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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慘叫之聲,把阮雅玉從惡夢中拉出,重新進入另一個惡夢中。當時正值中午烈日當空,阮雅玉發現自己並非身處牢房之內,這是兩丈方圓的帳篷,囚禁着包括自己共五人的空間。當中只有自己清醒,其他人全沒動靜,方才慘叫聲是帳篷外傳來的,未及上着查看隊友生死,一陣腳步聲朝着阮雅玉帳篷走來。十數人的腳步聲停住了,只有一人掀起帳幕走了進來,此人披着一身韃兵甲胄,不是別人,正正是當日寧武關自薦突擊韃子中軍,古脈派霍傲天。阮雅玉之前在軍中也有消息,本以為昔日戰友真的戰死沙場,今日得見,方知他已出賣良知,為一己私利轉投陣營。阮雅玉嗤之以鼻,既怒且恨,巴不得立即上前把他撕成八塊,奈何霍傲天武功是一眾青年好手中的表表者,加上自己有傷在身,不值一博。
霍傲天:「雅玉,半載不見,想不到我們這樣重遇,傷勢無大礙嗎?」
阮雅玉:「別惺惺作態罷,我們兩軍對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有殺與被殺,沒有人會投降,甚或叛變,這是人禽之別,畜生是不可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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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傲天:「中土積弱多年,氣數已盡,敗亡只在時日。與其負隅頑抗,不如順應天命,避免戰火連年,死傷枕藉。好讓中土在不同管治下繼續繁榮昌盛,對我們及下一輩才是最好的選擇。」
阮雅玉:「不要妄想在我身上得到任何情報,更別奢想我會跟你一樣泯滅人性,別浪費時間,給我一個痛快吧!」
霍傲天:「傲天只為雅玉而來,不求情報,也不用再踏上沙場,跟任何人作戰。沒有你死我亡,沒有殺與被殺,只有妳和我。」
阮雅玉:「廢話!這話出自畜生口中,有如踐踏我的人格,我雖未能留名千古,卻不想跟你一般見識,遺臭萬年。」
霍傲天:「相信妳也知道軍中男女之別,加上妳戰俘身份,若被發現,下場可想而知,雅玉可要再三思量。」
阮雅玉:「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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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雅玉話音剛落,正想發難之際,霍傲天已搶步上前,兩指點中阮雅玉腰間麻穴,依人隨即癱軟在地。沒想到霍傲天手底下竟精通點穴大法,能成為青年好手之冠,他絕對不能低估。霍傲天方才充滿感情的聲音隨即變得冷漠,把蓬外守兵叫進來道:「着軍姬把這女的清淨,以鐵鏈鎖在我的床上,待我享用幾天後賜與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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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傲天這種剛變節投靠之人,韃兵只供一營兵力,約三百人。他們若要晉升,便得靠自己的情報和實力,偷襲突擊像阮雅玉這些為數不多的中原兵力。韃王愛才,畢竟將邪這樣能促成今天進犯中土之路的神兵,也出自中原鑄劍師之手。同時為計算各人的功績,俘虜盡量不殺,帶回國土論功行賞。若能生擒大將,甚或帶回神兵,更能彰顯他的價值,軍階也相應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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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霍傲天剛與軍士商討完回歸路線,便返回自己帳篷。帳篷之外除了六個守兵外,亦有兩個軍姬侯命。霍傲天心高氣傲,此戰共俘四十二人,阮雅玉亦是聞名青年新晉一員,功績不小。他掀起帳篷的布幕,便看到被鎖在自己床上,苦苦掙扎着的的戰利品。方才披着戰胄,一身污垢,完全分不清男女的阮雅玉,現在已被裝扮得比不能再美了。霍傲天貪婪地吸了一口滿室的芳香,這是自己一直渴望着,擁有權力的味道。