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上的銀月 - 56

混亂隨之展開。

昏暗的下水道內回響起嘶吼及爆炸聲，聯合會的其他人在後方跟怪物廝殺。聲音之大讓西蒙斯摀住耳朵，一時半刻無法動彈。同一時間，他突然感覺到一股力量將他往前拉，順著力道的方向看去，是阿特蘭的怒容。

「快走！」

阿特蘭指著前方，要西蒙斯繼續前進。此時他無法思考，只能按照他的指示繼續奔跑。他感受到體內心跳加速，彷彿就要衝出胸膛。但他絕對不能停下來，為了拯救城市，已經有不少人為他犧牲性命。就算西蒙斯不曉得他們的名字，他們還能如此願意犧牲，這股稱作是「責任」的重擔壓在他身上，卻使得他的雙腳不曾慢下半步。

終於西蒙斯抵達一片寬闊地帶，打鬥聲縱然已經遠去，但西蒙斯依稀還是能聽到遠處慘烈的哀號。也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阿特蘭走到他身邊，輕拍他的肩膀。

「別想太多，專心在你要做的事情就好。」

「我什麼都沒說。」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過去在戰場上，剛進部隊的人都有同樣的表情，我不奢望你能夠放下他人的生死，但你費心去顧慮無法挽回的事，也只是辜負替你犧牲的同伴。」

西蒙斯喘口氣。的確，儘管聽上去相當殘忍，但他再怎麼苦惱，擔憂那些人的性命也無助於他的目標。

「我本來以為我能夠承受這種壓力，現在我才發覺自己多麼天真。」

「那就把你那個愚蠢的天真吞下去吧，小子。」阿特蘭向前走，從後方看上去，他的背影魁梧得像座山，「魔獸的位置就在前方不遠了，快跟上吧。」

一行人繼續前進，原本樸素的磚造水渠轉變成凹凸不一的岩壁構造，周遭的氛圍逐漸變得詭譎，胸口變得緊悶難受，甚至出現心臟不再跳動的錯覺。這意味著附近的乙太濃度急遽高升，也難怪這裡被塵封已久，卻不見任何人為留下的痕跡。

不過就在西蒙斯這麼想時，前方的空間擴展，讓他頓時停下腳步，再次為自己的愚昧感到挫折。

他們來到一處幽暗的深淵邊緣，西蒙斯的目光被深淵底下的景觀所震懾。底下是一座遼闊的城市，它的規模甚至大得見不到底。而在城市的上方，白色的結晶石遍佈洞窟，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光線在結晶周遭扭曲變形，如同深海中的水藻隨意飄動。

「忒盧思結晶？」西蒙斯看著結晶驚嘆，「龐拜魯底下怎麼有忒盧斯的礦脈？」

「天曉得。」阿特蘭隨口回應。

「你們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件事嗎？」

但西蒙斯話才剛說完，除了阿特蘭以外，其他人紛紛仰頭發楞，完全不敢置信地底下竟然藏著這一大片寶藏。

阿特蘭說：「我只知道這是詛咒。」

「詛咒？」

「這片礦脈跟那隻魔獸同一時間出現，我不知道它們到底是哪個先冒出來，但那隻怪物已經吞了一大票人，我才不信兩個異種沒有關聯。」

「可是老大，」後方的跟班發話，「如果我們有這一大片礦脈，我們就有錢可以餵養我們的人了。」

「白癡嗎？你以為聖堂的人不會發現嗎？你自己看底下。」

眾人順著阿特蘭指得方向看去，底下建築邊緣圍了一圈銀金色的柱狀體。但仔細一看，立在那的實際上是一個個金屬鎧甲，威嚴筆挺地立在原地不動。

「雕像？」

「不是。那是聖堂的自主型人偶，當初海盜戰爭時期就是靠它們把外海的軍艦打沉，戰爭之後，聖堂就把人偶全丟在這裡。」

阿特蘭雙手抱胸，轉頭面對西蒙斯，「所以我問你，既然我都帶你來這了，你要怎麼進去人偶的防線？」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有人替我從聖堂帶了『通行證』，而且我也沒有帶忒盧思，不用擔心你做白工。」

「那就好，就算你耍我，我也會把你拋——」

「怎麼了？」

西蒙斯回頭一看，卻發現阿特蘭背後站著一個士兵，他身穿軍服，另一手拿著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士兵制服的胸口繡著黑色蠍子。

魯本的親衛隊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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