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依舊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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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屋子，並不是很大的窗戶。每天早上陽光都會不偏不倚的打在臉上，但至少在這地方還能租到間房子，這點已是萬幸。對於一個落魄上班族而言，有地方睡覺已經是很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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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來盥洗，換衣，梳梳頭髮。一切都與平時沒什麼兩樣。最近掉髮量有增多，或許是因為公司壓力太大。反正只要梳起一旁的蓋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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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上班。搭著大眾運輸工具，下車後刷識別證。然後默默坐到辦公岡位上。從早到晚不停打字，直到下班，搭車，回家。一套流程結束，一天也差不多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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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一樣小，窗戶外面已經是黑色夜空。梳洗完畢躺在床上時他發現自己的頭髮又掉了幾搓。但那已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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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看著周遭事物時他總感覺自己很沒有一種……踏實的感覺。「毫無實感」幾乎已經是一種本能，像是原本就深植於腦子與脊髓之中，伴隨血液流遍全身。生活變調成了詭異的形狀，融成了糨糊。但對一些人而言，那種感覺其實並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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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看著街上走過的人也過著失魂落魄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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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趕著搭上地鐵的上班族，蠟黃的膚色與黑眼圈，還有已經快掉光頭髮的頭頂。皺褶與皮脂堆積之下讓那人看上去像是臃腫的魚，反而不像人類。但他也沒甚麼資格說對方，畢竟他自己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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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也只是「曾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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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市裡被口耳相傳的小道消息像是細針一樣被一點一滴插入每個人的腦髓。大家都在說，街上有吃人怪物、有殺人魔。或是有把人支解成塊的愉悅犯。在美國這種事情層出不窮了，他想。或許大眾也該把這些光怪陸離看成常態。至於他呢，他當然知道兇手都是些什麼。身著黑衣以人為食的怪物、為了復仇而化血為劍的厲鬼，又或者，其實那些帶著警徽四處奔走的警察也有哪天會變成滿嘴利齒的怪物，然後將受害人吞入腹中？那些怪物都藏在夜晚的深處，潛伏著、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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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等待，但今天並不是為了那些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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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點了根菸，將其含在口中。飄散的煙霧好像帶有些許菸草味，但口中嚐到的只有虛無。他看著那位狀似魚人的上班族抓撓著自己的手臂肌膚，血肉之下顯露出的是真正的鱗片，魚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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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鐵來臨時，白光照亮四周。黑色被吞蝕殆盡，白色之中能看見的一絲撕碎裂的細小黑絲。再仔細一看，多看一些。那些黑色開始密密麻麻蔓延，變成一張網子，一雙接納的手。一個巨大漆黑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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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那些變成難以言狀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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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著那個上班族一同被純白接納，然後一同見證純黑。只是當那人被黑色給吞食燒卻，眼球化作火球，身體被擠壓成真正的「魚」的時候。他還是安然無恙的。那抹黑甚至是觸碰了他，全身上下。直至他的人類外皮融化，露出一樣漆黑的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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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f'nn hupadgh Shub-Niggur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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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黑囈語著，而他也回應了對方。只是那話語他不能理解，若是多想片刻，那僅存的人性似乎也會同魚人的爛肉一般崩塌，變成漆黑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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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張著嘴，他也默默張嘴。然後發出那聲熟悉的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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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鮮血灌進嘴裡後，他才默默閉上佈滿利牙的嘴。只需眨眼，就可從純白中回到現實。在回到當下後他看著自己手裡的菸，那已經被自己化為黑色利爪、滴著汁液的手給捻熄了。至於那個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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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血肉橫飛的地鐵軌道、停下的列車與滿是臟器碎塊的磁磚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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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依舊有著無辜羔羊踏上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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