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芈本來只是巢州一名歌妓,幸運遇見高人教她一招,兩年前鬧得巢州滿城風雨後隨琅離開,在鉏地企圖刺殺太康,又見過女娃等神仙,也算充滿奇遇。平凡人的路不適合她,她在花茶坊見盡世態炎涼,年幼已經覺得自己跟所謂「正常」格格不入,不願隨波逐流,只想依照自己的步伐走自己的路,因此當琅等人回到西河暫居時紫芈就請辭告別。偶然她有回到西河探望舊友,不過次數越來越少,畢竟是君子之交;直到如今夷夏交戰,紫芈來到豫州,漸漸就有紫衣女俠的傳聞。
這天她救回一位寡婦,戰亂時寡婦與罪犯無異,國家正值用人之際若然女子守寡而不改嫁就是最自私的行為,沒有人看得起寡婦的,除非有點姿色才會惹人可憐。
「到這裡就安全了。」紫芈把寡婦帶到陽夏城內一處藏身點。在石屋裡面,寡婦連忙點頭向紫芈道謝。
「女俠人真好,要是剛才妳不在的話我一定會被那些奸人抓走。」
「聽說妳在城門前哭了好幾天,一個女子獨處太危險。」
「如果我有女俠那樣好武功就好了。」寡婦又感到好奇。「妳就是人稱紫衣女俠本人吧?雖然戴著面紗,但我肯定女俠長得很好看。」
紫芈隔著面紗看不見她的表情,只是語氣平淡回答:「我不清楚什麼傳聞,也不知自己好不好看,妳應該要多點關心自己的將來才對。」
寡婦內心也知道丈夫不會回來,唯有垂下頭接受現實。「我想回家鄉侍奉家中老父。」
「很好的選擇。」
「不過我家鄉在河邊離這兒有點遠,要一天腳程,不知能否勞煩女俠陪我回家呢?」
紫芈卻一口拒絕。「抱歉,我不太想跟任何人有太多瓜葛。要是連累到妳也不好。」
「果然當一名女俠要有很多顧慮。可是我再想不到其他方法了,我在陽夏沒有其他親人,要我隻身上路根本不可能回到家鄉。」
紫芈小心打量寡婦,想了一會,答道:「好。我破例一次陪妳走。」
「謝謝女俠。」寡婦簡單介紹自己名字,就帶著紫芈離開陽夏。沿路上寡婦的話很多,尤其誇讚她的父親也是武功高強的大人物,很想把紫芈介紹給她的老父認識。
從白天走到黑夜,終於要到家了,不過她們好像誤闖什麼奇怪的地方;寡婦鄉下的農村荒廢多時,看茅屋長滿蔓藤快要倒塌似的,像是什麼什麼鬼故事一樣。而且越接近農村,一陣奇怪氣味就越濃烈;就像一把利刃直刺心裡,紫芈內心有不安的感覺,她見過百花但未曾聞過有類似的花香。
「──原來是紫玉蘭。」
紫芈不其然伸手向腰間的香囊,裡面確實裝有辛夷花,香比蘭花,色比芙蓉,只生長在蜀地懸崖,珍稀名貴,但一下就被農村裡面一道陌生老人的聲音道破。
「父親!」那寡婦興高采烈往村裡跑,那方向從河邊茅屋傳來女子的嬉笑聲,在夜晚如此情景可說非常詭異。紫芈提高警覺慢步走近茅屋,推開門,看見屋裡竟有一個虯髯翁以及六、七個婦人在親匿淫邪。
寡婦淫笑著替紫芈介紹:「他就是我的父親了,女俠妳看家父是不是人中龍鳳呢?」
紫芈看寡婦的眼睛,皺眉道:「妳們都中了花毒,神智不清。」
馬上惹來眾女嘲笑,同時虯髯翁亦冷笑道:「沒想到妳身上的紫玉蘭能夠蓋過曼陀羅花的迷香。」
「曼陀羅花?」紫芈對百花瞭若指掌亦卜沒聽過此花名。「老頭你是什麼人?」
「呵呵,妳想知道老夫是誰就給點誠意來看看吧。」
虯髯翁隔空一擒,空中掌影疊疊,像有五指光影襲向紫芈!奪去面紗,她側目怒視亦是可人。
紫芈冰冷道:「天下無道,早就知道這世上沒有好人。近日豫州有寡婦失蹤,今天我是專來收搭你這淫老。」
雖然紫芈只學過一招,但天綱八魁如天網恢恢,專擒惡人,對手越邪,招式越強,一字記之曰網。紫芈看準虯髯翁是個淫邪之徒,便是胸有成竹,只差在如何把他一網成擒。
「美人在往哪看?」虯髯翁把其他寡婦送走,關門招呼紫芈一人,坐在原位隔空出掌,掌風凌厲,颼聲吹滅桌上油燈,伸手不見五指。紫芈當下想逃到屋外,但大門同時已關,而且整間茅屋都被蔓藤纏繞,就像牢籠把自己困在屋內。
──砰!
轟音掠過紫芈側髮,一陣耳鳴頭痛,這虯髯翁顯然不是尋常老頭;反倒紫芈才是平凡的姑娘,幸好漆黑一片沒有人見到她狼狽的樣子,撲倒地上滾了一圈才避開虯髯翁的連環氣勁,一手抓住茅草牆上的藤蔓,灌注內勁。
「祝融真氣,八方火神聽令。」紫芈一邊默唸,一邊繞在牆上跑圈避開虯髯翁的攻勢;隱約感到虯髯翁也放慢了攻招,大概對方根本沒有把紫芈放在眼內,這樣最好不過。她就是專殺看不起自己的男人。
「衣冠禽獸領死!」
這兩年間紫芈把同一招式鑽研到極致,每個動作所用力度都恰到好處,掐著懸空弦絲將天花藤蔓織成羅網,旋身一劈,黑暗中有如夜空塌下,紫芈則是唯一的明星以藤蔓網住禽獸──
「原來是大魁星君。這是祝融八式的第八式吧。」
紫芈大驚。奈何周圍太暗,她不知發生何事,但肯定自己這一招有打中虯髯翁,千藤鞭打在虯髯翁身上他的聲音怎麼若無其事?明明這招專擒禽獸竟起不了作用?
「這是天意,想老夫下凡,怎可能會輸給妳這位凡婦。」
語畢虯髯翁提掌凝聚先天真氣,真氣在掌上如水球發光,光波泛在屋中,屋中有水影飄盪,盪起晶瑩真氣照亮虯髯翁的臉。紫芈驚見他額上有突起之物,頓感心寒。
「真的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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