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上的銀月 - 55

「難怪商會的人都找不到你們用的密道……」西蒙斯看著地道入口不禁感嘆。

阿特蘭的人停在某個路段上，接著他們用斧頭往一旁的石磚牆一揮，清脆一聲，牆壁上露出一條裂縫。仔細一看，石磚牆實際上是用木頭做成的擋板，只不過漆成類似石磚的顏色，塗上一些裝飾用的顏料，從外貌上看上去就很接近石磚的顏色。而且地下通道光線暗淡，更讓人難以察覺。

「我怎麼可能讓商會那群老大爺知道我們的發財路？」阿特蘭走進入口，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要是被他們知道，北港區的人就得看他們的臉色吃飯。」

「南方的岡瓦那人知道這些路徑嗎？」

「或許吧。叛變的那群人或多或少也知道我當時封鎖的路徑，我以前有特別交代某些區域不能去，表面上說是那些區域有毒素。但實際上也差不了多遠，因為越接近地下的封鎖區域，乙太的毒性越強，體質虛弱的一般人靠近就很容易發病。」

「照你這麼說來，這裡已經封鎖幾十年了？」

「不，偶爾我還是會派人來這附近巡邏。這裡多少還是會出現異變的生物，如果看到也需要及時處理。對了，就和積水能生蟲的道理是一樣的，定時得派人來除魔，不然等到魔物跑到外頭來，狀況就會跟現在差不多。」

「聽起來聯合會要做的事未免也太多……」

「你現在才知道啊？臭小子。」阿特蘭大力拍打西蒙斯的肩膀，害得他有些發疼，「我倒是想問你，帕索斯這些年來，究竟都在做什麼？」

「跟商會的人周旋？」西蒙斯有些困惑地望著阿特蘭。

阿特蘭瞇著眼，「不會吧？你也不曉得嗎？你不是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了？」

「他很多事都沒說，我倒覺得你還比較了解他。」

「有嗎？」他想了一下，「好吧，你不了解他似乎也能理解。自從魔獸的那場意外之後，他就整個人性情大變。」

「意外？」

阿特蘭點頭，「魔獸把一大群躲避戰火的難民給吞了，據說他當時就在現場。我是沒看到當時的狀況，但如果當時是我在那裡，說不定我也會變得跟他一樣。」

西蒙斯皺眉，「有這回事？」

阿特蘭看著西蒙斯錯愕的表情，露出淺笑，「小子，看來那老頭並不是什麼話都跟你說。」

「老大！」隊伍前頭的人大聲疾呼，「前面是死路。」

「看來我們到終點了。」阿特蘭大聲拍掌，「好了，小子們。把準備好的炸藥塞到前面去，該炸出一條路了。」

「會長？」西蒙斯驚慌地說，「你要用炸藥炸出路來？」

「不然呢？用挖的嗎？等道路挖通，龐拜魯都已經沉到海底了。」

「但後面有阿托亞的人不是嗎？」

「不然我帶那麼多人來幹嘛？要是他們追上來，至少我們還能攔住那些外邦人。」

西蒙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意味著聯合會準備要用他們的性命，替他開通道路。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信任我。」

「信任你？」阿特蘭目光充滿鄙夷，「我女兒在上面拼命，我只不過是做了我身為父親該做的事。既然阿托亞人連我們北港區的岡瓦那人都不放過，我倒是很樂意把魔獸給放出來。」

「咦？」

「別急。我的意思是如果要我待在下水道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最壞的結果，也只是魔獸把龐拜魯的人全吞了，或是阿托亞人把我們給殺光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條，不如選擇一條有勝算的路走。」

「這等同於你把你們的性命交到我手上。」

「都到這種時候了，還在糾結這種事嗎？」

看著阿特蘭一臉不以為意的表情，西蒙斯只好保持沉默，他完全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他本來預期就算失敗，也只是屬於他個人的失敗，沒人會記得他的所作所為，就算結果是龐拜魯被阿托亞人併吞，或是被聖堂用大火燒得一乾二淨，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曾經想要把魔獸放出來。

眼前聯合會的人正在挖鑿石壁，把一根根炸藥給塞進洞口。西蒙斯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過往，只知道他們毫無猶豫地聽從命令。但西蒙斯很清楚炸藥一旦引爆，不僅聖堂會察覺有人突破，後方的阿托亞人也會察覺到異狀。這樣一來，這群人就會被雙重的勢力夾殺，只因為他需要通過這裡。

他輕撫胸口，心跳急劇跳動。

雙腳微微顫抖。

不好，我真的怕了。

「老大，炸藥裝好了。」

「喔！」阿特蘭吆喝，「現在，所有人退後，把武器都拿上手。」

所有人退到後方一段距離，躲在轉角後方。不等阿特蘭下達命令，幾個人舉起火槍，面對後方的虛無，其他人則是拿起魚槍或是長矛，待在火槍隊伍的後方。

阿特蘭說：「各位，準備好了嗎？」

眾人齊聲呼應。

「摀住耳朵，準備迎接後面的來賓。」

阿特蘭一說完，便點燃引信。短暫的沉默中，燃燒的引信嘶嘶作響，沒人吭聲，只是摀住耳朵，望向黑暗，等待著。

轟！

炸藥引起的暴風席捲眾人，同一時間，遠方傳來類似鳥禽的尖銳叫聲，從黑暗的遠處傳來。那道聲音聽上去不怎麼悅耳，像是受了重傷的生物所發出的淒厲聲。

西蒙斯聽過那個聲音，不久前他才聽過而已。

黑暗中閃爍的無數紅色光點看著他們，西蒙斯頓時寒毛豎起。

是那個長得像角鴞的魔獸。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nx7I4S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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