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克所居住的小鎮,一直下著毛毛細雨,這樣的梅雨天已經持續了四個多月,令這個小鎮裡的居民不願外出,整個小鎮也變得了無生氣。
作為鎮上唯一的書店,迪克要面對的不只是生意低迷,更嚴重的是這樣潮濕的天氣,令店內的書本開始滲出陣陣發霉的氣味,書本發霉會導致嚴重損失。
書店也是迪克的家,是迪克父親留下的,自從他父親在五年前的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夜,突然發瘋似的衝了出家門之後,便一直不知所終。即使迪克想要尋找他也無從入手,因為父親在離開小鎮後,便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樣,也沒有留下丁點訊息。抱著父親還有機會回來的渺小希望,迪克只好接手了這書店,雖然他對書籍一點興趣也沒有。
「莉蓮,我覺得要收拾一下這裡,現在這鬼天氣令這裡變得充滿著發霉的氣味,感覺真的很不舒服。」迪克看著店裡充斥著形形色色的書籍,卻不自覺皺著眉說。
「親愛的,自然是好的,我們明天就開始收拾吧!」莉蓮爽快地支持丈夫的決定。
迪克親了一下自己那善解人意的妻子,然後開始計劃要如何整理店舖以及父親放於地下室裡的藏書。在開始收拾之前,他甚至預先在店舖裡先闢出一角,方便把發霉的書籍分開出來。
第二天,莉絲和迪克很早便起來,他們選擇從店面的書開始整理。因為這些書本的流動性比較高,而且本身已經好好地分門別類,相對容易整理,基本上他們只是查看一下有沒有受潮的情況。
不到半天的時間,已經算是整理好店面的書,還好沒有太多書有問題,迪克算是寬心下來。畢竟這些書是書店的財產,要是出了甚麼問題,迪克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來就是整理地下室,那其實是迪克父親的藏書和工作的地方。除了經營書店之外,他的父親還會做一些翻譯的工作。至於是甚麼類型的翻譯,迪克卻從來沒有關心過。
走下了樓梯,但還沒打開地下室的門,迪克發現那充斥著整間屋的霉味,就是從地下室傳出來的,他不其然皺起眉來,莉蓮就在這時給他遞上了一块面巾,體貼的說:「裹一下這個,應該沒那麼難受的。」
果然裹上面巾便隔開了那些嘔心的發霉氣味。迪克好奇地看了一下莉蓮,莉蓮立即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對著迪克地說:「我用火烘著茶葉燻了些面巾一整晚,有效吧!」還一臉期待的看著迪克,希望得到他的稱讚。
可是迪克只是笑了笑,沒說甚麼便打開了地方室的門。
「小氣。」莉蓮鼓著腮抱怨了一句。
進入地下室,便發現這裡被雨水浸濕了,原因是這裡的氣窗破了,雨水都灑到屋內,形容大大小小的水窪,有好些書甚至直接泡在水裡。
「我們應該早些進來看看的。」迪克眉頭更皺,同時把好幾本書從水裡撈起來。
莉蓮還賭氣地不理迪克,她好奇地四處看看,因為平時地下室都是上了鎖的,按迪克的說法,這是父親的工作室,他也很少進去,所以這也是他們婚後第一次進入這裡。
迪克先把濕透的書拿回店面放好在預留的位置上,不過莉蓮沒有跟隨他的意思,反而留在地下室。
到迪克再次回來,莉蓮正在入迷地看著一本古舊的書,手裡拿著一個巴掌般大,但卻說不出是甚麼東西的雕像。
「在看甚麼,這樣入迷?」迪克好奇地問。
莉蓮沒有回答,迪克以為她還在賭氣也沒有理會她,便開始獨自收拾地下室。首要的事就是先把破了的窗戶堵住,以免繼續有雨水灑到室內,然後再檢查書本的狀態。
一直到了傍晚,總算把有問題的書分開出來。但整個過程,莉蓮完全沒有參與,只是呆立在一旁看書。
「我的好莉蓮,你就別生氣吧!」整理完的迪克,還是主動的哄著妻子。
「親愛的,怎麼了?」莉蓮這才回過神來。
「沒甚麼,你在看甚麼看得那麼入神?」迪克錯愕了一下,隨後便說。
「只是隨便翻翻,也不知是甚麼。」莉蓮把手上的書本遞向迪克。
「這樣嗎?」迪克看了一眼,沒有接過書,只是敷衍地說。
「怎麼都這麼晚了,你都不叫我?」莉蓮突然發現室內的光線暗了下來,便抱怨了一句。
「沒事,我都把這裡收拾過了,明天再來清潔一下就可以了。」迪克推著莉蓮離開地下室。
「咦,都你一個人在收拾嗎?」莉蓮困惑地問迪克,根本想不起自己下午都在幹甚麼。
「沒甚麼,又沒有很多東西。」迪克笑著說。
「嗯,那我去弄好吃的慰勞一下你。」莉蓮沒有很糾結,也是笑著回應。
到了晚上,莉蓮似乎整晚做著惡夢,輾轉反側的,還不時發出囈語:「古……魯……艾拉……克,勞……嚕嚕……」
迪克最終忍不住把莉蓮喊醒,安撫她說:「親愛的,是發惡夢嗎?」
莉蓮卻一臉懵懂的看著迪克,回答說:「好像是做惡夢,但我完全記不起內容,只是一直覺得看著甚麼很可怕的東西。」
「我去給你拿杯水和毛巾,等等我啊。」迪克離開了睡房,便去廚房倒水和拿毛巾。