雖然眼前人不能長相廝守,但現在他有能為所欲為,也是不錯的體驗,這是權力賦與他的權利,相比起從前的規行矩步,現在這種生活更適合他不受拘束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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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雅玉眼見霍傲天出現,便停止了掙扎,她現在雖手腳被綁,無從發作,但她卻不準備受辱。心想只要對方身體任何部份接近或伸進她咀裡,她便要他出不了來,到時再咬舌自盡,也算是報了一仇,向戰友及國家有所交代吧!霍傲天邊向阮雅玉走近,邊開始為自己寬衣解帶。行軍打仗,在刀光劍影下的生活,每每是生死之間,一去不返。當中所面對的壓力,沒有上過戰場是不可能想像得到,因此軍隊編制內,需要配有提供樂子的隊目,軍妓便是最基本的,即使霍傲天這支最小的營軍,也有三十軍妓隨行。除了不可描畫的用處,在危急關頭,軍妓必須殿後,以拖延追兵進擊,故軍妓的死傷數目不比軍人低。如能得到軍中領頭寵幸留在身邊,才是保命之道,因此軍妓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比帝王的後宮佳麗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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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步才到達床沿,霍傲天停住了腳步,雙耳微動,突變得神色凝重。韃軍訓練有素,紀律嚴明,軍營不容喧鬧。但自從他步人帳營後不久,外面卻顯得出奇平靜,就連步兵巡守之聲也未有所聞。霍傲天生性多疑,加上漢人掌營,韃兵多有不滿,自己也格外留神,提防營內作亂。除了風吹草動之聲,萬籟一片寂靜。霍傲天心中依次盤算,一是軍中欲竊聽自己歡愉之聲以作笑弄,二是韃軍借機叛亂,三是外敵入侵。無論是哪個可能,霍傲天也必須作出即時反應。他悄無聲息走近配劍,雙手緊握著兵器的他,雖然身經百戰,但在這個沒有窗戶,只得一個出口的帳篷,正在盤算如何突破。一把聲音話劃破出當前寂靜:「霍將軍不是天地不怕嗎?」原來是被鎖在床上阮雅玉的譏笑,霍傲天也無暇理會,但阮雅玉嘲笑之意,反倒激發起他的鬥心。他早年已青出於藍,其父相授絕學已滿足不了他尚武之心,四出訪尋名師傳授本派以外的武學。一手點穴大法是拜少林棄僧所傳,他得以在韃軍立下戰功,也皆因他捉拿了幾名中原猛將,雖然他們功力高於霍傲天,但在不知他變節的情況下被突襲中伏,也歸功於點穴制勝。數次以弱勝強,培養出強大自信,他相信無論遇上任何對手,也有反敵制勝之機。自己亦曾苦練輕功,即使不敵,逃之夭夭相信也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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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集氣準備衝出帳門之際,一聲尖峰劃破,整個帳篷中間分半破開。一個人影由上而下,從被割破的篷頂落下,正正站在霍傲天與阮雅玉之間。主將帳篷是由藤革所制,以抵禦外來入侵,一般刀劍難損分毫。目下帳篷的下場,令霍傲天心下一沉,原本強大的自信一下了消失無蹤,來者武功遠遠在自己之上。剛才的異變,全滅了篷內燈火,漆黑一片。霍傲天劍指對方,但這動作不減自身恐懼,有劍等如無劍,在面對如此強大敵人,加上對手後發先至,先聲奪人,感覺自己有如赤手空拳般赤裸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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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沉不住的凌亂呼吸聲之下,一把沉厚之聲響起:「念你是昔日故友之子,不忍殺以絕後,自斷一臂,放你離開!」對武者而言這個要求比起取其生命更難接受,霍傲天聽罷反而心下稍安。來者既然是其父故友,亦明言不殺之來意,那自己則仍然有一博之機,以弱勝強在這種懸殊之下是不可能發生,但乘機逃脫卻是他現在的盤算。霍傲天回道:「既是先父故友,明人不做暗事,請亮真身,好讓他日黃存路上跟先父交代前輩恩情。」霍傲天訛稱其父已死,只是他分散注意力的詭計。火光在來人手中亮起,映出一張奇異的臉,這張臉本不奇特,只是眼睛以下被面罩覆蓋著,只露出炯炯雙眼。面罩以黑金打做,圖案簡單,鼻位有兩條白色條紋,下面再配以兩條有如鬍子的白條紋,黑底白花形成極大反差。