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之憂014:過往]
(1)
回首過往,看不見曾經在一起的痕跡。
那支離破碎的歷史中,還保有最初記憶的審神者,即使思念,卻挽回不了迷失方向的孩子,更挽救不了這被迫改寫的源遠流長。
每一次的思潮裡都充滿那把『打刀』的音容笑貌,每一次回想中都會喚起這滄桑的心靈。
撕心裂肺地沉澱於過去的悠長回憶裡無法自拔,曾私心盼望著能伴隨彼此的未來畫面,都無情地化成了虛幻泡影。
這成了審神者深根入底的心結,翻來覆去地深夜中總是感覺到謎月的存在,如同魔咒般在他耳邊不斷低語。
『您就刀解我吧!現在……。』
『您就別到最後……後悔現在沒有刀解掉我。』
於無數次的夢魘中朝他伸出的魔爪的身影,以及一次又一次迴盪在腦中的話語,都讓審神者再度身歷其境,重新體驗當時的別離與傷痛。
然而,直到再次甦醒才意識到,早已不存在的刀劍男子,已離開自己多少年了。
他雙手覆蓋於面容上,不願接受這樣的現實,無聲的吶喊全化成了水珠滑落雙頰。
不自覺又想起自己曾在時之政府面前,堅信著這把謎之刀劍不會叛變,也相信著”打刀少年”絕對不會做出改變自己歷史的事。
但有太多事偏離軌道,一切都世事難料。
他自從做為審神者以後,就注定要守護世間與歷史修正主義者相互競爭抗衡,不僅沒有推辭的理由,也沒有選擇的權利,終身就得背負著這份使命,有義務完成政府託付的任務。
從那時攬在肩上的重擔日復一日地增加,為了擁有與時間溯行軍對抗的力量,他被下令必須召喚出刀劍中的付喪神明,並賦予他們人類的軀殼,作為戰力上場出陣。
「要如何……才能將刀劍付喪神明的靈體化為人形?」喃喃自語的審神者用盡體力直接倒臥在地,長時間下來的靈力釋放讓他整個人呈現狼狽,失魂的雙瞳伴隨著口中不間斷的嘆息。
想要成功召喚出刀劍歷史中的附喪神著實困難,喚靈同時要塑造出依附的人類軀殼,兩邊兼顧不是件容易事。雖然他身為審神者的靈力過人,但要自由施展這份力量需要一定的集中力。
失敗了不知多少次的審神者還是沒找到訣竅,時之政府時不時又會帶來言語上的壓力,這份重責似乎對這時還未出過世面的他來說有些招架不住。
「唉! 」
既然靈力已被耗盡見底,那也得靠時間來恢復能力,短期間是無法繼續鑽研於鍛刀場中的召喚,這也讓他轉移陣地,來到最能平靜心神的書房,隨意的翻閱起一卷又一卷的刀帳卷軸。
利用空檔來了解”每把刀劍”在歷史中的轉載經過,卷軸裡記錄著刀劍的去處以及曾被何人所持,大多都十分詳細,但難免也有部分歷史遺漏。單憑著文字上的描述及刀劍相關的本體圖鑑,實在無法真的了解一把刀劍中擁著著什麼樣的靈體?。
何況依據刀劍的種類來區分又有許多;短刀、協差、打刀、太刀、槍、薙刀、大太刀等等。這些依照年代紀錄在刀帳手冊中的數量相當龐大,能成功召喚出何種刀靈?這讓他相當期待。
如果能跟無數把刀劍男子建立良好關係,不僅能讓這個本丸增添娛樂氣息,還能藉此補足埋藏心中的渴望。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成為良好的家人。」他暗自竊笑著,幻想著美好的相處經過,這也成了促使他持續下去的動力來源。
各種期待與好奇足以讓他數日廢寢忘食於練習,為了要將付喪神的靈魂與短暫顯現於世的人體作上連結,就必須將自我的靈力聚集在固定一點,這正是決定是否成功的關鍵,期間還需反覆控制著力量釋放,要達到一定的平衡,太強太弱皆可能前功盡棄,因此,失敗也是這段時間的必經之路。
最終,努力換來了結果。
即使上頭的安排僅限於研究,還未實際下令緞刀指示,但他卻先私下進行。
在這冬夜驟降於本丸的付喪神通明了原先昏暗的屋內,這乍現之下帶來閃爍刺眼的光芒,如同明月下降至此,月亮般的少年在此現身。
他的內心中產生的悸動來自於喜悅,面前的刀劍男子是一把輕巧雪白的『打刀』,當時的狀況顯示出這把刀對於自身毫無半點記憶,卻下意識掩蓋了不對勁的徵兆。
這是他期待已久的與『人』交流,即使此人曾身為刀,但在經過召喚、附有血肉身軀之下,已成為名符其實、活生生的人類,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平靜交談的對象,這個私心驅使他不將此狀上報。等到再次交會彼此視線時就已下定決心……。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他投以相視一笑,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同時在心中這麼想: 「即使不記得從前也無妨,只要從現在開始重新建立,一切都不遲。」
實際問題被悄悄地隱藏起來,將這把夜空下誕生的無名刀劍命名為『謎月』,如同謎之月亮一般的存在,也是初次降臨於本丸的首把刀。
從那時候起,兩人在本丸幾乎形影不離,謎月就像成了他真正的親人一樣,為他著想、相互扶持,完全彌補了內心曾經的空虛與孤獨。
灌輸給謎月是『人類』的認知,並教起作為一個『真正人類』所要學習的事情,包括世間中會碰上的常識與知識。謎月就像幼小的孩子一樣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當一個人越是接觸這個世界,會產生更多難以理解的事。
即使如此,他打從心底想守候這把刀,希望謎月能永遠在歡笑中度過,在本丸最先學會的便是『快樂從何而來』,關懷彼此之間的事情,一直處於平靜生活的謎月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傷害與痛楚。
但在這樣友善的相處下,究竟是從何時起,那把刀不再信任他?
審神者時常會反思起『這一切的起因』,並暗中譴責自己,如要追根究柢探究謎月之所以會走向不歸路的關鍵,都是因為自己一直想『隱瞞事實的真相』。
他抬頭望向天邊遙不可及的上旋眉月,伸長的手臂與月亮重疊在一塊,看著隨風飄盪的雲朵時不時遮蔽住月色正常該有的光芒,身陷朦朧中的月影讓他聯想起,謎月的雙瞳也是這般神秘,深邃的眼中有著他始終也猜不透的秘密。
自從謎月以打刀型態誕生到本丸那一刻起,不僅連自身名諱是個謎底,連同過去身為付喪神的所有記憶也全數喪失。審神者最初也把胸口中這份不安拋之腦後,當作是錯覺、多想而沒有正視這個問題所帶來的影響,也沒想過後續會衍伸出時之政府軍強行到訪本丸,來將刀劍回收的一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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