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如果要說……搭檔起來感到最為合作無間的人選,那對我來說,無庸置疑是你。」
那是曾經,三日月宗近對鶴丸國永吐露的實情,是難得一次這麼鄭重的讚許著他。
當時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待這件事的?老實說已經依稀模糊,唯一還隱隱約約記得那份喜悅至今依舊淡存在心中,只是心態上有所不同。
也只有當時的自己有辦法泰然地做出自然的回答,那時的他很誠實的接受了三日月的認同,並將愜意貽笑展露於面容上:「是這樣嗎?能受到天下五劍的你這番讚賞,還真是感到榮幸萬分啊! 」
從容地露出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對於自己被三日月所重視而感到喜悅,無論這只是在實力上的認同,這樣的平起平坐一度讓他感到安心,能夠成為彼此背後的靠山,一邊戰鬥揮舞著刀刃,一邊守候著身後的一方,一直是他心中小小的期盼。
成為三日月的助力,作為相互前進、互相扶持的對等存在,這時的他許下了小小的心願,願這樣的平衡能永續下去。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脫軌的平衡,在他與他之間出現了某種違和感,那不完全對等的能力差,足以一對百的三日月宗近,待在最近距離的鶴丸國永看見了彼此逐漸顯露出來的實力差距。
他在心中產生了某種不平衡,對於三日月宗近這種強大的太刀,許多時候根本不需要旁人協助就能搞定一切,既然如此,為何還會在最初將他視為最佳並肩作戰的人選?
要能夠稱得上是對等的搭檔,那除非再賣力一些、無止境的揮動著劍刃,否則要如何才能追趕上三日月這種超神人的腳步?
「只能……血染一片紅。」
必須再次沉靜在殺戮無止境的狀態下,他才有可能成為配的上三日月存在的搭檔。同時也只有在盡情砍殺敵人的時候,才能稍微的拋開糾纏於心的煩憂,他透過此刻身處在第二部隊中,來忘卻不想面對的心理因素。
他本身就適合血染沙場,這樣血紅一片才符合自己最初的模樣。
只要這樣就好,鶴丸國永在心底深處下了這樣的決定。
回到自己房裡的鶴丸國永沒有待上多少時間,就在反覆翻來覆去的淺眠下逐漸甦醒,這一次次的清醒都能記得,在短暫的夢境中全都是三日月的事情,所憶起的是曾經相互作戰的經過。
屢次闔上的雙目閉不了多久,又閃爍起那雙金黃色的眼瞳,死盯著天花板不放的自己讓他意會到並非這麼好入眠。
即使打算利用午後時光來好好補眠休息,卻無法真的如願靜下心來,現在許多未解的事情還交錯在心中,包括蜻蜓切的事情、第二部隊的低潮都強加在心頭,眼看現在並非一人獨自休息的時候,或許與人交談才是能解憂的方式。
找點事情來做吧!他在心中盤算著。
但是他才剛從籬園離開不到半個時辰,現在又怎麼好意思跑去打擾。
何況自己的反常就算其他刀劍男子看不出來,但他卻覺得無法完全瞞過伊達組的夥伴。這也包括審神者在內。
主人之所以將他調離第一部隊,或多或少是察覺到自己的不自然,才有這樣的安排。
他承認自己的心思已經影響到隊伍的運行,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讓他人發覺,特別是那個人。
理清頭緒後才覺得自己的煩惱放在心裡就好,現在該關心的應該是蜻蛉切和泉守兼定是否甦醒才對,以及受到打擊最深的崛川國廣,他或許有義務該留意這位需要人引領的新人。
看著時鐘上顯示現在已過午時、尚未進入未時的時刻,正好是本丸最多人潮聚集在餐廳用餐的時間。想到這時人已動身前往,碰碰運氣看能否遇上第二部隊的成員,這會是個絕佳時機,好好的瞭解一下身為同部隊的夥伴們。
果不其然如鶴丸國永所預想的一樣,在食堂中找到了獨自用餐的崛川國廣,從最初觀察開始,對方手中持有的筷子都未有動作,失神般低著頭注視著餐盤許久未移,那雙天空藍的瞳目顯示著迷惘,這樣的恍神程度就跟方才在果園中的自己如出一轍。
