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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話要說嗎,阿澤?」夏百納唐突的問。
問題是,這個問題並不唐突。整個晚上,所有人都摒息著等待夏百納開口。紫蘇把水袋交給亞秋,兩人短暫相交的眼睛都因為警覺而睜得大大的。
阿澤對著營火聳聳肩。「沒什麼你想聽的話。」
紫蘇僵在原地。她看見艾巴揉了揉下巴,眼神卻飄向雨士文。雨士文好像誰也沒看,卻不自覺的朝夏百納的方向偏頭。夏百納微微轉過身子,目光筆直射向阿澤的側臉。
「阿澤──」夏百納開口,阿澤立刻彈簧似的從座位上跳起來。
「既然難得有歌者作客,何不讓他們獻唱一曲?嗯?」阿澤大聲問。「就算沒有六弦琴,光靠那副好歌喉應該還是夠娛樂我們一下吧?」
「阿澤。」艾巴邊說邊起身,像是在接近受驚的馱獸般放慢了動作。「這一整天折騰下來歌者們一定已經累了,所以──」
「折騰?我只看到他們坐在那裡喝我們的水,吃我們的肉。」阿澤說,轉過頭面向亞秋。光與影似乎把他的臉孔切成兩半,被火光打亮的那一側五官扭曲成了惡毒的模樣,他另一側的眼睛卻閃爍著驚慌失措的光。
「那就放我們離開。」亞秋輕柔的說。他從火邊站起身,三兩步逼近到阿澤的私人空間。阿澤很矮,若不是他抬頭看,鼻尖幾乎就要觸到亞秋的鎖骨。「有種就解開這條繩子,我們兩個一定馬上從你眼前消失。」
阿澤蠕動了下雙唇,轉頭朝地面啐了一口,然後一掌推開亞秋,讓他向後踉蹌幾步。
「你們所有人都把我當笑話是不是?」阿澤吼道,用那雙同時充斥驚恐與憤怒的眼睛環視四周。「說話啊!」
阿澤的視線彷彿一把隱形的刀,以鋒刃在他身周畫出一個將所有人隔絕在外的大圓。紫蘇站起身走到亞秋旁邊,雨士文和夏百納則定格在座位上,和僵立原地的艾巴一起以眼神回應阿澤的問題。
阿澤並沒有立刻放棄。他一一與他的隊友對視,隨著獵人們逐一拒絕在他的目光下表態,阿澤緊閉的雙唇也逐漸向下彎曲成不滿的弧線。他自顧自的點頭,說道:「好。好啊。你們全都是一個樣。」阿澤踩著晃動的步伐來回踱步,他的身影就像是在風中擺蕩的斗蓬般飄忽不定,以至於當他忽然越過亞秋,一把抓住紫蘇的右手肘將她拉向自己時,紫蘇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驚叫著向前踉蹌到阿澤跟前。
「你幹嘛?放手!」紫蘇抗議道,甫剛站穩便收起雙手用力拉扯,但是阿澤緊拽著她,硬是把她拉近到彼此鼻息之內的距離。
「既然我沒有權力可以放走你們,那不如讓妳給我來點私人表演。」阿澤嘶聲說。紫蘇瞪大眼睛,不過她還來不及採取任何行動,一團黑影便猛地從紫蘇右後方撞向阿澤;阿澤的抓握從紫蘇的上臂鬆脫,同時向後胡亂踏步。阿澤一邊咒罵一邊後退,而那團黑影──紫蘇終於意識到那是亞秋,猛力往前推擠,直到兩人的雙腿在衝力之下纏成一團,在難分你我的剎那間踩著對方的腳趾往後倒向雨士文。
雨士文睜大雙眼,他側身舉起手想要接住阿澤,沒想到卻承受不住阿澤和亞秋的重量,下一秒就被重重壓倒在沙地上。
亞秋狼狽的從阿澤身上滾下來,喘息著仰躺在地。他的下唇沾了血,似乎是在衝擊之下意外咬破了嘴唇;阿澤呻吟著從雨士文身上坐起來,接著便翻過身手腳並用的爬向亞秋,趕在亞秋舉起雙臂前往他的左臉招呼一拳。
「夠了!」夏百納吼道。他不知何時已然起身,但阿澤沒有理會夏百納,逕自用揮拳的手又反手打了亞秋的右臉。
亞秋側過頭去,朝空地咳出一口血。「來啊,」他吃力的說,用鮮紅、濕潤的舌頭舔了舔上唇。「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很樂意給你來場私人表演……」
夏百納大步繞過雨士文,長及小腿的斗蓬宛如旋風般翻飛,他一把抓住阿澤的臂膀,將他整個人從亞秋身上拽起來,彷彿阿澤不過是個空蕩蕩的行囊。
「我說夠了。」夏百納嘶聲說。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kaYn7IKh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