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安,對不起。」葉清和蒼白著臉,認真地說:「當時欺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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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將目光從牆籬上的玫瑰轉回來,靜靜看著葉清和。不知道為什麼,葉清和覺得安瑀聽完他的道歉,顯得很悲傷。是不是因為自己又害他想起那些難堪的過往?他正想再道一次歉,問自己有沒有機會彌補的時候,安瑀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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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完了?」安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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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葉清和訥訥地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好像說完了,又像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出口。他想問安瑀他該怎麼彌補,才能獲得原諒,可又自知,自己不配得到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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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見葉清和無話可說,打算要走:「餐會開始很久了,我要回去了。」他頓了一下,還是提醒了幾句,「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出現在安珩面前,他很氣你。」說到這裡,安瑀微微苦笑,「聽說,你在歌廳對秦思安花言巧語的時候,他就坐在隔壁桌目睹全程,還不小心被你調戲了一下。」安瑀搖搖頭,笑得很難看:「你也運氣不好,把秦思安送你的牛奶糖轉送給他了。安珩最討厭牛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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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聽完,蒼白的臉又更白了。難怪安珩剛剛氣成這樣,他不只是聽說,他還貼近過這樁惡劣的欺凌事件。任誰看到自己的家人被人這樣欺負了,都沒法原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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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葉清和看見安瑀皺眉,連忙改口:「安瑀,」他叫停了安瑀,卻又啞口無言,餘光中看見牆籬上剛剛那一朵被安瑀注視的白玫瑰,抬手將花摘了下來。他理了理花的枝葉走向前去,將它遞給安瑀,安瑀沒接,只是愣愣地看著花。葉清和遲疑了一下,將花插到安瑀西裝領片上的米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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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買花的時候,店員有跟我介紹一些花,還有它們的花語。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玫瑰代表純潔,還有新的開始。」葉清和慎重地整理安瑀前襟上的花,慢慢說:「安瑀,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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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安瑀原本也低頭看著葉清和的動作,聽到他說要重新開始,有些迷茫:「開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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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我們的友誼。」葉清和說,「你不要怕我,我還是幾個月前,你照顧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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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試著,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葉清和抬眼看著安瑀,眼神裡滿是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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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份卑微的、想要延續兩人關係的請求,可思緒渙散的安瑀想的卻是,葉清和果然不想繼續他與安瑀的戀情了,他說要重新開始,退回朋友的位置。很普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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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木著臉搖搖頭,沒說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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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站在原地看著安瑀的背影,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這個人穿西裝。有別於上次那套不合身的、把秦思安弄得像個小丑的過季毛呢廉價西裝,今晚安瑀這套墨藍色西服從精緻的手工扣眼就能看得出是名家設計,不但剪裁合身,襯出安瑀精瘦的腰身、修長的體型,在燈光下還能映出布料特殊的低調光澤。葉清和明顯感覺到,這個背脊挺直、邁著長腿大跨步往前走的人,早已不是當年土裡土氣的秦思安了。他長大了。好像還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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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就這樣被吸引住目光,看著安瑀越走越快,看見他忿忿地伸手到身前動了動,然後用力一甩,有東西被甩在草地上,白白的、孤零零的、枝葉亂糟糟的。葉清和等安瑀走遠了才向前去,拾起草地上那朵剛剛才親手插上安瑀衣襟,現在卻已萎靡凌亂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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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不願重新開始,實在是太正常的反應。自己那麼壞,做了那麼多可惡的事,僅僅只是一句對不起就想跟人重修舊好,這也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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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和拿著被遺棄的花,慢慢地走出花園,離開了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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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聯歡晚宴很成功,安石很滿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兒子看起來都有些頹喪。在回程的路上,安瑀窩在副駕駛座上悶著不說話,安珩則是繃著臉一邊開車,一邊偷看安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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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小瑀喝醉啦?」坐在後座的安石問安珩,「你怎麼一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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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荷一聽也有些擔心:「安瑀不舒服嗎?今晚還是住家裡吧,回去我給你煮個醒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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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喝酒。」安瑀悶悶地說,「我明天有事,今天要回去我那裡。」他其實沒什麼事,他只是不想離安珩太近,看得出來今天一晚上,安珩一直想找機會問他有關葉清和的事,都被他躲過了。