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九點，安瑀比平常早十分鐘出門上班，一出樓道就看見笨蛋在路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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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早安。」葉清和穿著很休閒，站在自己的車旁邊對著安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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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安瑀愣愣地道早，問他：「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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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送你上班啊，昨晚不是跟你說了明天見。」葉清和奇怪地問，「你昨天車又沒開回來，我要是不來，你怎麼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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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啊！」安瑀驚訝地說，「我以為『明天見』是指晚上去你家吃飯。你等多久了啊，算了，你來都來了，快走吧。」安瑀擺擺手不跟他客氣，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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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還去買了早餐，」葉清和也坐進車子，將一袋早餐遞給他，「培根蛋吐司跟鮮奶茶。」他示意安瑀繫好安全帶：「我昨天沒帶你回去開車，當然是我要負責再載你去上班，怎麼可能讓你搭計程車。這是直男才幹得出來的事吧！一點都不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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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拉開早餐袋子，拿出吐司咬了一口，嘴裡含糊地抗議：「喂，你這是歧視啊，對直男的刻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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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安珩會一大早送你去上班？」葉清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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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搖搖頭，嚥下嘴裡那口食物：「那還真不會。」他喝了口奶茶，忽然想到什麼，又替安珩抗議：「可是他會送他女朋友啊！有一次宛兒的車壞了，送去修了兩個禮拜，那陣子安珩天天接送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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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愣了一下，發出一個不明意義類似咳嗽的噴氣聲，感覺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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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安瑀小心啜著吐司裡半熟蛋的蛋黃，納悶地看葉清和：「我真沒騙你，他對女朋友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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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我說錯了。」葉清和語氣含混模糊地妥協了。他無奈地笑：「我們是一樣的。都對……朋友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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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安瑀說贏葉清和，心滿意足繼續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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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晌之後，安瑀都吃完早餐了才發現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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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安珩是對女朋友獻殷勤，那葉清和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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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自己說了個什麼不倫不類的破比喻啊！葉清和剛剛分明只是要炫耀對比一下，證明他比安珩對待朋友夠意思、夠體貼，結果自己硬說了安珩對女朋友也很好。這種行為好像在逼葉清和承認他跟自己也是那種甜蜜的追求關係。我沒人追嗎？我不要面子嗎？硬逼葉清和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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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終於想通了剛剛葉清和那模糊的笑意，簡直要被自己蠢哭，話題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重新再繞回來澄清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又顯得多餘且沒必要。他懊惱地偷偷在副駕跺了一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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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餘光看見安瑀自己在跟自己鬧脾氣，又笑了。他起了新話題轉移安瑀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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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好吃嗎？」葉清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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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安瑀被自己氣得無精打采，可又不想讓葉清和看出異樣，只好強打精神回話，「以前陳姨做的培根蛋吐司最好吃，後來我都沒再吃到過那麼好吃的了。你這個培根蛋在哪裡買的，口味倒是很接近陳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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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我讓早餐店老闆依我喜歡的口味特製的。」葉清和注視著前方路況轉動方向盤，還是那隨性的樣子，「吐司烤好後一片抹花生醬一片抹美乃滋，培根要焦一點，半熟蛋，一層高麗菜絲，要洋蔥不要小黃瓜，組合起來就是這麼好吃。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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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呆呆點頭。他心想這美味的秘訣也太麻煩了，難怪後來自己試了幾次都沒能複製出一樣的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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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幫我送早餐的時候，就知道要怎麼做了。」葉清和愉快地說，「喔對，我不要鮮奶茶，要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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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給你送早餐。」安瑀大翻白眼，「你慢慢等吧！」哪有人送早餐是為了要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口味，進而方便回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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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罵完他之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來，葉清和早上根本不愛吃油膩的食物，通常是喝一杯黑咖啡，頂多烤吐司抹一點果醬。陳姨之前準備的那些肉包、燒餅油條，葉二少其實很少碰。現在故意這麼說，除了透露陳姨的特製食譜，剩下的幾分原因大概是要激起安瑀的生氣。生氣勃勃的那種生氣。可惜安瑀被他神奇的操作激得只想給他看怒氣沖沖的生氣。