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神明的聲音。白髮雙胞胎再仔細一聽,吃驚地發現是他們自己的聲音,感覺像是未來的自己在告訴現在的他們,這裡很安全,留下來吧,只要肯留下來,他們就永遠不會再受人傷害,而且還會有很多食物可以吃。雙胞胎實在太餓太累了,一想到能夠不再流浪,便立即答應。」
「咦?如果精靈要騙人留下作陪,我以為他們會聽到偽裝成神明莊嚴的聲音,或者女子誘人的聲音。被自己的聲音引誘太奇怪了?更何況是穿越時空的聲音。」拉斐爾不由得評論。「要是誰想裝成我,我一定感到不舒服,然後請他不要出現。」
「這我還真沒想過。」丹頓詫異地說:「可能就因為這個橋段莫名其妙,這個故事才能流傳下來。」
拉斐爾想了想,古老的故事似乎總是只留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於是他點點頭,「然後呢?」
「結局我記不清楚。」丹頓沉吟一會。「我爺爺說白髮雙胞胎腳長出了根,手冒出了枝葉,發現受騙的他們緊緊抱在一起,變成了交纏的雙樹,除非聽到精靈在那棵樹下打鼓,否則找不到他們。但是,我也聽過雙胞胎發現自己不停縮小,牽著手的兩人黏在一起,朝對方融化,直到被變成了一條白色雙頭蛇,跟在精靈身邊,永遠徘徊在山上。」
拉斐爾微微歪頭。「丹頓上校,你覺得這故事有其他寓意嗎?」
「就只是個警告吧。我年輕氣盛時,覺得那好幾代的老人流傳下來的說法沒什麼可信,所以想要挑戰禁忌……嗯,應該說是迷信,去里斯塔山一趟。」
「只有一趟?」拉斐爾的好奇心再次被挑起。「有看到什麼嗎?」
「一座危險的山,殿下。」丹頓凝視著那座遙遠無光的山。「里斯塔山相當險峻,所以也有好幾面山壁頗適合挑戰高難度路線的攀岩。我和朋友一起去的。一開始我們攀爬得很順利,風景美得讓人讚嘆,但當我們就要抵達半山的岩台,我繃緊肌肉,撐起手──不料一探頭就看到岩台上滿滿的蛇在曬日光浴!我嚇得摔下山,幸好登山繩穩穩地幫助我盪下來,但我一個朋友可沒那麼幸運。他被一頭毒蛇咬了……我爺爺說是我朋友的死換了我一條活命下山。」
丹頓面色變得凝重。
「那座山就是這樣,誰上山,誰就下不了山,就算能活著回來,總是要陪葬幾個人,反正也沒必要與那山爭,繞路過去還是能到其他地方。」
拉斐爾一邊聽著,一邊眺望起遠方那座山。里斯塔山山下和黑石郡其他地方一樣的岩石色,但到了某個高度山的顏色逐漸變得不同。
「里斯塔山上那兒是森林嗎?」晨霧太濃,拉斐爾又拿起望遠鏡,不很確定。
「是黑石郡唯一的森林。」丹頓回答。「曾經有不少伐木公司覬覦里斯塔山上的木材,可是到後來都紛紛放棄。就算黑石郡從不缺想從事高薪並願意承擔高風險的工人,那裡發生意外的次數已經多到難以承受。加上里斯塔山以月曄樹為主,月曄樹有許多樹瘤,皮粗質劣,經濟價值太低,後來就沒人想去了。」
「幸好他們放棄了,讓這荒漠似的城市還能留下一塊綠洲。」拉斐爾嘆了一口氣。「不過越是沒人想去的地方,紅色火箭就越有可能躲在那裡。有派人搜索過里斯塔山嗎?」
丹頓一頓。「還沒有,殿下。」
拉斐爾揚起眉毛,訝異古老的禁忌在此地還有如此力量,能讓黑石郡的人們忽視里斯塔山到這種程度。
他撇過頭,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閉上眼睛。彗星,去里斯塔山看看?
我剛好也要到那邊了,山頂上好像有不尋常的東西。彗星說,於是拉斐爾讓自己的部分心思隨著彗星飛向里斯塔山。
山頂上有什麼東西?
「我們有一些關於紅色火箭的情報。」丹頓繼續說道,拉斐爾拉回精神聽丹頓說話,彗星所見的畫面在他腦海中變得朦朧。「據說紅色火箭的根據地分散在數十條礦坑暗道中,而且時常變換,所以就算紅色火箭有可能待過里斯塔山,我認為他們也不會久留。里斯塔山能用的道路沒幾條,更別說方便躲藏的礦坑暗道了。洛克應該不是那種會將自己放在無路可逃險棋之中的人。」
「既然知道他們的基地以礦坑為主,這樣能排除掉不少地方了。」拉斐爾把一半心神放回彗星身上。彗星,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看看。
「這正是紅色火箭令人頭疼的地方。知道自己實力不如對手,應以防守為主,而善於防守之人,懂得隱藏自己的兵力於深不可測的地方,等待時機來臨。」丹頓引用著兵法的基礎概念,「紅色火箭很懂得隱藏自己。」
「還有什麼情報嗎?」
「沒有了,殿下。」
這時彗星在遙遠的空中一個急速轉彎,與彗星感官同步的拉斐爾差點站著跌倒,他趕緊裝作踱步到一棵月曄樹邊,靠上蒼白的樹幹,假裝在思考。
從彗星銳利的眼中,拉斐爾看到幾公里外左邊有好幾座加工廠,右邊則是一座廢棄礦坑,隨著他心念一轉,彗星便明白地朝右邊飛去。
拉,這附近連個人影都沒有。彗星在那座廢棄礦坑上空盤旋了一圈,眼中畫面也不停傳到拉斐爾的腦海裡。
附近有沒有其他動物呢?樹也好。拉斐爾在心裡對彗星問道。若要了解礦坑,他恐怕需要其他生物幫忙。
但四周光禿禿,靜悄悄的。
為了提供房屋建設,再加上必須供應支撐礦坑的木材,黑石郡的樹木寥寥無幾,剩下的樹木多為無法作為建設用的的月曄樹,而且礦坑附近的水源與泥土遭受礦渣污染,許多樹木早已死透,只剩下蒼白的樹幹兀自聳立。
彗星飛低了一點再繞了一圈,但霧氣實在太重,彗星的視力再好也有點吃力。拉斐爾揉揉眼睛,心想晚點等晨霧散了,回房間時再慢慢與彗星一起找出紅色火箭好了。
拉斐爾走回丹頓身邊。
「丹頓上校,晨霧什麼時候會散?」
「殿下,那不是晨霧。」
丹頓做稍息站姿,再次與拉斐爾一起望向都城。
「那是灰燼之雲。」
「灰燼之雲?」拉斐爾問道。
「就是廢氣,換個好聽名稱罷了。」丹頓大笑。「這裡的工廠日夜排放廢氣,積年累月盤旋在這塊盆地內,久了就變成這個鬼樣子。白天和黑夜在這裡一點差別都沒有,不論何時都是一片灰濛濛的。」
「灰燼之雲不會散去?」拉斐爾震驚地問。
彗星飛回了高空中,從彗星的眼中,底下的大地像是被一塊厚厚的灰色毯子覆蓋,而他竟然也身處其中。
他忽然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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