戴著面罩跑江湖的人不多,如此奇特的面罩,霍傲天雖未曾親眼見過此人,但也知道他是誰。他是當然武神宮的武神 — 易元傅,面罩上的白色花紋,其實是他名字上的「元」字。霍傲天不知道的,是他竟跟其父相識,這無疑是他目前唯一的救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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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傅:「你爹已不在人世?」
霍傲天:「爹上月死於韃子之手。」
易元傅:「你父子倆不是已認賊作父嗎?何來招惹殺身之禍?」
霍傲天:「韃子不服中原將領,爹死於叛逆之手。」
易元傅:「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活該!」
霍傲天:「晚輩心感懺悔,這次欲借押解之名,回去刺殺韃子主帥。」
阮雅玉:「滿口謊言,前輩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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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傲天知道根本拖延不了,趁機清空腰間暗器,盡向前方使去,當然小不了阮雅玉的份兒。暗器發盡的他,爭取這一點空間反方向衝出帳篷之外。事出突然,但易元傅身經百戰,先是左手輕揚,洪洪火把已跟霍傲天一同飛出帳篷。右手持劍,在空中劃了個圓,暗器雖來勢衝勁,但易元傅不徐不疾,在阮雅玉眼中,易元傅如使太極劍般緩慢,卻為自己擋下所有暗器。與此同時,帳篷外一聲慘叫,是霍傲天的聲音,方才易元傅擲出灌滿真氣的火把,在離開帳篷一刻,已爆破成十段尖峰,刺向急欲逃命的霍傲天。霍傲天雖能擋下十之八九,還是有一支木刺從左腹穿透而過,痛徹心肺,倒於地上。霍傲天雖然沒有即時斃命,但易元傅知道被他真氣入體之人,五臟俱裂,命不久矣,故並不理會,走向床沿一劍破開阮雅玉手中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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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雅玉連忙起來,拱手向來人道:「晚輩白玉壇阮雅玉,感激前輩救命之恩,敢請教前輩高名。」漆黑一片之中,阮雅玉什麼也看不到,相反來者在沒丁點火光之下,精準地為自己破碎手上束縛。剛才寸步不移之間,把霍傲天這號青年好手表表者殺之百步之外,是她見識過武功最高的人。火光再現,映照出來人的面孔,奇異的面罩令阮雅玉為之一愕,見識不及霍傲天的她,沒能從外表認出對方是何方神聖。易元翔被面罩遮蓋面部表情,外表冷漠,但聲線出奇慈祥地關顧道:「原來是白玉壇之人,大恩不言謝,阮姑娘可有受傷?」阮雅玉回道:「只是受點輕傷,已無大礙,謝前輩關心,不知其他被俘戰友安危?」易元翔點頭讚許道:「難得落難之時,仍能顧及同伴安危,人性本質往往展現於危難當中。有人選擇自身安穩,出賣本性,死不足惜。有人滿懷大義,奮勇一戰,為國捐軀。阮姑娘勿用擔憂,其他同伴已被救下,此營韃兵已盡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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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元翔說罷,走到阮雅玉身旁把好扶起,然後手指帳篷門關道:「在下易元翔,跟中原僅存的三位武神,四出衝擊韃兵營寨,救下我土千百戰士。現在我們四位武神兵分四路,繼續救援以壯大軍力對戰韃兵。我等武神雖曾被朝廷遺棄,但面對國家存亡,決定放下個人榮辱,盡起武神之義,對抗仇敵。阮姑娘是否也願意加入我們,在戰場上一寸一寸地收復我方國土,免卻生靈塗碳之苦?」阮雅玉聽罷,以身體回應,慢步走出帳篷,由剛才的地獄,走進另一個未知的地獄。對她來說,若非易元翔的營救,現在已成霍傲天刀下亡魂,現在的她有如浴火重生,強大意志重新點燃在這美麗動人的軀殼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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