他故作慍色將頭轉向窗外，不想理這個愛捉弄人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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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看一眼安瑀圓圓的後腦勺，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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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的交通還算順暢，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門市。葉清和將車臨停在堂香門口的馬路邊上，安瑀正想要解安全帶，聽到他將車熄火，納悶地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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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給你。」葉清和把手伸到後座，拿出了一個提袋，「做好兩天了，本來昨天要拿給你，結果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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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接過來，拉開紙袋，裡面有一個銀藍色保溫杯跟一個裝著深褐色濃稠果醬的玻璃罐：「這是……秋梨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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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點點頭，補充說明：「蜂蜜秋梨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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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嗚……」安瑀拿出玻璃罐舉高對著光看，讚嘆道：「那麼多梨子就熬出這一小罐啊？感覺好珍貴，」他放下罐子對葉清和笑說：「謝謝你啊，我會省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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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也笑：「不用省，你大方地喝。過幾天山上還會再寄一批梨子過來，我再給你熬。你現在上班跟客人介紹商品，需要一直說話，很傷喉嚨，你要記得隨時潤潤喉。」他指著袋子，「保溫杯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這全新的，我在家裡先拆出來洗過了，等一下就可以直接用來泡秋梨膏。記得泡溫的啊。甜度先試一下，梨子本身就蠻甜的，我又拌了蜂蜜進去，怕你一下子弄太多，會太甜。」葉清和嘮嘮叨叨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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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瑀點點頭，手心捧著秋梨膏很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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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看到安瑀這麼乖，他實在忍不住：「那你現在收了我兩個禮物，能不能讓我提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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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瑀疑惑地問：「什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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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後，」葉清和支支吾吾說，「像昨天那麼晚的時間，能不能，別邀人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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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的笑容凝在唇邊，葉清和眼看安瑀變了臉，知道他想岔了，急忙接著說：「就連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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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單純了，不知道人心險惡。有些人很壞，你別傻傻的。」葉清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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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裡傻啊，」安瑀抗議，「我們是朋友，你辛苦一趟路送我回家，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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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只是。」葉清和嚴肅地說，「不是每個人都只想當朋友，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的定力。我甚至不能跟你保證，下一次我會不會就真的跟你上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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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就上樓，難道你還真的能對我怎麼樣。」安瑀還在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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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看著他，忽然傾身靠近安瑀，安瑀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屏住呼吸，緊貼在椅背上一動也不敢動。「這樣呢？這樣你也能接受？」葉清和沒有碰到安瑀，只是非常靠近他的脖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又說：「你好香。晚香玉真的很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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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昨晚撲的粉不多，今早起床也沒再補香，他以為香氣都在被窩裡蹭沒了，想不到葉清和會突然靠得這麼近。被聞出昨晚就迫不及待地用了他送的香，安瑀覺得不自在，更令人想隱藏的慌亂是，葉清和說話間的氣息，吹拂在細嫩敏感的頸部皮膚，激得安瑀險些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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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不是什麼完全純潔的關係，過去發生的親密比這「聞一下」還激烈羞恥百萬分，雖然那些都已是陳年往事，可安瑀對於葉清和的親近，依然輕易地有了微微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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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坐回到自己駕駛位，眼睛還盯著垂著視線明顯驚慌的安瑀：「如果我上樓了，絕對會做出比現在還過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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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動了喉結，嚥下口中唾沫，強自鎮定：「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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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葉清和被安瑀的倔強弄得很無奈，他伸手揩了下他發紅的眼角，啞啞地說，「別逞強。有一些事，你必須想清楚才能開口。」語氣溫柔地像在哄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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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葉清和將他當成莽撞逞強的小孩，安瑀很不服，他偏頭避開葉清和的拇指，賭氣地說：「如果我已經想清楚了呢？」他抬頭直視葉清和，一雙眼睛滿滿的都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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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想要慢慢來，直到我覺得足夠珍惜你，我們才開始。」葉清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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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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