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雨士文,我們的存糧狀況有辦法多負荷到兩人份嗎?」
雨士文抓著兩大把串在木棍上的跳鼠肉從帳蓬後方走出來,他一踏進火光的照射範圍,橘紅色的光燄便在肉塊的紋理上跳躍,勾勒出許多紫蘇從來不曾覺得那麼令人垂涎欲滴的細節。
「最多四天。」雨士文回答,回到營火邊坐下來。「你們的行李裡有多少天的存糧?」
紫蘇過了一會才意會到雨士文是在跟她說話。「如果是兩人份的話,我們的可以撐一個禮拜。」紫蘇回答道。
「那我們明天繞過去取回你們的馱獸跟行李。」
紫蘇沒有回應,但暗自鬆了口氣。至少這代表她和亞秋不用像家畜一樣,跟在獵人後方徒步而行。
營火邊陷入緊張的沉默,紫蘇一邊思忖著獵人們剛才無心透露出來的訊息,一邊用眼角留意跳鼠肉炙烤的狀況。亞秋似乎也被烤肉散發出的香味燻得分了神,手上攛著的水袋過了好一會才傳回紫蘇手裡,紫蘇順便喝了一口,才把已然半空的水囊還給艾巴。
「你剛才去哪裡了?」艾巴忽然問。
紫蘇抬起頭,正好看見阿澤的身影從環繞營地的陰影中浮現出來──他還穿著稍早的黑斗蓬,胸前也還掛著步槍,顯然是刻意拖到天黑後才回來。阿澤大步走到火邊坐下。他繞過艾巴,挑了亞秋和雨士文之間的空位。
「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媽。」阿澤喃喃道。
「大家很擔心你。」艾巴回答。雨士文撇了撇嘴,不過刻意別開了頭沒有讓阿澤看見。
「你又知道了。」阿澤說,把掛在身上的步槍扯下來,隨手扔到他和雨士文腳邊。「老大不見蹤影,至於雨士文?他那大半張臉都藏在鬍子底下,就算用手電筒正對著他的臉照,我一樣連個屁都看不出來。」
其實就紫蘇看來,阿澤說的鬍子不過是稍微濃密一點的絡腮鬍,而且以長期旅行的狀態來看,雨士文算是打理得宜了。
雨士文輕哼一聲。「那是因為你的眼距比斑駝還開。」他說,目光從頭到尾都沒從烤肉上移開。
阿澤誇張的張大嘴巴,朝雨士文舉起一根食指。「雨士文,你──好啊,我連稍早那幾槍的帳都還沒跟你算──」
「少靠近我。真不知道是誰說跟我呼吸一樣的空氣很噁心。」
「可惡,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那樣想──」
艾巴微微勾起嘴角,彷彿很受不了似的搖搖頭。
主帳蓬的布簾忽地掀開來,那翻飛的簾子彷彿帶出一股冷風,把營火邊好不容易活絡起來的氣氛吹到了遠方去。阿澤收起戲劇化的表情,不自在的挪動了下身軀,艾巴臉上的微笑也消失了。夏百納巨人般的身影就佇立在跳動火光的邊緣,身後那道又長又黑的影子筆直延伸進夜裡,似乎隨時都要將他一同拉進去。
「晚餐就快好了。」雨士文說,彷彿沒有感覺到半點異樣。
夏百納應了一聲,然後走到雨士文和艾巴中間坐了下來。
正如雨士文保證的那樣,跳鼠肉很快就好了。雨士文和艾巴替所有人都分了一份,每一份大小相當,即便是給紫蘇和亞秋的也一樣。跳鼠肉醃得鹹鹹的,連同烤肉香一起蓋過了鼠肉本身的騷味,肉汁多又有嚼勁,簡直好吃到了極點。
紫蘇仔細吃掉木棍上的每一丁點肉,舔掉每一滴沿著她手指流下去的油脂。早在這一餐以前,她和亞秋已經有將近三個禮拜的時間不曾吃過新鮮的烤肉了。
胃部溫暖的感覺幾乎讓紫蘇忘卻那條綁縛住雙手的繩子。吃完以後,她不得不用力將繩索往兩側拉扯,以提醒自己它奪走的不只是他們的自由,更是象徵獵物身份的枷鎖。這一餐不是善意的施捨,只是在為接下來的逃跑儲存體力而已。
艾巴清了清喉嚨。紫蘇轉頭看,發現他再度遞了水袋過來。紫蘇毫不遲疑的接過,仰頭大口喝了起來。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bDtiF2O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