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秋縮著肩膀僵在椅子上，目光時不時朝四周飄動，但還是任由紫蘇擦去他雙唇上的最後一點妝彩。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QpfNJZa0

紫蘇向後退開，仔細觀察了一下亞秋映照在油燈光線下的臉龐。除了臉上的淚漬和紅腫的眼睛以外，亞秋又重新看起來像是自己了。紫蘇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再次把短巾放入臉盆中洗乾淨。亞秋像是被擊敗了似的垂下腦袋，兩手手肘靠在膝蓋上，摀住臉龐重重嘆了口氣。

紫蘇端起浸滿顏料的水盆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感覺麻痛的小腿肌肉和關節發出抗議；她不由自主的向後踉蹌幾步，亞秋立刻站起身扶住她的兩隻前臂，那盆被色彩暈染成深咖啡色的髒水則在兩人之間晃動著。

「紫蘇。」亞秋說，他舔了舔雙唇，棕色的眼睛中閃爍著一抹狂亂。亞秋握住她雙臂的手收緊了。「我──」

「亞秋，你不用報達我。」紫蘇溫和的說。亞秋一臉迷茫的看著她，彷彿沒有聽懂紫蘇的意思。「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需要男女之情，你也不用拿什麼跟我交換這些關心。我這樣做是因為我認為你值得。所以現在讓我去外面倒掉這些髒水，然後我們就可以準備睡覺。」

亞秋吞嚥一下，終於鬆開紫蘇的雙臂。紫蘇於是端著盆子走到帳蓬外，把盆中盛載的色彩和幻夢連同珍貴的水泉一齊倒進月色下的沙地中。

等到紫蘇返回帳內時，亞秋還是站在剛才的位置上，腳步沒有移動分毫。更甚者，紫蘇一進門，亞秋的視線就像是受到引力牽引般瞬間移動到她身上，他那雙棕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頭盡是寫滿了茫然和不知所措。

紫蘇忍不住微笑。「去把你的睡墊拿過來。今晚很冷，我們睡在一起會比較暖和。」

今晚的天氣並沒有比昨天更糟，但是亞秋沒有出聲反駁。他安靜的把他位在帳蓬另一端的寢具移到紫蘇的旁邊，接著兩人才開始更衣準備就寢。

紫蘇吹熄那盞掛在帳蓬中央的油燈，然後回到她的睡墊旁，手腳並用的鑽進溫暖的毛毯中。亞秋跟著走到床墊邊，拉開毛毯在他自己的位置上躺下，然而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動作。就算夜晚的黑遮蔽住了帳內大部份的光景，紫蘇大老遠也能聞到從亞秋身上傳來的不確定的氣息。

紫蘇暗自嘆了口氣，翻過身去攬住亞秋的腰側。亞秋全身震了一下，整個人像根木頭似的繃緊了。

「你可以抱住我沒關係，但是手不要亂摸。」紫蘇警告道。

亞秋在黑暗中動了動，轉過身來環住紫蘇的後腰。他縮起脖子，腦袋靠在紫蘇的額頭旁邊。

過了一會，亞秋清了清喉嚨。「妳知道嗎？自從成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不要亂摸。通常他們的要求都是反過來。」

如果亞秋稍早說這句話，紫蘇會認為他還在嘗試要透過性去換取溫暖，但是這次她可以從他的聲音中聽見一絲帶著窘迫的笑意。

「是嗎？看來我只能祈禱沒對你的男性自尊造成太大的打擊了。」紫蘇回答。

亞秋的肩膀抖了幾下，似乎在偷笑。

「謝謝妳。」亞秋忽然悄聲說。「以前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那些話。」

「這沒什麼。」紫蘇說。「睡吧。」

「晚安。」亞秋說。

「晚安。」她回答。

（全文完）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oGzt524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