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血從胃嘔出來，人又回到了清涼山，兩眼對焦，正望住雪地上由歷代自己吐出而匯聚一處的大血印。
人點解要做和尚，我心中有了個頭緒，但我未急呢樣，我想代Mandy問細蚊仔一個問題。
「喂！細蚊仔！」我叫他。
「點啊！有名你叫架，我叫做善逝童子！我早過你學劍，要叫就叫聲善師兄！」
我諗起文殊師傅屌人叫佢文師傅，善逝童子竟然要人叫佢善師兄！「唔係啊！我想知頭先你用邊把劍斬我。」
「知嚟做咩！」
「唔係哩！你一把係阿修羅劍，一把係地獄劍！」
「講埋啲唐人野！我師傅都唔係咁分飛劍！」細蚊仔不正面答我。
「唉我叫你一聲善師兄啦！你明咪得囉！我代Mandy問架，答吓我啦！」我進迫。
「但我淨係知Mandy用地獄劍斬我囉！」細蚊仔一句終結話題。
我想講我果陣都唔知咩係地獄劍，但講出口就係我強詞奪理。明明果陣出劍嘅係Mandy嘅怨，係吳王嘅恨，我唔知佢地又點會唔知。
「人點解做和尚啊，答問題啦，留返拜山答咩！」我唔接話，細蚊仔再接。
「吓！」我一時未load到。
「呢度文殊堆屍地方，無奇觀無文明，全星球都係雪原同山谷，貪拜山咩，又唔係清明重陽！你咁蠢，真係S I U 4啊！」
笑就笑，死就死，咩S I U！細蚊仔逐粒字母講潮語，我聽到打冷震，但佢講嘅前半句卻印證咗我對問題答案的猜想。
我四處張望，這次沒有屎忽鬼了！我心中信心又增強了一點。
「大師兄！」我向大威德明王形態的閻摩降請求，「可唔可以比我睇嘎巴拉。」
大師兄沒有拒絕，但人骨豌懸到我面前又沒有放下，衪用其中一對空的手做捧合手勢，示意我要用兩隻手接，我照做，人骨碗就遞到我的手心。碗裡面沒有血，乾爽乾淨，我好奇用手指在內籠擦一圈，也沒有沾到任何血跡，好像從未裝過血一樣。
我想睇清楚碗底花紋，但不敢反豌，唯有抬高看，雪地反射恆星的日光，所以由下向上望亦不覺碗底陰暗。
碗底的花紋是一對跳舞的骷髏骨架，我有殘留一點前世回溯的佛教知識，所以知道一對骨頭人是屍陀林主，相傳有兩夫妻在墓地打坐修行時入定太深，被賊人入屋斬首也不知道，到入定完畢之後兩人才發現自己已經死去，結果立誓報仇，要成為所有賊人與惡人的大敵。因為要等敵人來到墓地上，兩夫婦才可以報復，於是祂們便在墓地上跳舞等待，成為了墓葬主，會保護在墓地修行的人。
當然這是世俗的說法，而劍俠的版本，更加與我的命運休戚相關，我是後來才知道的。
所謂屍陀林，亦稱為寒林，在佛教中指棄屍的森林，因為進入者會身心毛寒，所以叫做寒林。
《相應尼迦耶》就提到佛祖講解輪迴的無窮苦難，將一劫輪迴的屍骸堆積起來，就有一座毘富羅山般大，但如果可以體會四聖諦八正道，七次輪迴就可以達至苦的終結。
我上嚟清涼山補習，係咁意都留咗九條屍，其實歷代文殊菩薩幫人剃頭，係清涼山捨下肉身，由第一代文殊到宜家，到底棄咗幾多屍？
「“Ekassekena kappena, puggalassaṭṭhisañcayo;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xwkG450e
Siyā pabbatasamo rāsi, iti vuttaṃ mahesinā.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7wpbg8Dl
“So kho panāyaṃ akkhāto, vepullo pabbato mahā;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09f8a85L
Uttaro gijjhakūṭassa, magadhānaṃ giribbaje.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X5flbuZW
Yato ca ariyasaccāni, sammappaññāya passati;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0KivX7vm
Dukkhaṃ dukkhasamuppādaṃ, dukkhassa ca atikkama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ciKn69Vj
Ariyaṃ caṭṭhaṅgikaṃ maggaṃ, dukkhūpasamagāmina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Mp9CUUUo
“Sa sattakkhattuṃparamaṃ, sandhāvitvāna puggalo;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cXQrVq9F
Dukkhassantakaro hoti, sabbasaṃyojanakkhayā”ti.」我的嘴裡突然講出自己都不知來自哪個國家的語言，但我知道內容正是《相應尼迦耶》。
「嘩，又乩童上身啦！」細蚊仔繼續衰多口，「你講埋蟹師傅啲巴利文嘅！」
我以為細蚊仔唔識聽，又用《雜阿含經》版本解釋：「一人一劫中，積聚其身骨，常積不腐壞，如毘富羅山。若諸聖弟子，正智見真諦，此苦及苦因，離苦得寂滅。修習八道跡，正向般涅槃，極至於七有，天人來往生，盡一切諸結，究竟於苦邊。」
「唉。」細蚊仔浮誇嘆氣，十足ETV演技，「你講完巴利文，再用廣東話讀文言文，你都係想串啫，我唔係淨係學歐洲劍架！我個蟹師傅係大唐和尚，Sally師傅係八百比丘尼，我前世都做過好多次和尚！知我咩料啦！」咩知咩料，我一開始以為細蚊仔扮黑社會口吻講野，諗起原來又係講潮語。
其實細蚊仔講野都幾戇鳩，我一笑，然後收拾心情，準備答大師兄問題：「大師兄，我可唔可以見一見清涼山真面目先答。」
大師兄九塊面都擰擰頭，唔俾我出貓，我都係時候要交卷了。
「盡一切諸結，做和尚就係為咗盡一切諸結！」我吸一口氣，再延展落去：「大師兄你俾我睇返自己以前十世做劍僧，在家學佛又好，正正式式出家做和尚又好，識得敲經念佛，但個心全部都係恩怨情仇，貪劍嗔恨痴飛昇，咁都算和尚咩？不殺生戒都無守過啦！
而吳國遺民同師子蟲嘅爭鬥，劍俠為咗報仇，殺人，為咗用鬼，又殺人，鬼都殺人，然後自己又比人殺，生世輪迴，又要報仇，自己嘅，仇人嘅，屍體積到山咁高，仇家越嚟越多，報極都唔完。
果啲因因果果，都得個天先知公唔公平嘅，人一定唔服氣架，我前世害你，你今世害我，扯得平架咩？我咪下世再報過仇！
出家做和尚，就係想清淨自己嘅業力，出家離開世俗，唔怨恨人，亦唔再招人深怨，唔痴愛人，亦唔得人深愛，無執著無瓜無葛，轉多幾次世，乾乾淨淨，於是究竟於苦邊！」
大師兄聽完我講，沒有點頭搖頭，只是將細蚊仔支筷子拗直，遞到我手，兩位師兄作為菩薩飛劍都係屈機嘅，其他飛劍好似萬字夾鐵線咁，干將莫邪咁出名，兩位師兄一揩就彎，大師兄又隻隻手臂都咁bulk，拉下又會直返。
我偷笑，當大師兄默認我答對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8SeHfx9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