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逆行 - 難為（三）

「狼？」若鸝皺眉，問的對象卻是徐世鷹，道：「父親，你們遇到了狼？」

「對。」徐世鷹淡然地說。

「你為何不說？」

「若鸝。」

她卻不理會，放下了糕點，說：「父親，這樣可怕的事，為甚麼不跟我們說一聲？」

「若鸝，這不是妳要知道的事。」那不是責備的語氣，但肅嚴的口吻還是不容商量的餘地。

太子欲緩和氣氛，說：「那次，真的靠著將軍大人，我們才脫險境。而且，也總是因為將軍大人在，我才一直平安活著。」

這是一句很不得了的讚揚，還是由太子口中說出來。

太子又說：「話說回來，今次前來也是因為將軍大人一直護駕有功，所以想向將軍大人致謝。大人，你說吧，你想要甚麼的獎賞？」

聖玄和若鸝同樣詫異地朝看太子，就連徐世鷹也有些意料不及。然後，徐世鷹恭敬的擺了手，對太子說：「少爺，世鷹不敢。」

太子點點頭，似乎早已預料他的反應，於是轉向若鸝，問她：「那麼，鸝小姐認為該得到甚麼獎勵呢？」

她很驚訝，說不出話。

他到底想怎樣？他不可能會讓她說不要嫁進大宮之類的話吧？聖玄心中不禁想。

她的心中亦是同樣想法。要是妄自說錯話，反而會連累全家。

他一定是在考驗她。

「父親作為將軍，守護國家本應是職責。」她平靜地說：「護送太子殿下平安回都，自然是重任，因此不求獎勵。」

太子聽後，微微掀起嘴角，對徐世鷹說：「大宮中的人，也不一定會如此盡忠職守。有些人為了自己，甚至會害人。但將軍大人反而救了人，而我有恩於人，不應該報答嗎？」

若鸝望著徐世鷹，他的目光並不嚴謹，似乎是容許她來回答。

她說：「若鸝此刻沒有其它想法。」

「是嗎？」太子道。

「是的。」她只簡短答道。她的聲線有些沙啞，話語也是簡短狠準，口中說的意思便是字面的意思。而她散發出來的氛圍雖然並不帶敵意，卻毫無溫度。

太子沒有再追問，溫聲說：「好吧，只有一天我在，我的承諾不變。鸝小姐想要甚麼，隨時跟我說。」

她靜默了一會，才說：「好的。」

簡單的一句，也不是道謝。

不管如何看，這都不像是二人快要成婚的氣氛。

「父親！鸝姊姊！」

一個青色小身影飄了過來，徐世鷹倏地站了起來。

太子轉過頭，看見亦羽，很是驚喜，說：「啊，是你？」

徐世鷹聽見，竟顯得有些意外，問：「少爺，你認識亦羽嗎？」

太子一臉愉快地說：「有一天在古都閒逛時，遇上了這位小公子，他跟我說了很多有關古都街道、建築的事，真是有趣極了。誰知，竟是徐公子？」

亦羽兩眼睜得大大，猜想十成碰上了甚麼大事，然後一臉乖巧的對太子敬了個大禮，說：「太子殿下。」

太子看見，笑得開心，說：「徐公子真的是古都的人才呢！你長大後，說不定可以進去建築院。」

亦羽完全不怕生，問太子：「太子殿下要是有空，要不要看看我上次跟殿下提及過的古都模型？」

「亦羽！」徐世鷹低道，他的聲音竟有些嚴厲。

但太子一臉開心，說：「將軍大人，你從來不曾對我說過，徐公子是那樣精靈可愛，還如此多才多藝。」又笑咪咪轉對亦羽說：「要是徐公子有空，我當然想看啊。」

亦羽又是一個敬禮，然後，太子竟然主動拖著亦羽的小手，進房去了。

剩下的三人都是一臉愣著，陷入一片沉默。

然後，若鸝問：「父親，太子殿下連亦羽都派人跟蹤嗎？」

「若鸝。」徐世鷹低聲一責。

若鸝也不跟他吵，說：「我先行回房。」

然後她毫無表情的朝聖玄那邊微微屈膝，卻一眼都不看他，便離開了。

********

「有趣有趣。」

太子終於步出將軍府，一臉笑意吟吟的輕撥銀月扇，聖玄則一直在門外等他。太子見他仍在，有些意外，說：「你還在嗎？」

他原來一早可以走嗎？不過，聖玄難道又能說出口？所以保持靜默不語。

太子突然說：「將軍大人一定很討厭我吧。」

啊？你會在意嗎？難道你寫上她的名字之前，便沒有想過嗎？聖玄真的很想開口問。

看著他無言的疑惑，太子淺笑了，說：「現在想她死的人有很多啊，說不定他早已阻止過了。」

甚麼？已經有人要對付若鸝了？

聖玄睜大眼睛，問：「他們為了太子妃一位，真的能狠下手？」

「為甚麼不能？在她嫁進大宮之前，甚麼事都能發生。」

「那她怎麼辦？」聖玄急問。

太子倒是鎮靜，悠悠一笑，道：「你忘了她有個大靠山？」

聖玄臉色一僵。他說的，是他自己？

是的，若鸝現在是準太子妃了。

突然，太子收起了笑，語氣竟是有些沉重，說：「聖玄，今天這場會面，對我來說，其實不容易。」

啊？

「我能問少爺你為甚麼嗎？」

太子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說：「因為，大家似乎都不高興。」

他都知道！他清楚知道自己做了甚麼，讓大家全都不高興。現在他說這番話，是在耍大家嗎？還是在耍聖玄他自己？

不要再裝了，他看不下去了。

聖玄無話可說，只能微垂頭，當是一下點頭，當是給了回應。

太子頓了頓，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卡在喉間。

他也有有口難言的時候？

他難得欲言又止的，聖玄主動問：「少爺，你還有話要跟我說嗎？」

太子微提兩嘴邊，說：「沒事沒事。你還有事做吧？那我不打擾你了。」

他說完，便轉了身，揮了揮手，悠悠走了。

今次的會面，他達到目的了嗎？

映期不能伴他前來，那是因為太子知道映期的心意。而剛才，太子卻主動提起這個名字。

那聖玄的心意呢？太子還不知道？而他又是為了甚麼，特地來找自己一起去見徐家？

聖玄轉身，將軍府早早閉上了門，猶如她一樣……他心中重重歎了一口氣。

他會再找她解釋，但今天不是時候，他必須先取回金手鐲。

那個白痴城玥！

聖玄轉身想前行，卻驚見轉角位有一個黑影。

有一個人在偷聽他們的對話！

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了，而聖玄果真沒有看錯，的確有人在將軍府徘徊！他立刻走上前，對方知道被人發現，立刻轉身跑。

轉了個彎，聖玄立刻見到跑在前方的人影。來人長得沒有他高，跑也沒有他快。聖玄很快追上，用力捉住那人的肩。肩竟是如此薄瘦，他有些意外。

那人轉了身，戴上的黑色面罩遮蓋了一半臉容。當對上了那人的一雙渾圓眼睛，聖玄凝住了一切動作。

那是他看過的一雙眼睛。

「……怎麼會？」聖玄一臉錯愕，懷疑眼前所見，驚道：「夏……夏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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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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