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焦躁的大掌摁住她的肩膀,沒好氣說道:「看什麼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老子就不能提早回來給你驚喜?還是軍營里都是些廢物,不過是日常訓練,難不成沒有老子他們成了群無頭蒼蠅?」
還真別說,此時接近入冬,將士們都祈盼著回家,主帥一走由副將領軍,這不就來個勞逸結合?
一群喝醉了的男人正慶祝著,過不久就要回家了。
將軍認為喝酒誤事,除了有戰功的日子,軍營內是忌酒的,違者軍規處置打三棍,當然也有人寧願打三棍也想貪上一杯。
此時忌酒的大將軍正覺得渾身灼熱,像喝了烈酒似,刀子劃過喉嚨,越喝越渴,怎麼的也止不住再續一杯的欲望。
冷風刮過,她那鵝蛋臉被刮得通紅,烏黑眉下雙眼水靈動人,順滑青絲未盤起,松松散在身後,在她移動間,能窺見披風下藏著的纖細柳腰。
軍中弟兄來自四海八方,喝高了自是說起各路渾話,那吟詩艷詞少不了,平日薛青揚沒上心,這會什麼骯臟話都跑到腦海里來了,真他娘的糟糕。
偏生薛燕歌還用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自己,更彰顯他的卑劣。
「真的呀,為了給我驚喜?」薛燕歌綻開笑容,像幼時討要禮物那樣熟練拉起他的手,「哥哥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0m5S02s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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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歌本就是個美人胚子,笑起來時有種萬籟俱寂之美,全世界都停下來只為一賞她芳顏。
軟弱無骨的觸感嚇得薛青揚一縮,高舉著手投降模樣有些滑稽,他看薛燕歌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咳兩聲,搭在她頭上象征性安撫了下,難得擺起正臉,「燕娘,你已經成人了,再這麼親昵不大合適,而且我也...」
薛青揚看了看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下將後話說出:「有些不習慣,畢竟我們七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要說薛燕歌像什麼,大概像一陣風,來得及快,風勁卷起無數漣漪,她故作生氣鼓著嘴,「哥哥是存心胡弄我了,上次還說什麼受委屈找哥哥討公道,現在我回家了哥哥卻說起太久沒見有些生疏,想來那些話都是騙人的鬼話!」
薛燕歌氣得甩起披風就走,心理默數五步,不負所望薛青揚追了上來,「我帶了些東西回來,你應該會喜歡的,對嗎?」
薛燕歌再轉過身,哪有剛才氣憤的模樣,晶亮著眼:「快點帶我去看!」
「天色不早,明日再看。」
「我就去看一眼。」
在薛燕歌的堅持下薛青揚只能將人帶去看,回來前他特意讓老張收拾出一間廳堂,用來擺放他帶回來的東西,絳紅色大木箱擁擠堆滿房,薛燕歌打開一個,里面是些好看的皮革,她再打開其他箱子放著些中原不常見的稀奇古怪玩意兒。
薛燕歌捧起一塊質地上好雪豹皮詫異道:「這麼多獸皮,哥哥是屠殺整個山頭了?」
「沒這麼誇張。」看著薛燕歌把玩毛皮的模樣,就知道她喜歡這些,「有些是戰利品。」
有些是他壓在身邊一直找不到理由送出去的,就像那塊雪豹皮,多年前他在邊疆狩獵到的,遲遲送不出手,七年來兩人的關系稱不上好,只是誰也不見誰,各自避著。
薛燕歌拿起頂做工精致的銀冠戴在頭上比畫著,銀冠上有流蘇,隨她移動叮當作響,她問,「哥哥,好看嗎?」
「好看。」
「你敷衍我!」
薛青揚看她的臉還通紅著,兩掌貼在她臉上搓了搓,不自覺帶了些寵溺,好似這七年隔閡不存在般,「我是傻嗎,不好看的東西怎麼敢帶給你?」
他再碎嘴一句,「萬一不好看,又要罵我谷不可寸。」
薛燕歌聽出來薛青揚是在笑話以前的她,那個胸無點墨,大字不識幾個,看見不會的有邊念邊,無邊念中間,說完還配服自己學以致用。
谷不可寸。
她還既得那時說完後,哥哥茫然的臉,以及謝衍帶笑糾正道:「薛弟,燕娘想說的是俗不可耐。」
憶起當年恍若隔世。
薛燕歌情緒忽然低了下來,銀冠哐啷落地滾動著,她有些難過,與現在相比從前歲月好的令人眷戀。
那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上刻還在笑著的人,下刻紅了眼眶,薛燕歌像只長滿尖毛的刺蝟,正坦露最脆弱柔軟的一面。
「哥哥,如果我不想當皇后,薛家會怎麼樣?」
本來揉搓著臉頰的手松開些,粗糲長滿繭子的拇指摩挲她的眼角,輕到像羽毛觸碰般,只是說出口的話有些沖,有些氣憤,但這些怒意只向皇宮里高坐的狗東西。
「不會怎麼樣,我門家一磚一瓦都是祖祖輩輩靠自己雙手打出來的,只要蠻人還活著,薛家就不會倒,若我們倒了誰來替朝廷打仗?誰來保家衛國?!」
薛燕歌推開雙手靠入寬闊的懷中,她找到點安全感,並且有些眷戀,「爹娘泉下若有知,指定得笑話我,笑我不聽勸。」
「其實...」薛青揚僵著身子,遲疑許久才將手放在她背上輕輕拍打,他欲言又止,「趁還沒入冬,過幾天一起去給爹娘掃墓。」
「嗯。」薛燕歌悶悶應了聲。
薛青揚穿著寢衣,寢衣單薄,前襟微微敞開,麥色飽滿健碩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略顯情色,她貼得這麼近,薛青揚實在無法忽視,即便她裹成個粽子,還是能品出個暖香在懷的錯覺。
薛青揚暗罵自己禽獸不如,警醒自己,懷中之人不是什麼女人,可是血脈相連的妹妹。
薛青揚只能將注意力轉回先前的話題上,「不想當皇后就別當,用不著這麼窩囔。」
薛燕歌心情回覆了些,帶點嬌嗔,輕輕捶了下他的胸膛,「就說哥哥一屆武夫不懂這些,我要現在不想當,這本就不安定的政局,可會有變數,南訊北旱,就是我在宮里也有所耳聞,萬一有心人見皇權失了薛家支持,慫恿篡位那可怎麼辦?」
「那便來戰!」
「哥哥... 」薛燕歌無奈的聲音中帶著些欣慰,她明白哥哥攤上自己的事就有些不理智,只是這件事關乎重大,她也不能任性,「難不成哥哥還能屠盡天下人?」
薛燕歌順手攢住他一上的系帶在反覆拉扯把玩著,能聽出她聲里全是不甘心,「那狗東西雖然不是好丈夫...」
她一頓,音色微沈,簡單幾字卻能品出出自於身宮的幽怨,「卻是個好皇帝。」
「現在還不是時候,得先找回我的面子才行,不能這麼狼狽退場,不然百年之後爹娘肯定笑話我。」
薛青揚看出她的理由與倔犟卻也不再勸,只是說:「燕娘萬事小心,不論如何哥哥都會幫你,記住,薛家人在外絕不能受委屈。」
薛燕歌將臉埋入他的懷中,悶悶說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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