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中午宋鳳英跟往常一樣，約了朋友在家裡打麻將，她這幾天紅包包得太多了，希望能在麻將臺上贏回點資本。
“小宋，你最近牌風這麼順，順得我都有點嫉妒！”麻友甲連著放炮了幾局，眼看抽屜裡的籌碼不多了。
宋把贏的籌碼放進抽屜說：“不順不行啊，你看最近升學宴、謝師宴接二連三的吃，牌風再不順，我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咯！”
麻友乙在一旁開玩笑說：“宋姐，聽說你兒子也考上大學，你也趕快擺個升學宴，把送出去的紅包再要回來唄。”
“別提了，他要是考個本科我還真打算謝師宴升學宴通通擺上，誰知就考個專科學校，叫什麼水利學校。本打算讓他去複讀，他又不願意。現在孩子大了，越來越難管了，只能隨他去吧。”
“你兒子學習成績不是還可以嗎，這次高考多少分？”
宋歎了一口氣說：“哎！只考了485。”
“不算低，怎麼才考到專科。”麻友乙在一旁出主意說：“對了，小潘！你不是有個親戚在省教育局當官嗎？”
另一個麻友小潘突說：“嗨~！什麼官不官，我舅他只是個副局長而已。”
“副局長還不算大官！”宋鳳英就像逮到了一條重要資訊，停下手中的麻將牌，“小潘！宋姨對你還不錯吧，有空幫我問問你那個副局長親戚，看看能不能幫我兒子重新找個好學校。”
小潘沒想到隨口吹牛被宋當了救命稻草，面露難色：“宋姨，您別著急啊！我們打完這一圈再聊！”
宋只好陪著繼續把麻將打完，邊打邊說：“我能不著急嗎？這可是我兒子的終身大事。”
這時候，馮梓豪姐弟兩從外面回來，推開門看見母親在打麻將，掃了一眼三個麻友，馮梓媚正好看見小潘的眼睛打量著自己，心中不免有些反感，帶著弟弟進了房間。
小潘主動請纓說：“宋姨，要不我明天打電話問問我舅舅，你到時把你兒子的學習情況和成績單跟我簡單說一說，事先說明，我可不敢打包票，能不能幫忙還得看我舅舅他的想法。”
宋沒想到潘能這麼快答應幫忙，連說：“這是當然！只要你肯讓你舅舅幫我們家小豪出出主意，也是給我們家幫了大忙！”
宋鳳英也沒心思繼續打牌，早早地結束了麻將，硬把潘文海挽留下來在家裡吃晚飯，馮梓豪把自己的高考成績單遞給潘看了看，他用手機拍了下來，就再也沒有問關於學習的事情。豪覺得這個人感覺怪怪的，潘文海看上去也就二十幾歲，完全沒有年輕人的青澀，反而多了幾分成年人的圓滑，在飯桌上一味的稱讚母親的廚藝，不時詢問姐姐在哪讀書，平時什麼愛好，對自己升學的事情一概不問。
潘文海的眼睛望著馮梓媚，誇讚道：“宋姨，您真有福氣，兒子這麼聰明，女兒這麼漂亮，將來畢業出來就是一名優秀老師，我打小就喜歡老師，因為他們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可惜我媽常說我是個大老粗，不是學習的材料，大學沒考上後，只會做點小生意。”
宋被哄得笑得合不攏嘴：“小潘，你真會開玩笑。會做生意好啊，像你這麼年輕有為就當上了老闆不知多少人羡慕。不像我們只是拿著死工資，沒前途。再看現在大學生滿大街都是，他們畢業出來都為你們這些老闆打工的。”
在飯桌上潘文海誇誇奇談自己的創業史，炫耀著自己從一個落榜考生如何蛻變成瓷器店的老闆，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創業的坎坷和自己的不容易。馮梓豪不知道眼前這個公子哥是否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任由他在家人面前眉飛色舞地吹噓自己，還時不時地望著馮梓媚，姐姐完全沒有理會，只是低著頭吃飯，權當潘說的都是耳邊風。
02