心煩地開了一點車窗讓風吹進來,安瑀的眼睛看著車外快速掠過的路燈,試圖想數清這一段路有幾座燈卻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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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沮喪地呼了一口氣,他就是一直在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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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珩又瞥了一眼安瑀,突然說話:「爸,那個永昌拉鍊,我想換掉……」他還沒說完,安瑀就轉回頭驚訝地插嘴:「幹嘛呀,你別意氣用事。爸都說是合作很久的廠商了,你換什麼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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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第一次聽到安瑀插嘴有關公司的事,心裡也好奇:「怎麼突然想到要換廠商?永昌拉鍊的供貨一向很穩定,品質也好,我記得沒錯的話,他是我們的最大供應商,你突然要撤,違約什麼的不提,那些不足的量你要去哪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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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不是只跟他們一家合作,讓底下其他幾家小廠多供一些,總能補起來的。」安珩嘟嘟囔囔,「我就是討厭永昌拉鍊他們那個小葉董,不想跟他做生意。那種人,沒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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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心裡有些驚訝,安珩跟著他做事不是一兩天,行事風格向來穩健,很少有這種情緒化的態度:「他怎麼惹你了,你們剛剛起衝突了?難怪我後來一直沒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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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起衝突。」安瑀說,「爸,你別理珩哥,他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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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珩抿緊嘴唇不說話,只是方向盤又握得更緊了些。安石沉吟了一下,說:「其實我也聽過一些關於小葉董過去的事,聽說他是個浪蕩子、不學好。不過這都好多年前的事了。他家剛出事那會兒,都是吳錦春在撐著,現在他扶植起這個小葉董,這幾年也做得不錯。至少在業務方面沒出過什麼大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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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不懂,」安珩憋屈,可又不能把那渾蛋對安瑀做過的事抖出來,心裡就是憋著一股氣,難受。「反正我之後會開始物色新廠商,等這次合約上的貨出完了,我就不再續約。」他又任性補了一句:「成衣這塊我能作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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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石沒想到安珩會這麼堅持,一時倒也無話可說。他聳聳肩:「隨你吧。」以前他總覺得安珩做生意太保守,現在他想衝一衝,也是好事。不過就是換個拉鍊廠商的事,沒必要起爭執,若換得不好,大不了再換回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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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胡鬧,拿公司的事開玩笑。」安石不說話了,倒是安瑀在旁邊著急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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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擔心公司,就回來監督我啊。」安珩一句話,就把安瑀堵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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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荷從不過問公司的事,可今天的情況也有點詭異,她擔心地看看前座的安珩安瑀,又看向老公安石。安石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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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到了安瑀住處,秦雨荷還不死心:「你真沒不舒服啊?還是我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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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沒事,我只是應酬一晚上累了。」安瑀下車站在車門邊跟其他三人道再見,「我進去了,你們也快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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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下星期六阿珩跟宛兒要去你們餐廳吃飯,你可別忘了。」秦雨荷叮嚀,「別怠慢了,搞不好她就是你未來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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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阿姨,」安珩無奈求饒,「我只是答應去見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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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真的多心了,就憑他們約在『沒有光』見面,吃完飯都還認不出對方呢,大什麼嫂。」安瑀也很無奈地說,「再說來吃飯的客人都是我老闆,我哪敢怠慢誰啊!」他拍拍車頂對著車內的家人說,「好了,你們快回家吧!車開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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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那一車,安瑀上樓進家門,非常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重新起身打算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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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臥房裡脫西裝外套的時候,從領片裡面掉出一片綠葉子,輕飄飄落在地上。安瑀垂著頭看了一會兒才把葉子撿起來,他在垃圾桶上方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找了本書將它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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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瑀洗完澡、吹乾頭髮,在床上又玩了一會兒手機,熄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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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停著一輛車。那輛車從宴會廳外偷偷跟著安珩的車回到這裡,車裡的人看著安瑀下車,上樓,開燈,一直等到安瑀那層樓熄燈,他才輕輕說了聲晚安,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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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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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碎碎念 ♡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送到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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