再次回到睡房,莉蓮卻已安穩地熟睡了,但她手中卻多了在地下室找到的那雕像。
既然莉蓮已經睡了,迪克便決定不再吵醒她,放下水杯在床邊的小櫃上,還替莉蓮刷了刷汗,自己也躺下去睡了。
迪克離開了小鎮,似乎是追著誰的影子,那人手舞足蹈的,有點像中了邪一樣。他跟著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入了一個樹林後,便再看不到甚麼人影。
這時迪克才注意到此時的天氣惡劣,雷電都落到他附近似的,像極他父親失蹤那天的天氣,他知道留在樹林是十分危險,但他已失去了方向,也不知該如何跳離這片樹林。
既然沒辦法離開,他只好去尋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他只是這樣想,突然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又深又黑的山洞。
進了山洞,他聽到有人在呢喃甚麼。
「有甚麼人嗎?」迪克試探著問。
沒有回應,他只好戰戰兢兢地往洞深處走,呢喃聲不斷,不大也不小,而且完全沒有變化。
「是誰在這裡?」迪克再問,依然沒有回應。
迪克越走越深入洞穴,四週越來越漆黑,突然他覺得自己踩進了泥濘之中,而且越陷越深,然後他感覺到有東西接近自己,越來越近,甚至纏上了他的腳,同時有東西在看著他,最後他看到一雙眼,一雙泛著陰森森綠光,卻又像空洞的眼。
迪克和那雙眼對視的一刻,一陣惡寒湧上心頭,嚇得他從睡夢中驚醒。同時他發現他被一雙眼凝視著,便下意識把它推開。
「親愛的,你沒事嗎?」莉蓮擔心地說。
「莉蓮?」迪克有點不確定地問。
「你怎麼了?睡糊塗了嗎?」莉蓮疑惑地看著迪克。
「做了惡夢。」迪克慢慢地坐起來,本來想拿床邊的水來喝,竟發現那水變成了黑色。
「你想喝水嗎?我去給你倒。」莉蓮溫柔地說,就像是哄小孩般。
迪克點了點頭,莉蓮就離開了房間,突然他覺得有甚麼注視著他似的,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便看到一雙綠色的眼睛,嚇得他跌坐在地上。
「你為甚麼坐到地上?」莉蓮拿著水回到睡房,見到迪克坐在地上,驚訝地問。
「剛才……剛才窗外有……有甚麼東西。」迪克結結巴巴地說。
莉蓮也到窗邊往外看了一下,但甚麼也沒看到,便重新把窗簾拉好,便對迪克說:「我看是你沒睡好,才出現這樣的錯覺。」然後她把迪克扶到床上,再說:「今天就再休息一下,別想太多了。」
「好吧!那我們今天就不要營業。」迪克揉了揉鼻樑的位置,心想或許真的太累了。
「我先給你拿早餐,吃過再睡一下。」莉蓮又再跑到廚房忙東忙西。
迪克把水喝過後,便到店舖去看一看那些泡過水的書,但因為一直下著雨,潮濕的空氣令書本不容易變乾,迪克為此也顯得很懊惱,最後他決定把所有書挪到火爐附近,希望這樣會比較容易弄乾書本。
經過一輪折騰後,莉蓮還沒有做好早餐,迪克覺得很奇怪,於是便走進廚房看妻子到底在弄甚麼,結果他看到了匪疑所思的一幕,莉蓮竟然在啃咬生魚,旁邊還有一堆蛋殼和菜葉的殘渣。
「莉……莉蓮……」迪克不由自主地喊妻子的名字。
莉蓮轉頭茫然地看著迪克,然後她發了瘋似的大笑,還想要撲稱向迪克,但沒走上兩步,突然又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迪克看著眼前的莉蓮,感到十分陌生。不過讓自己深愛的妻子這樣躺在廚房,迪克卻又不忍心,最後他決定把她抱回睡房,就在他走到她身邊,他發現了她又是緊握著那個奇怪的雕像。
於是迪克忍不住從莉蓮手中拿過雕像,就在這時,眼前所有景象都變了,變得十分詭異。眼前沒有莉蓮、沒有書店、家裡變得破破爛爛,天空好像壓在他身上似的,氣溫冷得不像話。他立即把雕像拋掉,所有東西又像回復過來。
迪克真的糊塗了,於是他徑自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大把大把的把水撥到自己的臉上,希望這樣能令自己清醒一點,結果在他看向鏡子的時候,嚇然發現自己的雙眼變了陰森森的綠色,就跟夢中看到的那雙眼一樣,陰森且空洞。
看著自己的綠色眼睛,迪克突然覺得要去找出夢中那個森林,更重要的是需要找出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就在這時,雷電大作,雨水傾盤而下。不知道是甚麼原因,要去找那雙綠色眼睛的想法很強烈地佔據著迪克的思緒,他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無視了惡劣的天氣,著了魔似的直衝到森林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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