很難想像王言默的謝師宴這麼大排場，這家酒店是驕陽鎮最出名的酒店，裝修之豪華、價格之昂貴也是驕陽鎮遠近聞名的。今天王把整個二樓大廳都讓他包下來，大大小小20張桌子，馮梓豪看到有他們班主任、年級主任、各門任課老師，還有班裡的大部分同學都來了。
馮梓豪和其他同學坐在一桌，聽見一些同學在議論：“王言默考上警官學院都高興成這個樣子！”“我聽說王言默是保送去警官學院的。”“是啊，聽說王言默他爸是個大官，所以考了447分都能上大專。”……
馮和王認識這麼久，記得王言默他爸只是個幫別人開車的司機，不是什麼大官啊？王言默坐在第一酒桌上，倒是他的父母忙得不亦樂乎，臉上的笑容堆成一座山。這時候鞭炮響起來了，好傢伙，這鞭炮至少響了10分鐘，一大幫人都出門迎接，場面好不熱鬧。
只見一個人頭髮打油亮，臉上掛微笑，朝周圍的人揮揮手，偶爾還有人沖上去和他握手。有人認出這個人是縣長，難怪此次謝師宴的如此高規格，鎮上的高考狀元的謝師宴都不一定縣長會出席，縣長高高在上坐在主賓位置，其他老師坐在次席，與其說謝師宴，倒更像謝官宴。
旁邊的有知情的同學說王言默的爸爸是縣長的專職司機，這次是王是被保送到警官學校的，聽說都是縣長在後面推波助瀾的功勞。
這也就難怪縣長在謝師宴的地位比老師還高，老師可以給傳授知識答疑解惑，但卻不能分配資源，權力卻可以，權力越大可調配資源就越多，王言默憑藉縣長這課大樹，順利分配到了大學資源，就算是被專科院校錄取，那也是風光無限。
馮梓豪憑實力考上專科院校，沒有權力的加持，也只是個臉上無光的專科生，當然他還小，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馮自覺自己考取的水利學校不比王言默的警官學校遜色，同樣是專科院校，為什麼父母和周圍的人對自己連句恭喜的話都懶得說，而王言默則受盡大家的祝賀。
馮回到家，他跟父母說也想風風光光舉辦隆重的謝師宴，自己考入專科同樣值得慶祝，父母聽後，都笑了起來。
馮孝光說：“你能跟別人比嗎？你那個同學王言默可是保送進的警官學院。”
“我怎麼不能和他比，我比他高考分數高出近40分呢！”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上次王言默他發現湯建華藏毒上繳了586克，我們所裡給了他一個見義勇為獎。他老爸可是幫縣長開車的司機，縣長知道後他兒子事蹟後，縣裡出具證明上報給教育局，獎勵加分20分，於是就順理成章地被警官學院給破格錄取了。王言默名義上是謝師宴，實際上就是縣長的酬謝宴。”
馮梓豪懊惱自己當初關鍵時候掉鏈子，讓王言默占得先機發現了湯建華的藏毒樹洞，不然如果自己能加上20分，考個本科還是有希望。
宋鳳英說：“我說啊！這就是命，有些人可以不過分數線也能上大學，有些人就算上了分數線也不一定能上大學！”
“要是我們能認識一個高官就好了。”馮梓豪感歎道。
馮父輕輕拍了一下兒子的後背說：“想什麼呢，學習不努力，老想著歪門邪道。”
宋突然想到了什麼：“上次小潘說他舅舅是省城教育局副局長，都這麼多天了，怎麼也沒個回信？”
馮父說：“小豪，咱們家可沒有什麼背景，不認識什麼縣長，要不也沒必要逼你發奮讀書。所以還是一切都是要靠你自己。真去了水利學校，你也給我好好讀書，讀得不好，將來還是一事無成，聽到嗎？”
馮梓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看著周圍的同學上大學都這麼風風光光，又是宴席，又是放鞭炮；自己則是這麼去省城上大學反而有點窩囊，還不如比自己分低的王言默。他突然想起今天是12號，還有一個人和自己一樣在為讀大學事而傷神，立刻拿出自己的零用錢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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