對方的神情恍惚到沒注意到周遭動向,要是沒有人主動向其搭話,餐盤中可口的食物就要浪費掉了。
鶴丸國永輕盈拾起餐盤朝著崛川國廣的方向前進,他沒有特別得到允許,便自動坐在對面的空位上,很自然地出聲詢問著:「看你一臉憂鬱啊! 」
「鶴丸先生……。」脆弱的回應聲中帶有些驚訝,禮貌應了聲的崛川國廣,神速的又再度垂下頭。
眼神鬱卒的模樣讓鶴丸不忍心看著還只是新人的夥伴獨自承受著一切。
這次出陣是崛川國廣首次加入隊伍戰鬥,平時在本丸總是跟在和泉守兼定身旁,在得知和泉守直到稍早才從昏迷中清醒,卻依然沒見到兩人並肩走在一起還真是稀奇:「隊長大人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崛川的臉色又更加陰沉了些,同時說著被回絕的原因:「他說先寫報告,等會再吃飯。」
看來報告這個理由還真是好用,雖然這的確是身為隊長的工作,但看來卻不只是這麼簡單能說清的。
既然已經有體力寫報告,看似沒大礙的模樣,又怎麼會放下崛川獨自一人?
直覺來看這位隊長大人貌似受到了什麼瓶頸,根本無餘力顧及到身為初次出陣的隊友心情。
為了調整成更為舒適的坐姿,鶴丸國永將右手扶上侧方座位的椅邊上,眼神未移開視線,不打算漏掉崛川國廣一絲一毫的神情,口中不忘銜接著談話:「的確……這次是個不容易的任務啊!倒是你呢?感覺怎麼樣?」
似乎還處於狀況外的崛川,面對鶴丸的質問沒有立即給予回覆,遲疑一時的反應,也讓他更加明確的指出:「這是你的首次任務吧,有何感想?」
第一次的出陣任務,任誰都會有所疏失及不完美,對於崛川又會怎麼看待這次的過程,鶴丸對此有所好奇。會透過實戰來體認到自身能力的不足,以及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守護到了歷史,這樣的想法絕對會不間斷的冒出心頭。
他打算讓崛川藉此坦承自己缺失的地方,比起憋在心裡不斷懊悔自己有多麼不成熟,不如說出來會更加輕鬆一些。
被身為前輩的鶴丸國永這樣的詢問下,崛川也不吝嗇的回應著自己的想法,即使話語放慢了些才全數說出,卻還是將心聲誠實的道述出來:「總覺得守護歷史真的很不容易啊!執行任務時只想著千萬不能拖大家的後腿……無暇顧及其他事了。」
更無暇去靠自己營救出夥伴,或許才是崛川最為自責的關鍵。但蜻蛉切會受重傷這件事情,鶴丸看得很清楚,這並不是崛川國廣實力不足的錯,以這樣的結果來說,真的已經算是完美卻不完全無暇的出陣,畢竟每次的迎戰絕對會遭受到傷害,無論是身心靈還是刀身本體,希望這點崛川能從中領悟到。
適時的鼓勵也是身為夥伴該給予的安慰:「說實話……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你和和泉守在那樣的狀況下,都已經盡己所能了。」
只要任務達成,歷史並未被改寫,那這個任務就算是成功。
即使道出實情,崛川依然在意著什麼:「只是兼先生似乎有些過份自責了。」
這些話並不是沒料想過會從崛川口中聽見,只是和泉守是否就如同所說的『自責』,還有待觀察沈思。
「他一定是覺得蜻蛉切先生會受傷……是自己的責任,這種時候我也想為他盡一份力 但被他敷衍過去了……。」
想成為某人的助力,能成為對等受信任的存在,似乎人人都有一個這樣重要的人。
只是……。
「蜻蛉切嗎?的確這也是其中之一……不過或許也不只如此。」
原因沒有這麼單純,和泉守之所以會這麼低潮,絕非只是糾結於蜻蛉切受傷一事,就如同鶴丸國永自己也一樣,反常與異常往往不只因一事所引起。
(未完待續)2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XqICXR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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